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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左眼虛幻,右眼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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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擁有難忘的生:別出心裁的禮物、搖曳的燭光晚餐、漫的‮夜午‬時光,諸如此類。

2007年8月10晚,乾爹度過了讓他難忘的五十八歲生。但是,這難忘的生卻是由被摔得粉碎的禮物、無可救藥的爭吵、索然無味的晚餐構成的,現在,還要加上血淋淋的“飯後甜點”

奉父親大人所差,我來為乾爹賀壽——晚餐之後,一陣嘩啦啦的玻璃碎裂聲響過,我闖進屋裏,看到乾爹的女兒王倩倩,正拿着玻璃碴子在自己手腕上劃來劃去,玻璃碴拉動皮的聲音忽遠忽近。

糟了!這該死的幻覺又來了!我一時暈頭轉向,站立不穩,扶住了門框。

“能不能借我一塊玻璃片用用?”我真想這麼對妹妹説“好讓我也扎扎自己,用疼痛來分辨幻覺和現實。”我當然沒有這麼説,或者還來不及説出這樣的瘋話來,身邊就擠過了一個人——是我那身材瘦小的乾爹。

緊隨其後的,是乾孃肥胖的身軀,她把我撞了個踉蹌。

“天啊,倩倩,你這是幹什麼!”她這樣一聲大叫,如老鷹瞧見小雞似的撲了過去。

等一下?我使勁晃了晃腦袋——自己的幻覺,別人是看不見的吧?

john的幻覺,我就看不見;我的幻覺,簡心藍也看不見。能被別人看見的幻覺,就一定不是幻覺,而是現實!

眼睛,靠在門框上,乾巴巴地瞧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我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乾爹乾孃把我的視線全給擋住了,我聽見她的哀號和他的嘆息,看見他們手忙腳亂地把玻璃推到一邊,把碎片踢得老遠。我注意到妹妹的神驟然改變,彷彿是噩夢方醒般,整個人失魂落魄。

他們在我眼前忙來跑去,又是端熱水,又是拿繃帶。我看見泡在水盆裏的手腕,汩汩地朝水面彈出一兩個血泡。這些紅撲撲的、圓潤的血泡,一枚枚嗖地向上面跑。假如不是血,那將是何等的美景!

同樣漂亮的還有倩倩那面無血的臉蛋,她被什麼東西給攫住了,完全是一副痴呆表情,傻愣愣地張着嘴巴,任憑父母折騰。

這不是幻覺,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又過了一會兒,乾孃才把我給想起來,怒氣衝衝甚至恨意十足地回頭瞪着我:“你在那傻站着幹什麼!為什麼見你妹妹尋死,也不過來攔着?”啊,這是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我能怎麼説?因為我認為自己是看到了幻覺?我是個病人,辯不清真偽,分不清虛實?

“你個死婆娘,還他媽的嘮叨什麼!”乾爹是真急了,抬手便給乾孃一個耳光“女兒就是讓你的,你現在反倒怪人家!”啪的一聲,清脆無比,在乾孃臉上,也在我心裏。

我在幹什麼呢?眼下,有乾爹乾孃招呼着,妹妹不至於徹底沒救;假如他們都不在場,等我緩過神來,妹妹會不會早就乾了血?

我這樣的人,連自己是不是瘋了都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好啊,死老頭,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兩人推推搡搡,糾纏在了一起。大概是把妹妹的傷口包紮好了吧,他們也顧不上女兒,就在屋子裏鬧開了。這空曠的大院子,頓時熱鬧非凡。

如果可能,我想奪門而出逃之夭夭。可總有些事情,還是我能做的,換句話説,如果連這種事都辦不到了,那我活着的意義也蕩然無存。

我湊過去,夾在兩人中間,乾孃一把抓過來,在我左眼的下方撓出幾條血痕。

我要不要去打狂犬針?我冷冷地嘲諷着,又轉頭去看乾爹,他的頭髮被扯成了雞窩狀,兩綹頭髮顯然離了髮,在額角飄蕩着。

“乾爹,您也是,再怎麼説,打老婆也是不對的。”我恢復了鎮靜,用那種看着敵人的眼神去視他們:“就衝你們這麼鬧,倩倩早晚還得有事。你們少説那些廢話,還不趕緊把倩倩送到醫院去。”去醫院是個好辦法,再不講理的兩口子,也不好意思到那兒去丟人現眼。

乾爹乾孃愣了一下,沒説話,可從他們逐漸冷靜下來的表情上看,他們都立刻同意了。沒想到妹妹忽然用雙手捂着耳朵:“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聲音極具穿透力。

我多少到有些奇怪:醫院怎麼了?為什麼引起她如此強烈的反應?

“好吧,那咱們不去。”潔白的紗布裹在她的長髮中,垂下來。手腕上被包紮好的傷口又有些血滲出來,不過看樣子,一時間還是能止住的。為什麼她的頭也被包住了?經過仔細觀察,我才在妹妹的臉上看到涔涔的血跡。她的嘴又青又紫,已然被咬破了,上面分明有幾處坑坑窪窪的牙印。

“妹妹,你跟我出去散散心吧。”話一出口,我真想去撞牆。我有什麼資格帶着她出去?如果她在路上又想做什麼蠢事,我該怎麼辦?那會是幻覺還是現實?!

乾爹、乾孃不瞭解我的情況,倒是同意了:“好好,別走太遠,也別去太長時間,有事趕緊給我們打電話。”如此一來,倒是我騎虎難下。偏巧妹妹也不反對,就穿着睡衣和拖鞋,站起來。她有什麼話想對我説嗎?揣着這樣的念頭,我帶着她穿過院子。

乾爹、乾孃一直把我們送到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