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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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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29“博士,我們到了。”我聽了這話在心裏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順便把各種神話傳説中各種知名的不知名的神都謝了一遍——自從在某次艦橋上許諾這位少女“會和她一起去海邊”的約定之後,她就一直在我的辦公室翻看我的程表,直到某一天將我們周邊殘餘的整合運動收拾乾淨之後,她突然拎着大包小包闖進了我的房間——那會兒我正捧着各種關於奇異技能的書籍翻看,她甩了甩頭髮,很拽地站在我房間的門口,左手提着她那把劍的揹帶,右手叉着,對我説:“博士,該走了。”

“啊?”本來計劃在未來一週的假期裏研究源石病和健身的我被她突然的造訪搞得有點愣神,放下手中講解諸多怪力亂神能力使用方法的書,打量着這個被許多幹員妖魔化為“天災”的少女。

闊邊帽沒能擋住那垂到小腿的淺灰瀑發,猩紅的眸子就彷彿是最完美的紅寶石,細膩白皙的皮膚被以藍黑兩為主調的奇特服裝給襯托得更加茭白勝雪,褲子的設計非常大膽的將大腿內側的皮膚給表現出來,讓少女在嚴肅颯的冷漠氣質中平添了幾分——只是雖然這樣的穿着會被第一次見到的人偷偷議論為“有傷風化”,可卻沒有任何干員想要以兩的角度去審度她。就好像對待凱爾希:儘管凱爾希常年穿着肩膀的衣裳,但是卻沒有人敢讓目光在她那長着源石結晶的肩膀上做太多停留。

她的身上帶着太多的謎團,除了詭異的戰鬥姿勢,重量恐怖的武器,血中幾乎為零的源石結晶密度之外,那成謎的身世背景和孤僻的格也讓羅德島上大部分幹員對她諱莫如深,她獨居,只有極少數的時間能夠看到她和幽靈鯊在一起談,種種要素拼接到一起,鑄造了一個彷彿真的從妖魔故事中走出一般的少女——幹員斯卡蒂,她自稱深海獵人,從她向羅德島人事部遞簡歷到現在已經過了大概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我與她的還算不少,但是即使如此我對她的瞭解也僅僅是冰山一角。

雖然能夠察覺到在我不懈的談下她向我主動開口的次數在逐漸變多,但是關於她的種族,關於她提到過的,她們的族羣一直在鬥爭着的災難,我卻仍然完全不清楚。只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在以最大的理解和温柔對待着斯卡蒂小姐,自我用相當大的代價將她第二次晉升後,斯卡蒂的臉上也偶爾會浮現出為難的笑意,但是那之後她好像有在故意地從我身邊逃開,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表示“羅德島和我都很需要你,我不畏懼災難,請你好好地將我視作朋友”後,她才開始更加認真地去為我做助理該做的工作,只是似乎還是不願意親近人羣。

“去哪裏?”勉強從回憶中掙扎出來的我錯愕地看着斯卡蒂小姐,而後者似乎像是理所當然似的回答我道:“按照之前約定過的,我們去海邊”,並且叫我趕快收拾衣物行李。

於是一天之後我和斯卡蒂出現在了這裏:我在地圖上幾乎尋找不到這個位置,在來到這個地方的過程中,我們穿越了一段相當遼闊的密林,我的小命幾乎丟在這片密林中:蟄伏着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蛇,毒蟲和野獸都讓我到苦不堪言,這個過程中我親眼見到斯卡蒂用她那把巨劍將一隻向我撲上來的野獸一刀兩段,內臟與鮮血嘩啦啦地撲到我的臉上,這讓我產生了一種沒來由的崩潰

“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其他野獸敢接近你了。”看到我為難的舉動,斯卡蒂耐心地向我解釋:“這是為了好好地保護你。”她這麼説了之後我便也只能坦然接受自己必須拖着一身的血污和內臟碎塊繼續前進的事實,斯卡蒂對於這片密林非常的悉,我只能跟着她那穿着闊口矮靴的優雅腳步一直走了兩天一夜,我心疼着自己那被飛速消耗着的假期,但想到既然已經答應了少女,那就一定要咬牙走到黑,心裏便也不是特別想要抱怨,只能靠着和斯卡蒂閒聊來轉移注意力。

我們聊得話題很多,從對各個幹員的看法到關對我的印象,從某一場比較驚心動魄的戰鬥到整個泰拉大陸風起雲湧的政局——斯卡蒂對政治完全不能理解,説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只是偶爾發出“嗯唔”的聲音證明她在聽。

在只有我們二人的時候,斯卡蒂的態度似乎比在羅德島和我的時候輕鬆了許多,聊天進行得也就比較愉快,但即使如此,奔波的過程也依舊疲憊到令人髮指,所以當斯卡蒂對我説出“我們到了”的時候,我強忍着直接跪在地上的衝動,走出了這片密林的邊緣,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羅德島上的幹員們幾乎都沒見過大海,我也未能超在這方面和其他幹員與眾不同,只在書本中見過關於海的描述的我對那無垠的蔚藍充滿了熾熱的期待——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內心經歷了多少次的情緒變化:在剛剛與斯卡蒂一起出發的時候,我還對大海充滿了期待和嚮往,可是在穿越密林的時候,這種期待完全被旅途的艱苦所淹沒了,而直到海洋近在眼前的現在,我又重新回憶起了對這番美景的期待。

踩在腳下的鬆軟覺,呼進口鼻中的鹹澀與濕,眼前的開闊與明亮都讓我心曠神怡,我注視着眼前的海洋,斯卡蒂走在我前面,闖進了我眼前的風景中,彷彿天生就屬於這片一望無際的碧藍,她站在我面前,立刻就成了這方風景的一部分。

