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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的那天清晨,愛麗絲菲爾從牀榻上起來,奧利維爾已經離開了屋子。牀底下的箱子被他重新翻出,一套衣物和幾件【小玩具】被奧利維爾挑了出來,放在牀邊。藍主調的華麗連身紗裙,極短的裙襬幾乎全由蕾絲構成,透的幾乎可以看到內褲。上身除了衣領與臂膀的主體部分,是極其緊身的藍紗綢——兩種截然相反的風格竟然也能毫不違和的組合在一起。愛麗絲菲爾看了幾眼,恨不得睡死過去,再也醒不來。

抱着頭又躺了一會兒,莉萊猶豫的扣門道:“大公主殿下,該起來了,陛下走時吩咐我替您換了衣服,他一會就來……”

“進來吧……”愛麗絲菲爾有些無力的應道。

莉萊小心的推門進來,見愛麗絲菲爾半撐着身子側卧在牀邊,一雙碩被擠在雙臂間,在內衣下顯出了深邃誘人的溝。愛麗絲菲爾厭惡的看着牀邊的衣服,莉萊也是細微的嘆了口氣,勸道:“大公主殿下,您忍了這回,只要到時候逃了出去,哪還會受這樣的恥辱。”愛麗絲菲爾點頭説:“也是,這賬總有一天我會還他。”説着,便坐了起來,莉萊心領神會,準備替愛麗斯菲爾更衣。

愛麗絲菲爾下了牀,平舉起雙臂,莉萊輕輕褪下了她的內衣,一對圓潤碩大的房就彈了出來,沒了內衣的束縛卻還驕傲的立着。愛麗絲菲爾本想説些什麼,但最終卻沒説出口,只是嘆了口氣。

的連身紗裙已經覆在了愛麗絲菲爾身上,上衣緊緊地包裹着她的上身,輕薄的紗綢下她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前的衣物被環頂起兩個凸點。上身凹凸的線條就像水一般被覆在她身上的紗綢完美地展現了出來。極短的蕾絲裙襬幾乎只能勉強遮住大腿部的底褲,愛麗絲菲爾修長結實的腿完全暴在空氣中。縱使愛麗絲菲爾戎馬生涯練出一身比尋常女子結實些的身體,穿上這身衣物也沒有什麼不協調可言,反而有一種英氣人的誘惑。

穿好衣服,愛麗絲菲爾嘆了口氣,擺動四肢,有一種説不出來的怪異觸。她坐在鏡子前,莉萊頓了頓,手指捻起一縷愛麗絲菲爾披散的髮絲,猶豫良久,整了整愛麗絲菲爾額前的碎髮,理在一邊,又認真的將她柔順的金長髮編成幾股,再用髮簪盤在腦後。盤好頭髮,莉萊又拿起眉筆,只覺那五官看不覺驚豔,近看卻無一處瑕疵,越看越秀麗緻,竟然無處可下筆。

“本來想替大公主整整裝容,仔細看,卻又不知道該整哪裏……”愛麗絲菲爾聽着莉萊的喃喃自語,眉眼輕垂,眼瞼微合——如若除去這幅表情和她的衣物,那端莊的儀態彷彿她還是大公主一般。

奧利維爾早已過來,也不打斷,只是按照老樣子,倚在門邊靜靜的看着屋內。見莉萊停下手來,才開口問道:“怎麼,這就完了?我挑出來的那些小玩意兒...忘記戴了嗎?”愛麗絲菲爾聽得渾身一顫,只覺心中悲憤難言。奧利維爾卻慢慢走過來,示意莉萊退下。奧利維爾仔細打量着愛麗絲菲爾眼簾緊閉,眉頭微鎖的模樣,良久才嘆道:“本來是要好好調教你一下的...”手輕輕觸上她的眉:“算了,不惹你了,就這樣吧。”愛麗絲菲爾心裏方鬆一口氣,驚覺大腿部有一絲冰涼的觸,睜開眼睛,一對腿環已經扣在了她大腿部——鐐銬之間的鐵鏈極短,本就是為了防止她逃跑的刑具。愛麗絲菲爾眉梢憤怒的挑起,剛要怒罵,就被奧利維爾按在了軟椅上,那力道很大,又帶着幾絲不可拒絕的意思。

