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蜀道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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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人,您沒事吧?”
“郡主殿下…”兩個人被圍在當中,只好擠出一副笑容,答對這些噓寒問暖的人。
寺裏的方丈此時也知道了這兩個人的身份,讓兩個小沙彌扶着,顫巍巍擠過來口宣佛號,老和尚年已九旬,慌得楊凌和小郡主連忙雙手合什,還禮如儀。
鬧哄哄的好不容易逃出禪院,伍漢超惶恐地道:“大人,馬上回府吧。”
“慌什麼?”楊凌兩頰紅腫,陪了半天的笑了,原本心頭不多的一點火氣反而旺了起來:“難道現在天上還能再掉下個刺客?難得今天高興,唉!”他回頭望望身後的廟宇,嘆道:“身居高位者難道就得混到離羣寡居、四大皆空才成麼?我要是一出門就馬上四大金剛護體,無論見個什麼人賞個什麼景兒都得隔道人牆,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伍漢超等人連忙跪倒,俯首道:“是卑職防衞不周,讓大人受驚了,請大人責罰。”楊凌淡淡地道:“失了街亭,再斬馬謖也不遲。”伍漢超一聽,頓時面紅耳赤,汗浹背。
楊凌見他狼狽模樣,心中一軟,輕嘆道:“起來吧,本官遊興所至,原也沒給你安排的時間。唉!人人只見做官的面上光鮮。可是做到只能象那廟裏地菩薩,高高在上,供人膜拜,也失去了許多做人的樂趣。”他神一黯,隨即眉尖一挑,厲聲道:“只有千做賊。沒有千防賊!方才那賊人並非什麼巴山三怪,而是彌勒教二少主李大義。彌勒教反心不死,一再與朝廷作對,馬上給我通知吳傑,向東廠索要彌勒教的一切資料,從即刻起,內廠全力參與清剿彌勒教,一個都不要放過!”彌勒教高層很可能已打入朝廷內部,在軍政衙門潛伏的消息干係太過重大,實在不宜當眾説出。話到了嘴邊兒楊凌又咽了回去,一甩袖子道:“大槌呢?”
“回大人,大槌已經率人追下去了!”楊凌哼了一聲,沒有再説話。方才他一槍中李大義,又使“空城計”把他嚇了出去。楊凌也是緊張萬分。他把內廠正在研製的燧發槍圖紙拿給阿德妮,經她改造出的這把槍作雖然容易了些,可是仍只能放一發子彈,用另一隻腳釦扳機還辦得到,但是上彈卻不可能。
當時他只擔心伍漢超等人聽到槍聲硬衝進來。李大義可就在門口,如果覺走投無路返身進屋和他拼命,那他就必死無疑了。李大義雖使誆計逃了。這也是因為一眾親衞實是把他地命看的高於一切,才不敢貿然行事,也不能太過苛刻,寒了他們的心。
楊凌這邊剛剛把氣兒消了,那邊朱湘兒卻氣急敗壞地喊起來:“哎呀哎呀煩死了都,我説了沒事!沒事!沒有事啦~~~!靴子?
…
我…想掙繩索,掙掉了唄!怎麼了,不行呀?”楊凌一回頭,只見朱湘兒雙手。杏眼圓睜地瞪着朱讓槿和一眾家人,他一望去,小姑娘的眼神跟飛刀似的丟了過來,嚇得楊凌趕緊轉回頭來。
就在這時,遠處馬蹄聲響,眺目望去,前邊是騎馬的武將,後邊是坐轎的文官,轎後才是本該前邊鳴鑼開道的旗牌鼓號手,倒曳着旗子牌子,浩浩蕩蕩,絡繹數里,殺奔昭覺寺而來。
原來朱讓槿派了親信回王府取黃金,因為李大義限制了時間,當下不敢怠慢,匆匆和蜀王報告一番,便帶了黃金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蜀王一聽大兒子剛剛被救,小女兒又被人擄走,還搭上個欽差楊大人,也不知道年不利,這是撞了什麼了,氣得跳腳,立即下貼子令三司拿人。
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知府衙門得了消息,立即點齊所部人馬直奔昭覺寺而來,同時又分別通知下屬各衙門有司人員。救欽差、救郡主,這樣的美差哪個官兒甘落人後,大隊人馬便同時奔出城來。都指揮使司最偏遠,比較靠近城邊,因方便同駐在城外的軍營往來,所以消息得到地最晚,但是將軍騎馬,後發先至,開心就好就好結果才鬧了個文武官員同時到達。
兩人安然無恙,那便皆大歡喜,眾官員頓時放下心來。官兒們把他們團團圍住,有打聽情況的有聲討教的有問事主的有誇獎二人沉着冷靜鬥劫匪的,亂烘烘地直到劉大槌率人奔了回來這才住口。
李大義雖然受了傷,但是他的騎術高明,而且劉大槌等人上馬追出去時,李大義已經跑出一箭之地,此人挑着小道跑到崎嶇難行處就下馬遁入了山林。等劉大槌等人追到,只看見一匹馬兒悠閒地在那吃草。
