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李秉文:真相揭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知道那個時間必然會到來的,我不可能逃得過,永遠都不可能。
無法再入睡了,躺在木板牀上,抬頭看着關押室的天花板。今天的陽光似乎又變差了,在我看來那個地方顯得很灰暗,這個世界都顯得很灰暗。似乎在那灰暗之中,赤身體的林鈺再一次朝着我走了過來。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林鈺便從我的眼前消失了。她本來就已經不存在了,至少在這裏,她已經不存在了。
你想要讓我想到什麼?想要讓我承認什麼?我的內心非常惱火。沒錯,這是一種惱火的覺,不是覺悲傷,不是覺失落,而是惱火。
為什麼我就非得繼續在這兒受罪?為什麼我當初知道是自己殺死了林鈺後就不能畏罪潛逃?這樣的自首到底有什麼意義?當這些問題浮現在我腦海中的時候,我到驚訝,這些問題似乎與我之前的本意相違背了,但我為什麼會想這些。
僅僅只是在看守所呆了那麼十幾個小時,我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嗎?不對,不是這個問題…對了,是那個男人!那個叫何志的男人,那傢伙給我的覺,讓我到十分不安。
我説應該還有下次的,那麼下次是不是指今天?如若他今天還會來的話,又會問我一些什麼東西?面對其他的嚴格審訊我説不定還能應付過去,但是面對這個人…我大概還能支撐多久?
正在我這麼思考的時候,獄警給我送來了午飯。白菜燉粉條,加上一碗幾乎看不到幾粒米的粥,沒有更多的主食。很糙的午飯,我反而到這是恩賜了——如此糙的午飯,我倒是有幾年沒有吃過了。
吃着這本身就難吃的飯菜,我似乎又回憶起了自己過去的時光,在與林鈺認識之前的時光,甚至於在考上公務員之前的時光…在我還是個孩子時候的時光…那全是不怎麼好的回憶,讓我內心到疼痛的回憶。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得經受這些痛苦?到頭來經受了那麼多痛苦,我還是得被送進監獄,我還是要受承受更多的痛苦。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知不覺間,淚水從我的臉上滑落,我連我自己哭了多久都不知道,等我注意到臉上的眼淚的時候,我的午飯也已經吃完了。
淚水止不住,來收餐盤的獄警看到我的模樣也側目多看了兩眼,但沒有多説什麼。是啊,對我這種人又能説出什麼呢?我真是個混蛋,我真是個廢物,我都是在期待些什麼東西?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我在等待審判者的歸來。
我在等待我的同類。
在某種無法言喻的情的折磨中,我度過了下午的時間,直到夜幕降臨。沒有人來催促我讓我幹什麼,只是把我關在這裏,關在這個小小的籠子裏,什麼都不讓我做。但是即便是這樣對我來説就是折磨,我等待着的那個人,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來?
如今的我,竟然如此期待自己被拆穿,真是諷刺得讓我自己想笑啊!
就在我快要笑出聲的時候,鐵欄再一次被打開了。走進來的仍然是那個年輕的警員。他的表情與前兩次來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是有些複雜,也有些不情願。我看着他的模樣,反而是笑了起來,在走出關押室的時候,回過頭對他説:“別總是厭煩了,就快要結束了。”年輕警員似乎是覺自己受到了侮辱,用力推了我一下。我踉蹌着朝前走了兩步,又被他抓住了肩膀,押送着走過悉的走廊,送到了審訊室中。
正如我所料的,那個男人已經坐在那裏了,即便審訊室燈光如此昏暗,即使這樣看不清他的臉,我也能確定這個人就是何志。
大門關上後,我老實地走到桌前,自己拉過板凳坐下。在這個距離下,我終於看清楚了之前一直埋在黑暗之中的何志的面孔,那無神的雙眼所顯出的疲憊與絕望這讓我猛然大吃一驚——這真的是今天上午審訊我的那個人嗎?
“…啊,你來了啊!”何志似乎是剛剛發現我坐在了他的對面,抬起頭來,正視着我。在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又變得相當有威懾力,但是不管怎麼看,都跟今天上午看到的何志完全不一樣。
他是不是在這次調查中,認識到了什麼?到底有什麼足夠讓他受到這麼大的打擊的?
