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280章今夜起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江邊州河西,這是一片空曠的沙地,由於土壤不適種植莊稼,而且每逢雨際,河水總會漫上地面,所以空空如野,正好用來安置雪貓的部下。

江邊洲並不是一整塊完整的土地,而是由幾塊大大小小的沙灘地拼湊而成,中間隔着淺淺的溪,雪貓的嫡系佔據了最大最完整的一塊地方,甚他隸屬於雪貓的各島島主則分別率領着自己的人馬安營紮寨。

劉知府早已通知地方在這裏搭建了許多棚子,縱有不足,海盜們自己也可以暫去遠處河灘林中砍伐樹木,搭建暫居之處。

百餘口肥豬、山羊和四大車美酒已經運到,各海島首領按照自己的人口多寡分了分,各自趕回去,就在溪邊殺豬屠羊,點起篝火,架上大鍋,準備飽餐一頓。

雪貓的二當家是個琉球人,叫二蛋,他身材矮壯,常喜歡光着黑黝黝的上身,頸上掛了一串鯊魚牙磨的大項鍊,顯的十分野。這人善使一手魚叉,百步之內,力貫人體,向來還不曾失手,是雪貓手下第一戰將。

他領着幾個親信匆匆巡視駐紮在沙灘上的各部海盜,目光四下逡巡看道:“官府的人已經離開了?”一個部下恭恭敬敬地道:“是,二當家,那些官府的人看不起咱們,孃的虛情假意地歡一番,丟下東西就走了。”二蛋嘿嘿一笑,説道:“走了才好,留下來爺反而不放心了。現在貓爺和幾位大首領正在城中飲宴,都打起神來,官府送的是活豬活羊,倒不用擔心,那些酒,不許兄弟們碰,現在還是小心點好。”一個頭目忍不住道:“二當家,不至於吧,貓爺接的可是皇上的聖旨吶,那是啥?金口玉言。皇上,全天底下,放眼四海,就一個皇上,説話能不算數嗎?”

“放!叫你小心點你就小心點,哪兒那麼多廢話。小心駛得萬年船,聖旨是下了,貓爺也換上了豹子補服,算是朝廷大員了,可咱們畢竟剛剛投過來頭一天,不安穩吶。楊砍頭看着象頭綿羊,手掌心狠着吶,等咱領了軍衣、軍餉、分配了駐地,那才算是正式的朝廷軍隊。”

“是是是。”那人唯唯退下,另一個海盜嘻皮笑臉地道:“二當家,你説咱們貓爺穿上朝廷的武將官袍,前繡一頭豹子,看着是威風,噯,這要再升,是什麼袍子,是不是繡龍?”馬空聞瞪了他一眼,喝道:“閉嘴,現在是朝廷的人了,説話小心着點,這一句話就能要你腦袋!什麼龍袍,那是皇上穿的。貓爺現在是三品武官,再升一級就穿獅子補服,要是能成為一品武官,嘿嘿,那就穿麒麟服,哪有穿龍袍的道理?”那人目瞪口呆了半晌,怪叫道:“不對呀,我今天看到楊砍頭穿的就是龍袍啊。”馬空聞沒好氣地道:“那叫蟒袍,上邊繡的是四爪金龍,比皇上的五爪龍少了一爪,那可不是朝廷正式的品官服飾,只有最受皇上寵信的大臣,才能獲此殊榮,咱們貓爺現在是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的大員,再熬上十年二十年的,沒準等告老還鄉的時候能繡只獅子在口,蟒袍是沒指望了。”二蛋聽了陰陰一笑,接受招安之前,雪貓已單獨同他商議過,一旦成為朝廷水師,有了新式戰艦和火炮,就令他帶着賤貓兒去海外開闢一片江山,到那時進可攻退可守。告老還鄉?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憑什麼白白送給朝廷?到那時候,蟒袍?哼哼,件龍袍穿穿又有何難?不過這件事實在太過重要,除了他和雪貓,再沒第三個人知道。這也是雪貓帶着三個兒子和七大首領去見楊凌,唯獨把他扔在外邊的原因。

雪貓本不想把自己這個忠心耿耿、權力僅次於他的人也到朝裏當官,這才方便他將來行。

二蛋揹着手走到溪邊,只見幾個海盜一身是水,正在河裏圍堵一頭肥豬,原來竟是有一頭肥豬掙了跑掉了。這些海盜殺人在行,卻沒一個會殺豬,只見豬背上釘着一口刀,鮮血淋漓,在溪水裏直哼哼。

這些人好不容易將那獨豬趕上岸,只見一個一襲布袍的青年漢子一個健步趕過去,拾起掉在地上的一柄尺半的尖刀,手腕一翻,一刀攘在肥豬心口裏,然後團身後退,以免豬血濺到身上。

那肥豬要害中刀,哼哼卿卿地跑出幾步,一頭栽到地上搐起來。

眾海盜見那人身手俐落,都情不自地叫起好來。二蛋目光一凝,上下打量那人一番,見是個生面孔,便狐疑地走過去道:“你是什麼人?”那人轉過頭來,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後生,他將刀在一旁的糧車上蹭了蹭,靦腆地笑道:“我是里正老爺派來送糧食和牲口的,看幾位大爺不懂得殺豬,就伸手幫個忙。”他嘿嘿笑了兩聲道:“我家就是殺豬的,村裏的叔伯大嬸們誰家要殺豬,都是找俺爹幫忙。”