接着,奧利維爾喚了一聲,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院子中的女人走了進來。在奧利維爾點頭致意後,這女人走到了愛麗絲菲爾端坐的軟椅後,不知道從哪裏出了一把尺子在了愛麗絲菲爾臉上量來量去的。愛麗絲菲爾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只覺得心中惱火,鏡子中站在身後的奧利維爾卻笑着看着自已。壓住心中的火,愛麗絲菲爾輕哼一聲。

隨便吧,想幹什麼都隨你。

那女人問了愛麗絲菲爾幾個生活習慣的問題,又給了愛麗絲菲爾一顆藥叫她吃了。猶豫了半晌,愛麗絲菲爾覺得馬上就是出發前往祭壇的時間了,奧利維爾應該不會幹什麼出格的事,咬咬牙就把那藥丸吃了下去。

只是,在這顆藥下肚後,愛麗絲菲爾覺得有些飄飄然的,好像飄在天上一般,頭一偏,居然睡了過去。

再張開眼睛,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房間中只有愛麗絲菲爾與奧利維爾兩人。愛麗絲菲爾覺得有什麼覺怪怪的,瞟了一眼鏡子,才發現哪裏不對。

鏡子裏緊緊盯着自已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很典型的貴族長相,比原先的愛麗絲菲爾還要白皙一些,下巴比愛麗絲菲爾圓一些,帶着些嬰兒肥,眼睛也是略微下垂的桃花眼,與愛麗絲菲爾上挑的凌厲眉眼截然相反。是個與愛麗絲菲爾風格完全不同的温婉美人。

愣了半晌,愛麗絲菲爾才發現鏡子中的女人就是自己。原來剛剛那個在自己臉上量來量去的女人是皇宮中的易容師。愛麗絲菲爾早就知道有易容術這麼一回事,也聽説過有些密探會用這種方法隱匿身份去鄰國活動。只是此時不知道奧利維爾到底要幹什麼,居然給自己用上了這個。愛麗絲菲爾幾乎要被一腔怒火氣死了,剛想發作,就聽奧利維爾説:“你也不想此番出去,被那幾個舊部看見了吧,別説你一手練出來的衞軍,就算是朝堂之上,也還剩幾個我沒剷除乾淨的主。你如果不戴這些東西,難保不被他們認出你是誰。”愛麗絲菲爾摸了摸自己的臉,幾乎覺不到臉上有什麼東西,好像她本來就長這個樣子,又覺得驚訝,又覺得有些詭異。強忍怒火,愛麗絲菲爾低聲道:“我現在走路都很難,難不成我還要勞駕陛下抱我一路?”奧利維爾笑了起來:“我抱你去王轎就好。祭祀時,你有什麼想看的,從轎簾後掀開一角看就行。”説着,就將坐在鏡子前的愛麗絲菲爾打橫抱了起來,大步離開了這小院。

愛麗絲菲爾也沒有説什麼。奧利維爾的身形在少年時就已經比愛麗絲菲爾高大,這一抱,倒也沒覺得愛麗絲菲爾與其他柔弱女子有什麼不同。倒是愛麗斯菲爾被奧利維爾的臂力嚇了一跳。

在王宮門前等候的百官侍衞,只見奧利維爾抱了一個人大步星的走過來,加上愛麗絲菲爾把頭埋在奧利維爾前,姿態甚是輕暱,諸人皆以為是哪位新近得寵的妃子,都不敢多問。

直至上了王轎,放了門簾,愛麗絲菲爾才從奧利維爾身子裏掙出來。奧利維爾笑着替她理了理頭髮,卻被愛麗絲菲爾躲開。王轎裏裝飾極盡華美,寬大柔軟,墊了厚厚的地毯和絲絨的被褥。愛麗絲菲爾習慣的離奧利維爾遠遠坐着,隨手將鬢邊一縷過長的髮絲別在耳後。奧利維爾笑着看着他,抱膝坐着,有些難得的稚氣模樣。

一路上,愛麗絲菲爾眼觀鼻,鼻觀心,一直默默無言,心中卻暗自思量,不知大哥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前來營救,心中苦苦等待。結果直到轎身些微搖晃着停在一處,已經到了皇都郊外的祭壇,也沒等來什麼風吹草動。直到奧利維爾拍了拍她的頭,出了王轎,愛麗絲菲爾仍是心下忐忑,生怕這次又是空歡喜一場。思來想去許久,終於放下這個念頭,掀開簾子一角,偷偷打量祭祀情況。

