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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各捕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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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羣雄開懷大笑。花當馬鞭一揚,朗聲笑道:“走!”一馬當先,向草原上馳去。後邊數騎健馬緊隨其後,馬蹄踏踏,攸如一陣清風。

眾人剛剛馳至一座巨大的帳蓬前,還未扳鞍下馬,遠處又有一騎飛來,馬是紅馬,紅如火焰,馬上的人卻一襲白袍,高高立在馬背之上,雙手張開似若乘雲,一頭烏亮的秀髮在腦後風飄拂如波

阿爾斯愣笑道:“是銀琦,這丫頭,又在調皮了”紅馬頃刻便至,馬上的人果然是個年輕的女孩兒,一襲肥大的白袍,可是馬疾風緊,袍子緊裹在身上。漸具女體妙相的身子已微微呈現出跌宕玲瓏的曲線,她的一頭秀髮無拘無束的披散在肩後,猶如飛天女神,明眸皓齒,眉目如畫。

馬到跟前,她忽的矮身下落,跨坐在馬背上,一把勒住馬繮,笑嘻嘻的喚道:“爹爹、阿哥!”花當下馬,哈哈笑着把女兒抱下了馬,説道:“你這丫頭,雨後草滑,馬行不穩,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都成大姑娘了,還這麼調皮”銀琦吐吐舌頭,向他扮個鬼臉,悄聲道:“我才不是調皮呢,出門就要乘馬,天天都要乘馬,腿會變羅圈兒、股會變大的嘛,我才不要變成你的模樣”花當身材高大魁梧,濃眉闊目,走起路來龍行虎步十分威風,不過他確實是一雙羅圈腿,其實他們縱橫草原,倚馬而生,幾乎個個都是羅圈腿兒,女孩子除非是富家大户,不必整騎馬放牧,否則也大多如此。

聽了女兒的話,花當開懷大笑,説道:“好好好,改天爹爹送你一輛馬車,你不嫌麻煩,那出門就坐車好了,哈哈哈…,噯,不要纏你大哥,我們有要事商議,去給爹爹拿筒馬酒來”銀琦聽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蹦蹦跳跳的奔向後帳,白音酋長目送她離去,微笑道:“其其格快長成大女孩了,模樣出落的也逾發俊俏水靈啦。”花當嘆了口氣,説道:“是啊,孩子們都長大啦…,對了,你的兒子蘇赫巴魯有十八歲了吧?”白音笑道:“是啊,那孩子比我可壯實的多啦,原來還沒馬駒高,現在,真的象一頭猛虎啊。對了,王爺,上回我和你提起結親的事…?”花當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過了年她才十六嘛,再説這孩子的脾氣,讓我慣的不成樣子,這事兒我還沒和她説呢,她要不同意,我這老爹也沒辦法”看到白音面有不愉,花當哈哈大笑,攬住他的肩膀道:“我的安答,莫着急嘛,蘇赫巴魯是難得的勇士,騎術、箭術都是一絕,銀琦就喜歡這樣的少年英雄。這樣吧,明年的那達木大會,我為女兒公開招親,你的兒子若是草原上的猛虎,就讓他自己來搶吧”白音一聽臉上陰霾之一掃而空,欣然笑道:“好好好,一言為定。哈哈,我回去一説,這小子一定開心極了,放眼整個兀良哈,騎術、箭術、摔跤,比得過我兒子的可是寥寥無幾,唔…這下子為了早娶到心上人,他更要用功夫了”兩人大笑着把臂而行,帳蓬外正有兩個女僕宰殺着一頭肥鹿,手中鋒利的小刀利的切割着塊,然後把它們丟進旁邊一口大鍋裏,鍋裏沸水翻滾。

瞧見主人和眾位頭領回來,兩個女僕連忙彎施禮,直到眾人大步進了營帳,放下了帳簾,這才繼續作起來。

大塊的鹿丟進沸水,鍋底的木柴噴着紅紅的火焰,鹿首被切割了下來,放在旁邊的一個木架子上,還瞪着一雙空的眼睛,看着那烈焰飛騰,煮燒着自己的軀體…。

花當營帳內,出兵征討伯顏猛可的計劃正在緊張磋商、完善着。

一鹿馳於草原,終成獵人腹中之食。一鹿馳於中原,八方角逐獵殺。然而中原之鹿,誰是獵人?誰又是待宰的肥鹿?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逐鹿天下,無論誰做獵人,誰成肥鹿,隨之受盡苦難的永遠是無辜的百姓。

鐵鍋裏的水噴着血沫兒,下邊噼噼啪啪燒着的,是砸碎了的椅子,都是上好的紅木、黃楊木,引火的是禮義文章,題詩壁畫,大廳裏東倒西歪的躺卧着許多受傷的士兵。

千年禮樂歸東魯,萬古衣冠拜素王。

,孔府!

