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咬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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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她絕望地伸出手,緊緊閉上了眼睛大喊“不要過來!”所有人都因為震驚而停下了腳步——濃重的暮裏。林立的十字架中,一襲素衣的阿黛爾修女跪在那裏,雙眼裏着殷紅的血,瘋狂一樣的喊着,拼命擺着手。
而在她的腳下,躺着兩具屍體。
修女們震驚在當地,説不出一句話來。可怕地沉默只持續了片刻,有人首先回過神來,發出了一聲恐懼的驚呼,掉頭朝着聖特古斯大教堂狂奔而去——很快一羣修女就跑了一個乾淨,晝夜之門重新的關閉。
“魔鬼!魔鬼的孩子!”那些人恐懼的呼喊還在耳邊迴盪,阿黛爾彷彿失去魂魄一樣地跪在地上,不敢睜開眼睛,捂住臉,難以控制地爆發出了一聲啜泣。
這兩年裏,她在孤寂裏獨自行走了那麼久,摒棄了一切凡人的歡樂和擁有,沐浴着神的光輝,盡心竭力地去行力所能及的善,本以為已經將那些陰暗影子甩在身後很遠很遠了——然而乍然一回頭,卻發現黑暗依舊如影隨形。
那是她永遠難以擺的詛咒。
“不…不要丟下我…”她喃喃,摸索着站起來,朝着聖特古斯大教堂的晝夜之門走去“神…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她踉蹌地往上走,不敢睜開眼睛。
然而平幾分鐘就可以走完的九十九級地台階卻彷彿長的沒有盡頭,無論她怎樣地奔跑,就是沒有走完的時候——台階盡端的那一扇門,似乎永遠在不可觸及的地方。
終於,她虛地跪倒在地,因為絕望而全身發抖。
“可憐啊…魔鬼的孩子,是無法通過那道晝夜之門的。”忽然間,一個聲音在虛空裏響起,帶着惡毒的笑意對她道。
“是誰?是誰!”阿黛爾驚呼,抬頭四顧,卻依舊不敢睜開眼睛然而,即便是閉着眼睛,她也看到了那個和她説話的人——不,和她説話的惡靈。
灰白的巨蛇橫亙在墓園上空,冷冷的俯視着她,碧的眼睛裏閃動着惡毒狂喜的光芒。鱗甲上的每一個惡靈都在呼號,而在蛇的雙目之間美女的臉在微笑,吐出低語:“魔鬼的孩子——你終於甦醒了?”
“凰羽夫人!”阿黛爾驚呼“是你?!”
“是的,是我縱了那個瘋了的嬤嬤,用秘藥洗去了你的眼睛裏的封印。”美豔無雙的女子微笑“因為只有我知道解除咒語的秘密,也只有我能讓你復甦。”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阿黛爾失聲,狂亂地擦着眼裏不停滲出的血,近乎瘋狂地嘶聲“為什麼你還不回東陸去!還不滾回去!”
“我當然不能回去。因為復仇的希望在翡冷翠,”凰羽夫人在虛空裏微笑。巨大蛇頭上的那個笑詭異無比“我已經積累了足夠的力量——如今,是到了帶你去找你母親的時候了。”阿黛爾忽然怔住了,她的最後一句話就像刀一樣刺穿了她的心臟。
“我…母親?”她不可思議的喃喃。
“是的,你的母親,教皇的婦情:美茜·琳賽夫人。據我所知,她還有一個東陸的名字叫做‘夢姬’,”凰羽夫人詭異的笑。
“阿黛爾,你不是一直想找到她麼?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之謎麼?——那麼,我可以幫你。”
“你説什麼?”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條蛇“我的母親…沒有死?”
“是的。”魘蛇微笑起來“我曾對你説過,巫女是沒有那麼容易死的。”
“那她在哪裏?”她愕然,卻始終不敢睜開眼睛。
“就在你的腳下。”魘蛇大笑起來,將身子盤繞起來“她的墳墓就在這西域最大的墳場裏。但,我無法看到。因為那個墓被施加了法力而隱藏了。那個入口,只有用美杜莎之眼才能看到——”阿黛爾茫然地四顧,虛幻的視線裏看到無數鬼魂隱隱憧憧。
那些鬼魂彷彿也知道今夜的不同尋常,在魘蛇的狂笑裏顫慄,一絲一縷的被入,形成了灰白的漩渦,迅速的消弭——就在所有鬼魂被魘蛇收得乾乾淨淨之後,在空蕩蕩一片的墓地上,她忽然看到了一個放着血光的咬尾蛇符號!
“那裏!”她情不自地口,踉蹌地衝了過去。
那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墓碑,潔白的大理石已經發黃。十字架歪歪斜斜。沒有任何複雜的裝飾,只有一個六翼的聖天使像守護着墳墓。面容悲哀而寧靜。那座墓在黑夜裏發出淡淡聖潔的光芒,令所有靈都為之畏懼。
聖·雪佛之墓。
“居然是藏在聖徒的墓下麼?”魘蛇冷笑“難怪一絲一毫的氣都沒有透出地面。”
“在這裏…”阿黛爾踉蹌走過去,喃喃伸出手。在她觸及墓碑的剎那,那個聖天使像眼裏忽然下了兩行血一樣的淚,在她手下驀然化為齏粉——就在這一剎,墓碑忽然移開了,出了一個只容一個人進入的通道,漆黑不見底。
魘蛇發出了一聲狂喜的呼嘯,宛如一陣狂風一樣捲入,隨即消失。
身外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這個墓地上連一個鬼魂都沒有,空蕩得令人心寒。在沒有星月的夜幕裏,阿黛爾長久跪在那座墳墓前,全身微微顫抖——她在接近自己的起源之謎,在接近那個謎一樣的母親。
最後的答案就在眼前,然而她卻失去了力氣。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忽然透出了地面,響起在她的耳邊,温柔而妖異——“我…親…愛…的…孩…子…
“你,來了麼?”彷彿閃電過全身,她劇烈地顫抖起來,失聲回應——“我來了!”
“哦,阿黛爾,”那個甜美的聲音在地底低喚“我等了你很多年。”
“我的孩子,快來我這裏…快…來…吧…”那個聲音彷彿有一種魔力,就如母胎裏的召喚,冥冥中有奇特的力量在心底裏沸騰起來,呼喚出好奇和渴求,開始支配她的行動。阿黛爾無法控制地睜開了眼睛,凝視着黑暗的地底,對着那個聲音的來處喃喃:“是的,我來了…母親,我就來了!”她無聲無息地從墓地裏站起,朝着那個不見底的黑暗通道走去。
在起身的那一瞬,意識有短暫的清明,她想到了西澤爾——那個正在翡冷翠漩渦中心的人,為了權力正在和父兄孤注一擲的爭奪。在這一剎,他是否曾想到過她?是否知道妹妹孤身一人在這個漆黑的夜裏,即將要面對最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