“小超,還沒卸完車吶,回家晚了看爹不罵你!”一個纖素巧的青衣女子一邊抹着汗,一邊向他招呼着走來,瞧她柳眉杏眼,嘴角上翹,總是一副甜甜的笑模樣,眾海盜不由眼前一亮,有人便起鬨道:“小子,這是你媳婦兒吧?管的夠緊的啊。”另一個馬上道:“瞧那細長腿,該緊的地方那是一定夠緊的。”羣盜聞言放肆地大笑起來。

小後生好象聽不懂他們穢的話似的,憨態可掬地笑道:“嗯,那是俺…俺媳婦兒。”説着趕緊揚聲道:“馬上就好,我把糧谷卸了車,咱就回。”幾個海盜見那小媳婦兒一副嬌俏模樣宜喜宜嗔,都心癢癢的,可是也知道今非昔比,現在是萬萬做不得擄人**的事,便一個個笑嘻嘻地湊過來。

他們一邊幫着小後生卸車,一邊開些勞腔玩笑,逗的那小媳婦兒緊繃繃的俏臉蛋兒跟透了的蘋果似的,一俟卸完了糧食,便趕緊扯着丈的衣襟羞羞答答地跑了。

二蛋四下瞧了瞧,見各處都有牽着騾馬送糧的百姓,大多長得黝黑憨厚,有的還赤着雙腳,看那在沙礫上行動自若的光腳板,顯然腳上長滿老繭,確實不可能是官兵扮的,二蛋心中疑心頓去。

他見身邊幾個海盜還在議論人家的股,談得眉飛舞,不蹙眉叱道:“都閉嘴,今晚都打神。”他瞧見地上堆着幾罈老酒,便道:“晚上誰也不許飲酒,關老四,把酒看起來。”幾個海盜一聽都涎着臉道:“二當家,兄弟們今晚都想着痛痛快快喝一頓呢,貓爺他們還不是在城裏喝得昏天黑地,你老開恩,這幾壇酒一人分不了一碗半碗的,還怕醉了不成?”二蛋猶豫一下,扭頭對關老四道:“先找幾個人開壇喝上兩碗,要是沒什麼事,才準大家喝,不過…每人都不許喝多了。”關老四一聽喜出望外,連忙喜滋滋地答應一聲,趕過去拍開泥封,就着壇口使勁兒地灌了一通老酒,饞得旁邊的海盜直嚥唾沫。

宋小愛牽着伍漢超的衣襟走出老遠,回頭看看沒有人注意了,這才“咕”地一笑,拽拽他的衣襟道:“噯,你老爹是殺豬的呀?哈哈哈,讓伍大人曉得了,還不定要怎麼收拾你。”

“嘿嘿,你宋總兵還不是成了殺豬匠的媳婦兒?我爹官還沒你大呢,你不怕他怕什麼?別看我爹是個文官,為人豪着呢,他才不在意這些小節。媳婦兒,他們的佈置都看清楚了?”

“啐,誰是你媳婦兒呀。”宋小愛臉紅紅地道,不過聽着他這話心裏卻覺十分甜,她停了一停,才道:“我就看着你吶,他們哪塊灘地上,駐着多少人,都屬於誰的人馬,我可沒注意。”

“啊?”伍漢超正推着小車走着,一聽這話一下子站住了,頓足道:“你這不是壞了大人的事嗎?軍機大事,玩笑不得。”

“噓。”宋小愛見他真的急了,此時還未走出海盜營帳,怕被人看出破綻來,忙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一邊走一邊俏皮地道:“騎尉大人,您老就放心吧,當我帶來來的那些人都是木頭樁子呀?誤不了事。”伍漢超因剿倭得力,楊凌已替他請功授為武德騎尉,如今是正五品的武將。他和宋小愛行軍打仗,都在一起,天長久,兩個年齡、相貌彼此相當的男女早已暗萌情愫,兩人雖然未公開表明,其實心中早已將對方視作自己的戀人。

此事宋小愛的部下們冷眼旁觀,人人心中有數,只是這些土人外表雖憨,可是卻不缺心眼兒,誰敢風言風語惹的小愛頭人抓狂?雖説他們沒幾個人讀過書,可是卻忠誠地履行着沉默是金的緘言。

伍漢超聞言這才放心,他推着獨輪車從木板搭起的簡陋小橋上走過,木板顫顫,車輪吱吜。扭頭回望時已是夕陽西下。暮蒼茫,殘陽如血,映得銀帶繚繞般的小溪碎紅如焰。

沙灘上,茅屋處處,炊煙裊裊,本該是一派悠閒田園風光,只是野的叫罵聲、一些閒極無聊的海盜扯起女人鑽進四面透風的棚屋傳出的語**聲,徹底破壞了這裏的寧靜。

※※※※※※※※※※※※※※※※※※※※※※※※※※※※※※夜蒼茫,淺淡的月中一排灰影悄然自小佛渡島兩裏開外滑過。那是一排海船,可是同常見的海船不同,船上無桅無帆,所以儘管海上風平靜,還有淡淡的月光照耀,目力仍然難以注意到。

這些無帆船長十丈,兩旁共架長木槽四十餘枝,數人共撐一支長槽。這船船底尖,兩面平,長槽齊動時,船行如飛,從上面看去,猶如一條巨大的蜈蚣。

這就是依據阿德妮的草圖建造的一種西洋船,被定名為蜈蚣船。此船不必借風、不畏風。船舷兩側設有檔板,一旦遇襲時可以豎起,不畏弓矢,而且船上配有鐵胎銅皮的霰彈炮,程遠達百丈,殺傷力驚人。

“慢一些,留一艘船候在這兒,為後邊的運兵船和戰艦引路。韓大人,東西兩面灘淺礁多,難以停船,他們的碼頭設在裏面,所以出路唯有南北兩頭。”鄭二八伏在船頭,指點着前邊黑沉沉的島影對韓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