“方才我去看過了,房子雖比這邊還要華美,裏邊一點金銀財寶也沒有,那是人家的廟,掘墳拆廟,人所不恥,咱們雖然是盜,但是盜亦有道。吩咐下去,不許去那個…那個孔廟破壞”紅娘子邊走邊道。

旁邊一個身背鬼頭大刀、白披風、紅頭帕的大漢拱手稱是,轉身急匆匆去了。

這是孔廟的東鄰,孔府。孔府不是孔子的居處,而是孔子世代嫡裔長孫衍聖公世襲的府第,規模宏大,房屋建築四百餘間,是僅次於皇宮的大府第,氣勢恢宏,超越了王府的氣派。

前邊是三堂六廳,乃是官衙,設置有大堂、二堂、三堂,還有管勾廳、百户廳、知印廳、掌書廳、典籍廳、司樂廳,中路前院的東南隅還有刑獄設施。內宅門以東有防禦用的碉堡。後邊是內宅和後花園,原本莊嚴肅穆的地方,現在卻到處是兵。

紅娘子的軍隊也是人人騎馬,甚至擁有雙馬、三馬,孔府東、西兩院還有東倉、西倉、車欄、馬號、柴園等地方本放不下,所以院子裏馬比人還多,這些馬兒也不拴,放任自的啃咬着花圃、樹木。

孔府家大業大,雖然紅娘子的軍隊到來以前,他們就攜帶金銀細軟和重要文物,足足數十車的東西,全部搬遷逃走了,但是無法攜帶的堆積如山的米糧還是送給了紅娘子一筆不菲的財物。除了軍隊食用和儘可能的自己攜帶之外,其餘的她都命人貼出告示,開倉放糧,賙濟了窮苦百姓。

孔家擁有歷朝歷代皇帝所賜的土地近百萬畝,每年還有數十萬兩的白銀,財力之雄厚,無以倫比,隨便打掃點庫底,也夠紅娘子不足三千人的隊伍吃半年的了。

知府已經被紅娘子抓獲了,這個貪官雖然貪財,卻更怕死。他想逃,但他自己也知道一旦逃走唯有一死,聽説突然殺來的這路人馬只有不到三千人,而且一路行來不擾百姓,只向大户豪紳勒索錢糧,除了與軍隊正面做戰之外,死在他們手裏的人寥寥無幾,想來不算厲害,便抱着僥倖心理鞏固城池,調民壯,試圖與之一搏。

本來孔府豪綽無比,自己還養有軍隊,軍隊的服裝、裝備與朝廷的正規軍一般無二,這支力量也可使用護城,可惜這支奉衞隊是孔府私軍,要保護衍聖公大人,本不聽他的調遣。等到紅娘子的大軍到了,這位知府才知道人家的戰力有多可怕,就算加上衍聖公的奉衞軍,只怕也支撐不了一個時辰。

知府束手就縛,紅娘子的人召集百姓,細數這位知府貪髒枉法、官紳勾結、大興冤獄,並且為山東鎮守太監畢真為虎作悵,重賦勒民的種種罪過,當眾砍頭。抄沒了他的家產。然後開監獄,放囚犯,並張貼告示,收民壯入伍。

這些事全忙完了,她才匆匆趕回孔府。剛剛來到這裏時,她還沒有細打量就趕去公知府了,現在才得了空閒細瞧。走過三堂之後,崔鶯兒蹙眉道:“這家不是做大官的嗎?怎麼這門修的這麼小?裏邊也是,過道怎麼這麼窄?”旁邊是一個新加入她軍隊的士兵,名叫鄭大牛,原本是孔府的僕役,由於地位低微,沒人帶他逃走,白衣軍一到,驚慌之下為了自保就央求加入義軍,七爺謝種寶看這小子有把子力氣,又是當地人,悉情形,就讓他留了下來。

一聽紅帥詢問,鄭大牛慌忙上幾步,畢恭畢敬地道:“紅帥,進了這門兒就是內宅了,孔府的規矩,閒雜人等一概不得進入內宅,門兒修的小好看守,這條過道兒窄,其實裏邊的過道兒都這樣,只容一人通行,省得僕傭下人藏在過道里嚼舌兒呀”崔鶯兒冷笑道:“大户人家規矩還真多,這腦筋都動到這兒了。噯,那邊的是幹嗎的?”

“那個,叫石,挑水夫是不得進內宅的,挑來了水得倒這石槽裏,進內宅,裏邊的人再取用。”崔鶯兒聽了又驚又奇,她還從未聽説大户人家竟有這樣厲害的規矩,這是把女人當成什麼了?其實這鄭大牛所知也有限,規矩森嚴愚腐,又豈只於此?光緒年間,國人已開始接觸世界,民風也開放多了,可是當時孔府內宅發生了一場大火,就因為不準外人進入的規矩,不能讓人進去救火,於是任由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七棟豪綽的大樓燒成了灰燼,其規矩之森嚴可見一斑。

崔鶯兒搖搖頭,不肯再向內宅去了,她轉向側方院子行去,前方門前右側有塊大青石,石頭鏤出了一道道的溝槽,彷彿一塊巨大的洗衣板,正有兩個士兵提了水,正在那兒嘩嘩的洗衣服。

瞧見紅娘子來了,兩人連忙站起施禮,這兩人是崔家老寨的人,紅娘子雖叫不出他們的名字,瞧着卻眼,於是説道:“你們給我吩咐下去,叫各位首領約束部下,不要搞的這裏亂七八糟,看看,到處都是馬糞,我們要在此休整幾天的,瞧這光景兒明天就沒法住人了。