“我想就算我不用説你也該發現,我現在跟上午時候與你見面的我顯得判若兩人了…不過這個不重要,”何志説着豎起手指來“接下來的談話才是最為重要的。”
“這次又要有什麼樣的問題?你們又查到了什麼新東西?”我選擇問了兩個不痛不癢的問題,雖然我知道自己的立場沒資格發問。
“查出了什麼東西…對於作為給你定罪的證據來説,不多,但是有一些話,需要和你説…不對,需要和你聊。”
“説”和“聊”他把最後一句話換了這麼一種説話,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笑了起來:“刑警也算是有好説話的嗎?”
“我不能算是好説話啊,至少我不能算,”何志擠了下眼睛“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我們確實是有個可以好説話的條件。”
“嗯?”
“聽着,這是我在開始談話前就跟你聲明瞭的,”何志説道“這一次我們的談話內容可以確定,不會記錄入整個案件調查程中。我們接下來的談話不會錄音,不會錄像,不會在官方檔案裏留下任何記錄。這次談話結束之後,我也不會出我們之間的談話內容,你也完全有權力保持沉默…懂了嗎?”我一時間沒搞明白,他跟我聲明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倒是稍微一想之後,我便明白了過來,頓時倒一口冷氣。
這個男人,似乎是在拿這次“審訊”來斷自己的後路啊…我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能做出這種決定來,對於刑警來説,只要證據足夠就夠了,沒必要在證據足夠的情況下以身犯險。但是他卻…至少在最後一刻,還是要拼命頑抗一下!
面對着這個男人,我也在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心。
“如果明白了的話,那麼我們就不用説太多沒用的東西了,接下來要説的一切,都是對我們有用的,也必須是有用的東…只對我們來説有用。”我點了點頭:“你想要説什麼?”
“首先我可以確定一點,”何志説着伸出手指指着我“因為窒息遊戲過程中陷入高後失誤造成林鈺窒息死亡,這是你的一個謊言,實際上林鈺是被你蓄意殺害的。”意料之中的對話,我説道:“作為刑警你也該知道,凡事講證據。”
“林鈺的身上沒有任何因為待留下來的痕跡。”
“你在説謊,林鈺身上因為我們之間互相待留下的傷痕那麼明顯,你都沒有看到嗎?”
“那本來就是你臨時偽造出來的,”何志搖了搖頭“不對,不能説是偽造出來的…你確確實實對林鈺進行了待,但是這種待可能僅僅持續了十幾分鍾罷了,因為十幾分鍾後,她就已經被你勒死了。如若你覺得我説錯了的話,那我只能説在進監獄之前你沒有學習過有關於屍體辨別的技術真是可惜…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不如説所有參與調查的警察都能夠看得出來的,你如若就這方面來進行申辯,那隻能説你自投羅網了。”
“但是你不能證明我與她以前沒有進行過這種遊戲,傷痕是可以癒合的…”
“你這麼覺得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看一下自己的身體?”何志猛然出一副慘淡的笑臉“或者給你看看我的身體。”我的身體猛然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這個人開口這麼説的時候,就等於是把我們兩個的關係挑明瞭。
“作為待遊戲愛好者,哪些痕跡會留下來,哪些不會,你應該都是知道的吧!沒錯,李秉文,就像我説的,我得確認一下我們是不是同類。但是就算不去確認,我也早就在心裏有了底子,畢竟我們説到底…都是待遊戲愛好者吧!”
“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猛然間情緒突然失控,我大吼着想跳上桌子。但是何志先一步動手了,我還沒來得及出拳,他已經一腳狠狠踢在我的側腹上,而且用的力道非常之大,我當即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果然是有夠蠢的,在審訊室裏襲警,我真是蠢到家了!
“我沒有給你帶上手銬審訊不是讓你對我動手的!”何志從桌子另一邊走過來,抓住我的衣領,一把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媽的,這塊頭還真是夠重的,這副體格真是白長了!”被重新拎回到凳子上,我依然覺眼前一片昏花。何志也重新坐回到我的對面,説道:“我差不多能夠理解你內心的一些不甘,不想把自己和真正喜歡待的人相提並論的想法,我都懂,這説到底也是你最終能夠決定殺死林鈺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不説話,直愣愣地看着何志,期待他繼續説下去。
“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説你不夠了解的話,那麼我來告訴你吧。在身體檢查的時候除了你本身身體上因為待遊戲留下來的老傷痕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你的門有很明顯的擴展跡象。這就表示你至少是用過的,而且不只是一兩次,是需要長期使用才會產生的門擴展的狀況。但是林鈺沒有,至少在屍檢報告裏是沒有的,也就是説是你自己在用。一個男人自己在用?