她還記得奧利維爾剛出生的時候,常生活幾乎全是自己在囑咐僕人照料,他三四歲的時候,更是自己親自教育啓蒙、手把着手教奧利維爾寫字。

“真是個...狼羔子...”愛麗絲菲爾喃喃道。以往祭祀時,四皇子早夭,奧利維爾排行老三,不像大哥威廉博學多才有一副帝王之姿,又不像愛麗絲菲爾是個女兒,便時常受到父皇的冷落,並不常出席祭祀大典。只有她和大哥威廉,錦衣華服,意氣風發,跟在父王身側。而今,自己被囚在王宮之中,生不如死,本應繼承王位的兄長駐守蠻荒之地,近來雖有升遷,但也從未遷進過皇都。誰料得到到頭來,卻是這個當年温文儒雅,對人謙和有禮,一副兄友弟恭模樣的奧利維爾成了皇帝,握六合而制宇內,執撲敲而鞭笞天下。當初倒是從未想過那個容貌俊美待人謙和的弟弟心裏面存了這番爭王逐霸的念頭。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怎樣的權謀手段,讓一場宮變發生的有理有據名正言順。更不知道是怎樣的帝王絕學,讓皇親貴族再無怨言。蠻荒臣服,四國來賀……愛麗絲菲爾想,若是兄長當年稱帝,能做的,也不過如此吧。

透過轎簾的一角,愛麗絲菲爾遠遠看着今穿着筆正裝的奧利維爾,他頭上華貴的禮帽已經被摘下,領口的珍珠隨着奧利維爾走上祭壇雲梯的動作而不停晃動着,一襲亮紅的大衣在陽光下明豔的耀眼,像是陽光都照到了他一個人身上,更襯得他如含朱,面如冠玉。愛麗絲菲爾看着奧利維爾登上了祭壇,俯視千里江山的時候,愛麗絲菲爾自己也似乎被那道影子晃傷了眼。

奧利維爾朗聲讀着祭文,然後把祭文扔在火中付之一炬。祭壇下的歡呼之聲滔天響起,震耳發聵。愛麗絲菲爾幾乎模糊的想起從小學習劍術的自己自十七歲便遠赴邊疆,浴血殺敵,生死不懼,不就是為了換這樣一個太平盛世嗎?既然如此,誰做皇帝,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愛麗絲菲爾想,若不是因為做不成皇帝的是兄長,若不是因為做成了皇帝的是他,若不是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想起奧利維爾強加給自己的所有恥辱和污穢,愛麗絲菲爾恨的牙齒髮癢,連打在馬車門上的拳頭,都幾乎無力起來。

馬車門再次被人掀開,奧利維爾一臉不耐的鑽了進來,將修長的手腳儘量的在軟塌上伸展,馬車搖晃着開始了返回皇都的路程。奧利維爾小聲咒罵幾句這天出奇炎熱的太陽,突然發現愛麗絲菲爾有些蒼白隱忍的面容,疑惑着問道:“你又怎麼了?”愛麗絲菲爾把頭轉過去,盯着奧利維爾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説:“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我在想我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記得當初……人們怎麼評價我的嗎?”奧利維爾冷冷的看了愛麗絲菲爾一會,笑了,説:“當然記得,當年的鐵血公主,可是【三月破七城】呢……説起來,姐姐大人,你還記得我在牀上怎樣評價你的嗎?”愛麗絲菲爾幾乎是怒吼了一聲,站起了身來,碧綠的瞳孔幾乎被不再掩飾的怒火和仇恨給染成了紅。奧利維爾的眼睛也慢慢眯起,臉上也凝重了起來。

就在馬車內氣氛一觸即發的時候,一陣密集的箭雨從四面八方落下來,車伕和拉車的駿馬頃刻之間就被殺。車身劇烈晃動了一下,然後再是一陣劇烈晃動,馬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兩個人都隨着這個晃動有些狼狽的摔倒在地上,護駕的衞軍立馬反應過來,接着是一陣陣拔劍出鞘的聲響,耳邊是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和兵戈加之聲。

兩人在馬車內對視一眼,奧利維爾立馬狠狠的把愛麗絲菲爾從地上拽了起來、拉緊愛麗絲菲爾的領口,怒罵道:“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