山谷中三面青山,林木藏盛,就這二三十騎想要搜山無異痴人説夢,劉大槌又惦記着還不知楊凌死活,咬牙切齒地指山大罵了幾聲,便縱馬奔了回來。
楊凌聽了,對佈政、按擦兩位大人一拱手道:“這事兒得麻煩兩位大人了,請二位立即通知有司衙門,徵調各地官差、民壯,封鎖各處路卡、碼頭,大小山隘,所有市鎮鄉村盤查陌生住客。”他沉了一下道:“勞師動眾的,若是太久了,各處官府也吃不消,就以三天為期,三之後,不管人抓沒抓到,便把緝查的關卡全都撤了。”緝匪本是按察使份內之事。當下他一迭聲應了。布政使安文濤卻道:“大人,行刺欽差,本已罪大惡極,那人又是彌勒教首腦人物,我等當竭盡全力,佈下天羅地網。如果僅以三為期。那賊人潛伏不出,恐怕很難抓得到他。”楊凌道:“不必,三足矣,三之後,你便張榜公佈:彌勒教教主之子李大義,行刺欽差大人,已然伏法受誅。”眾人聽了皆是一怔,按察使陸政最先恍然,讚道:“妙呀!大人這一招擒故縱甚妙,山野之中若藏個人。百萬人也未必尋得到。這樣一來那賊人必然鬆懈,我們明撤關卡,暗派巡檢,説不定更容易抓到他。”布政使等人這才明白,不連連點頭。倒是楊凌聽地一呆。然後也跟着點起頭來。陸政以為他大索三天,是為了隨後鬆懈刺客地警惕,用明松暗緊的方法捕人。其實楊凌比他還損,本就是用大索三天來殺人命。
練武之人也不過是體魄比普通人強健而已,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火槍威力雖然有限,但是在那麼近的距離擊中人體,一樣會造成極重地傷害。何況楊凌看的很清楚,李大義地確是左中彈了。
心臟長歪了的傳奇,不會那麼巧印證在李大義的身上;鉛彈本身就是有毒的,會使傷處腫脹腐爛的程度加倍,擊中的又是要害;李大義一路逃命,就是在山上也未必敢在一處久留,創傷必定會更重;口裏有顆子彈取不出來,抹點草泥就能活命?
封鎖大小路口三天,做出搜山姿態。讓他時時擔驚受怕,又無法求醫就診,這樣疲於奔命,促使傷口不斷惡化,他若能撐到第三天,就已是人間奇蹟了,又何必竭盡人力到處去尋一具死屍?
驚弓鳥因何而死,殺人者未必用刀。
出了這檔子事,再繼續遊覽下去勢必不可能了,朱讓槿硬着頭皮,做好了回去被蜀王嚴詞痛責的準備。眾官員來地倉惶,這回程可就擺起譜來,旗牌儀仗張羅了半天,大隊人馬還未離開昭覺寺門口。
朱讓槿和楊凌並肩站在禪院門口,向院內張望了一陣,自言自語地道:“奇怪,小妹忽然要漱什麼口啊,害得大家在這裏等。”朱讓槿人可不傻,楊凌怕他悟出原由,彼此不免尷尬,他楊大人的腳不值錢,郡主的腳是隨便碰地嗎?他忙打岔道:“啊,讓槿兄,令妹很受世子和讓槿兄寵愛呀,看方才眾官的模樣,對郡主殿下也是恭謹異常,絲毫不弱於對待世子的禮儀呢。”朱讓槿一聽,果然不再思索這樁蹊蹺事,他哈地一笑道:“大人不知道?小妹聰明伶俐,父王、王兄和我確是極為寵愛她的,不過成都的這些文武大員們對小妹恭謹禮儀不下於對待王兄,卻是另有原因地。”他笑微微地道:“當今皇上登基時,父王遣使送賀儀進京,是小妹去的,小妹進京後甚得皇太后喜愛。而且…父王屢受朝廷恩勉,已是賞無可賞,新皇登基難免要再做褒獎,於是太后便傳下旨來,要小妹進京長伴膝下,特旨晉位公主。今年底小妹就要進京了,這消息在成都早已傳開,文武大員自然不敢不敬。”藩王無法再賞,就要蔭及子孫,封個公主既顯皇恩浩蕩,又比加封世子之外的王子,破壞地方藩王勢力格局,動搖江山基穩妥,而且不過是皇宮裏又多了一口吃閒飯的,皇家這算盤打的蠻地。
“小辣椒要進京當公主?這可糟了,女人常在些亂七八糟的事上糾纏不清,偏偏就是抓不着重點。看她方才又羞又憤的眼神,恐怕不會很理智地領我救命地情兒。
今天她給我了靴子,改天不會找機會送我雙小鞋穿吧?”楊凌忽然覺得嘴裏有點發苦,他四下一撒摸,衝劉大槌喊道:“槌,去,給本官討瓢水來,本官也要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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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地蜀王府裏一片忙碌。過年也沒有這麼熱鬧。宮城裏不但來了成都大大小小的官員和士紳名,以及各族土司或者代表,就連承平、惠平、靖清三位郡王也攜帶女,舉家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