是因為特殊的愛好嗎?是因為自己具有受傾向嗎?如若不是本身具有受傾向,那應該也是被迫的。你的狀況就是屬於在待遊戲中扮演受一方的角,也就是説,林鈺是施的一方,這不是説一會半會的,而是,你們從最初開始待遊戲開始,你們的角就已經決定好了。”
“…胡説八道,你這都是沒有證據的。”
“沒有證據?確實,你説的不錯,”何志點了點頭“説真的,如果我把一切都給豁出去,那我也還是證明不了什麼。説到底這個城市也僅僅就是這麼點水平,分配到這裏的刑警也好、專家也好,水平有限,缺少對於待這塊有較深理解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我能夠發出的聲音是有限的,不可能是我提出疑點之後局裏就會從上頭請來專家組檢查驗證。而你,你只需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誤殺,而且能在審訊過程中放平心態,實際上我們也沒有絕對的證據來證明你是故意殺人。
法律就是這樣,寧可輕判不可重判,我不覺得奇怪。但是很可惜,心態放平這個前提似乎是沒了,至少我來審你之後就能看得出來你的心態非常差。非要説的話我並沒有從你這兒問出來什麼過於有力的東西來,但是你卻不自覺地緊張、煩躁了起來。你害怕了,你察覺到我是你的同類,察覺到我們有共,察覺到我們知道一些在這兒的人之中只有我們知道的事情。同類終歸能迅速察覺到同類的存在,你在面對我時候的不安,實際上就是在面對自己時候的不安,你從我身上看到了你害怕面對的東西,就算一開始已經想好了的計劃也整個亂套了。”
“我説你在胡説八道啊,”我趴倒在桌子上,整個人覺十分無力“你就算是説了那麼多,但是你為什麼就那麼明白的認為,我就是故意殺死了林鈺?就算是你説的都對,我們作為施者和受者的角一直是定好了的,但是一時興起,這種角翻轉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但是,”何志説着,手指敲了一下桌面“那麼你為什麼要編造出林鈺喜歡被窒息的謊言呢?”
“…為什麼説這是謊言?”這是我最後最為無力的辯解了,説完這句話之後,我自己甚至笑了出來。
“你似乎是把因果關係搞錯了,並不是因為你們決定了各自的角,所以才有了行為和格上的差別,而是你們本身的格和生理需求決定了你們成為什麼樣的角,”何志的語速越來越快“為什麼林鈺會成為施者的角?並不是説她被安排好了、被決定了,就由她來扮演這個角,而是因為她的格中帶有強烈的征服、統治,以及在這之上誕生的扭曲的折磨,這是從她的格中決定的。你説一時興起角翻轉,這確確實實是存在有可能的,或許林鈺內心某一部分會變得軟弱,可能是對一直以來折磨你的愧疚、可能是自己的某種醒悟,或者説生理需求得到滿足後的離狀態。但是,能在待中執行施行為的,就算是能夠放棄作為施者的角的需求,也不會產生受待的需求,因為這並不是簡單的因為某個原因放棄了什麼樣的生理需求,而是從格到生理需求的完全變化。你不可能讓一個人在一瞬間出現這樣的轉變,除非其本身具有神分裂症狀。”
“那麼如果林鈺就是具有神分裂症狀呢?”我一邊笑着一邊問道。
“那麼就無法解釋林鈺身上沒有待留下的舊痕跡的狀況了,難道你要説是正好在昨天晚上林鈺突發神分裂症狀?這樣解釋到最後你覺得很合理嗎?”
“…”我説不下去了,我不可能再繼續反抗了,我自己心裏也不容許我繼續厚顏無恥地進行反駁了,實在是太過無力了,甚至於可笑。
“如果你不繼續反駁的話,那麼你就等於是默認了我的推理為正確了,”何志使勁吐了一口氣“該死的,你總算是不繼續進行這些無意義地反駁了,説真的你的這些話現在聽起來真的是太無力了。明科那時候審你真的是自己神疲勞得厲害,能讓你把關鍵部分少説幾句。否則就看你這個扯謊能力,當時估計已經給你按上故意殺人的罪名了。”
“…那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我説了,就是那小子太累了罷了。你看看這個時間,從你犯案到現在,連二十個小時都沒有過去。就算我不出面,接下來自然是會有人出面,就算沒有待遊戲這方面的專業研究者,也總歸會有本領高超的刑警把你入絕境。但是如果明科那小子太累急於結案,説不定你真的會逃過警察這一劫,但是…到了法庭上的環節,憑林副書記的手腕,他會讓你好過嗎?”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咬了咬牙,説:“這是我能讓他不好過的最後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