分卷閲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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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一片的義莊,慘白的月光照亮二尺高的門檻,門檻後伸出一隻長着尖指甲手,然後是凹塌下去的半側頭顱。
曉星塵揹負的手已不知何時握緊,那殭屍喀喀嚓嚓扭動脖子,後頸的皮噗噗掉落,出森森白骨。惡屍撐着爬起來,將一條膝蓋以下空蕩蕩的斷腿搭在門檻上,不止是右腿,還有隻剩一截白骨的左臂。
那出體外的白骨之上金紋暗,還未看清,便已被扭至背後,剩下的另一側半張相較完整的臉暴在了月光之下。七分俊朗,三分稚氣的少年人臉上,只剩下七分惡,三分恐怖了。
“薛洋?”曉星塵大驚失,口而出。被欺騙、被踐踏善意、不止將仇人當做好友,還親手殺死了宋嵐,自以為在除魔降妖,雙手卻沾滿無辜之人的鮮血,最後被得刎頸自裁、驅靈散魄的種種不堪往事湧上心頭,他目呲裂,刻在魂魄上的屈辱受讓他渾身都開始發抖。
而那薛洋還在費力攀爬,殘斷的肢體碰撞着門檻,他不覺痛,反而扯開嘴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發出桀桀怪笑,在月下格外瘮人。
第22章薛洋一面便是陰風陣陣,屍氣沖天,臭得那幾個虛弱的符師忍不住吐了一地,像是有人當面摔碎了幾十個裝着積年的屎腐,又混入了潲水爛果的便桶破壇,燻得在場幾人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那道姑好不容易才被救醒,才和周圍“説”了幾句話,就被這惡臭一衝,翻着白眼又往後倒去。唬得幾個師弟掐的掐人中,喂的喂藥,把她醒,又手忙腳亂翻找鼻布條,把口鼻捂的嚴嚴實實,才勉強抵擋住這股臭味。
曉星塵也被臭得苦不堪言,頭昏腦脹。他強壓下怒火,沒看到阿箐和宋嵐已讓他擔心不已,這一見薛洋更是心焦。他越想越是後悔沒和阿箐一起進去。久不見她出來,難道已經遭到不測?
看薛洋這樣子,當是剛剛才從封中逃,還未恢復實力。此人生前作惡多端,殘忍嗜殺、格扭曲,死後變作了走屍,那副模樣看上去就更為兇殘暴戾。若待他徹底恢復之後,定不會放過眼前所有人。
再説曉星塵,在認出當年慘案的遺孤之後,他羞愧難當,已抱有以命抵命的償債之心,未曾想竟然在此時遭遇罪魁禍首,不由得驚怒加,喜憂參半。
驚怒自當不説,喜的是自己竟還有機會可以手刃仇敵,以彌補罪孽。憂的是若連功力大漲的阿箐也敗在薛洋的手上,他便不得不為先這幾個符師打算,得讓他們逃走,才好與薛洋決一死戰。
他上前幾步,以半廢之軀攔擋在幾人面前,直面已半個身子爬出義莊門口的兇屍。他與這些遺孤一樣,同那惡魔都有着血海深仇。如今重活一世,便當為三十年前枉死的村民,為被暗算的至好友,為無辜受牽連的阿箐,也為被矇蔽、被欺騙、被利用的自己報這仇怨!
“還不快走!”他背對幾個符師而站,低聲催促。
蹲在最前的小五一愣,緊緊握住滑出袖口的短刀。剛才得知,他們的父母親眷,便是死在此人手上,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被師傅救回的時候,情況十分險惡。不止是身上口中的傷勢嚴重,還有屍毒的劇烈毒,讓他接連發了三天三夜的熱,差點就命喪黃泉。他本就年幼不記事,這一場傷病更是讓他連自己父母的臉都不記得了。
而他的師兄師姐們的情況比他也強不了多少,師傅陸陸續續在幾年的時間內,在義城周遭帶回十來個孩子,他是最後一個。而能夠活下來的,如今也就只剩五人了。
就在今晚,又少了一個,還不知大師姐能不能過來。這一切叫他如何不怨,如何不恨。而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就在眼前,不過一步之遙,只需他一揚手便能取其命。
恨意燃燒,雙眼爆出血絲,三十年的苦楚悲痛讓他忍無可忍。便是死,也絕不能讓仇人獨活!壓抑多年的怒聲在他喉間滾過,殘破的音節和匕首一起狠狠刺入了曉星塵的後。
曉星塵一震,反手扣住了他握住刀柄的的手,阻止他再出。他回過頭,上滿是仇恨的雙眼,不回想三十年前,那些死在他劍下的無辜亡靈,是不是也是這樣憎惡地看着他?
中苦悶無處抒發,曉星塵搖搖墜,面悽惶。
“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扶困救危,卻為何要遭此劫難,乃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悲憤加,收緊手指,掌心的傷口迸裂,血模糊。他卻似毫無痛覺,強行拔出短刀。湧出的鮮血迅速浸濕了衣衫,不斷擴大着紅的印跡。
曉星塵握着刀,背緩緩直,依舊背對着恨他入骨的人。
“莫急,我很快就把命賠給你們。若我死了,那走屍還活着,就逃吧。去找金……”曉星塵低頭苦笑,“我也死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現在的修仙世家還是不是以金家為首。”
“罷了罷了,你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吧。只不過一具陳腐走屍,當叫他有來無回!”曉星塵再抬起頭,堅定決絕,迸發出他骨子裏的驕傲鋭取,光芒萬丈。而不再是那個被人利用,被人無情嘲笑一事無成、一敗塗地、咎由自取,只會嚎啕大哭,怯懦逃避的瞎子。
“逃吧。”曉星塵最後丟下一句,毅然身撲向了惡貫滿盈的薛洋。
第23章閒雲潭影悠悠,物轉星移幾度秋。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