一個大漢笑嘻嘻的答應一聲,在衣襟上擦擦手,急匆匆去了,另一個漢子笑道:”紅帥,還是人家大户人家講究,這衣板都是用大石板做的,往這兒一擱,用着真方便”鄭大牛一聽,訕訕的解釋道:“這位大哥,你…你説的不對,那不是衣板,那是…罰跪的,下人們犯了家規,就得在那石頭板上長跪,遭罪着呢”

“啊!還有這事兒?”那大漢撓撓頭,乾笑道:“去他孃的,我們在這一天,它還就是衣板了,嘿嘿,嘿嘿”就在這時,剛剛走開去傳達‘搞好環境衞生’命令的大漢又急匆匆趕了回來,老遠就叫道:“紅帥,程二爺正找您呢”紅娘子扭頭一看,只見程老實領着一個人急匆匆趕了來,乍一看去,白袍白巾,看這裝扮那人乃是楊虎軍中的將士,紅娘子的俏臉立即冷了下來。

直到兩人走到面前,紅娘子才認出那人是楊虎在霸州山寨時就追隨着他的一個頭領,名叫韓柏,此人和紅娘子的關係一向不錯,只是紅娘子和楊虎鬧僵以後,彼此就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了。

一見是他,崔鶯兒的臉才稍稍緩和下來,韓柏急行兩下,搶在程二爺前頭抱拳施禮,恭聲道:“剛弟韓柏,見過大嫂”紅娘子哼了一聲道:“不要叫我大嫂,我和楊虎各行各道,他走他的陽關路,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又不是不知道”韓柏乾笑兩聲,不知該如何以對,崔鶯兒瞟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到曲來了?青州打下來了?”韓柏神一緊,遲疑着四下一看。説道:“大嫂…啊!不不,紅帥,請借一步説話,小弟有重要事情稟告”紅娘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帶着他走到一株槐樹下站定,問道:“到底什麼事?”韓柏低聲道:“紅帥,楊大哥現在不在青州,他…,你們下了山,一路直奔曲後。楊大哥久攻青州不下,於是轉攻淄博、鄒平,越過濟南殺到了肥城。現在,他已到了梁山了。”紅娘子愕然,奇道:“他去梁山做什麼?重新佔山為王不成?”韓柏苦笑道:“紅帥,大哥到梁山,只是暫時休整。同時攻打附近鄄城、荷澤、豐縣一帶,可是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他…他還要做一件大事”紅娘子目光一凝。問道:“要做什麼大事?你倒是説呀,堂堂男子漢,不要吐吐的”韓柏不安的着手道:“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大哥是信任我,才告訴了我,照理説,我是不該讓任何人知道的。可是…這事兒我越想越不是味道,旁的事也罷了,官民反嘛。咱也是為了活命,顧不得別人死活了,大不了將來得了天下,再對他們好點兒唄。

可是大哥要做的這事兒,這事兒實在是…,小弟也就敢跟嫂子您説説,小弟覺着有點傷天害理啊,這麼幹咱們還能成大事麼?一旦傳揚出去,那是天大的禍事啊。我也勸過大哥,可他現在太信任那個木雲了,就是木雲給他出的餿主意…”紅娘子瞪起一雙杏眼,嬌斥道:“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婆婆媽媽的了,到底什麼事?囉嗦!”韓柏咬咬牙,緊張地道:“大嫂,不管你和虎哥鬧啥彆扭,總是一家人啊,你去勸勸他吧,可不能犯糊塗啊。”紅娘子被他墨嘰的柳眉倒豎,她剛想大發雌威,韓柏總算是説到了正題:“虎哥被木雲唆使,要掘了黃河堤壩,水淹山東”他聲音發顫的道:“嫂子,那一死可就是幾十上百萬的人吶,到時候災民無數,咱們立即就能拉起數十萬大軍控制山東全境。可…。可這麼大的事,早晚會傳出去,這和藉口打仗燒了房子、踩爛了莊稼不同,這是明擺着殺人全家啊。消息一旦,這數十萬大軍立馬就能變成不怕死的仇人,掉轉刀口來對付咱們,不能這麼幹吶!”

“啪”瑩瑩玉掌拍在合抱的古槐樹幹上,頓時枝幹搖動,綠葉籟籟落下,韓柏嚇了一跳,只見紅娘子臉鐵青,一雙美眸中噴着憤怒的火焰:“這個畜牲,良心都讓狗吃了!決堤泛黃,他就不怕天打雷劈!”紅娘子目光一閃,問道:“他準備在哪兒動手?”韓柏頭次見她發這麼大火,戰戰兢兢的答道:“虎哥想…想掘堤之前先把附近劫擄一番,然後攻到微山夏鎮,沿河而下,尋找合適地方再下手”

“走,帶我去見他!”韓柏訥訥的道:“嫂子,你有話好好話,可別跟虎哥當面吵架啊,他一定聽你勸的”崔鶯兒咬着牙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勸勸他的!”電腦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