“博士,這就是海。”斯卡蒂看着這片廣袤的海洋,難得地出了笑意,我的心情也跟着稍微愉悦了一些,只是依舊到疲憊。環顧四周,發現廣闊的海灘上有一個木屋,木屋不小,但是看上去好像已經完全不存在有人居住的氣息了,再看另一側的海中——大概就是自海灘向裏面走個十幾米的距離處,停着一艘相當巨大的木質帆船。

“那好像有艘船。”我指了指帆船的方向:帆船已經從中間斷開,兩頭都向上翹着,船中間的的桅杆和白帆掉在沙灘上,看着充滿了破敗的覺。

“是啊,那艘船是….”斯卡蒂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回憶的光彩:“我以前經常會用來休息和放鬆的地方。”

“那麼我們現在在哪裏呢?”我問斯卡蒂,後者則一邊向前走着,一邊回答道:“我們在阿戈爾附近,這裏離阿戈爾還有大概一兩天的腳程,但是博士,我不會允許你踏上阿戈爾的土地的。”

“為什麼呢?”我隨着斯卡蒂的腳步,踩着斯卡蒂小小的腳印一直走到海邊,摘下手套彎下,去觸碰海水,此時晴天朗朗紅噴薄,海水便顯得稍微沒那麼冰冷,但依舊讓我為之一振,斯卡蒂也蹲了下來,一邊用手撥着不停衝上她鞋尖的海一邊回答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會讓你有看見那些東西的機會…你説你不害怕被衝向我的危險波及到,這不意味着我可以隨隨便便就把你丟進危險的氛圍中,那是我身為朋友的失敗。”

“這樣啊…”我不由得到了來自心底的暖意——在斯卡蒂的心中,似乎已經認同了我朋友的身份,這讓我到了寬,可與此同時疲倦的滋味亦是襲上了我的身體,斯卡蒂那美麗到讓我到窒息的面頰轉向了我,她呼着海風,用猩紅的眸子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什麼都沒有説,最後還是斯卡蒂率先打破了沉默:“博士,那個木屋也是我會用來休息的地方,既然你累了就去那裏歇一會兒吧。”我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污,又想了想過去這段時間疲憊的旅程,便點了點頭,在斯卡蒂的帶領下走進了那個木屋——我想我還會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所以用十足的神來面對這次度假也完全無可厚非吧。這麼想着我開始審視木屋裏的裝飾:實話實説,除了略顯陳舊之外各種各樣的傢俱擺設都稱得上是一應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電力系統可以使用,但是考慮到這裏幾乎荒無人煙,沒有架設電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將黑的連帽大衣取下,將面罩也解開,讓憋悶了很久的臉重見天,斯卡蒂看着我執行這一套動作,面目有些呆滯,她看着我那因為許久未曾被陽光照過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又了看我那在襯衫下略微隆起的肌,就好像一台掃描儀一樣將我從上打量到下,半晌才和我説:“…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樣子。”

“啊,這樣嗎,想來也是,羅德島九成以上的幹員似乎都沒看過我的真實面目呢。”我笑了笑,用手摸了摸牀墊:非常柔軟的前提下,似乎也沒有什麼灰塵:“這個地方之前是給誰住的?”

“應該是漁民吧。”斯卡蒂掃視了一眼屋子:“已經無所謂了,他們應該不會再回到岸上了。”

“什麼意思?”我嚇了一跳,順着斯卡蒂的視線看下去,門口的地板上有幾條拖拽的痕跡,心裏立刻就出現了一個畫面,為了確認自己猜測的真實,我壓低了聲音問斯卡蒂:“是你們的族羣對抗的生物?”

“是。”斯卡蒂點了點頭:“要小心所有濕的地方,要小心那些會從任何位置伸出來的觸手,小心在角落裏雙手滿是鮮血的怪物,你應該慶幸那些傢伙只是把這裏的漁民抓走了而已,它們沒有留下一地的碎和腐臭的半截屍骸,只能證明它們的心情還不錯。”我到了從內心升起的恐懼,我自認見過血漂杵的戰場,面對過讓人頭皮發麻的緊急情況,可是在此刻面對那些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致命,蟄伏在未知地帶的怪物,卻比面對人型生物帶來的恐懼要強烈得多,但我亦不想讓自己顯得過分的膽怯,於是我淡淡地問:“它們有再來的可能嗎?”

“不會的。”斯卡蒂搖了搖頭:“它們認得出深海獵人的味道,它們也會到害怕。”少女攏了攏頭髮,然後有意無意地將那把劍展示在我的面前:“雖然強大的深海生物即使聞到我的味道也會找上門來,可在阿戈爾之外,不存在強大的深海生物。”我聽了這話之後也到了些許的安心,於是躺在牀上,這之前問斯卡蒂道:“你不休息一會兒嗎?”得到的回答是“對於我來説看看天空就是最好的休息。”這之後我便閉上了眼睛,大概在羅德島過得稍微有些嬌貴,僅僅幾天沒有在牀上睡覺就把我搞得身心俱疲,我躺在牀上,昏昏沉沉間看到了斯卡蒂在我旁邊站了一會兒之後就去了旁邊的房間,不知道跑去幹什麼了,我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去想,沾上枕頭後我就被強烈的倦意所染,腦袋裏一陣眩暈,幾個呼的功夫就失去了意識。

睡夢的世界首先是一片漆黑或者虛無,彷彿什麼都被漆黑填滿,又彷彿什麼都沒有,虛無的夢境中我聽到了許多的聲音,那些聲音就像是耳語,是無數個從年幼到衰老的聲音的結合,那些聲音不斷地襲擊着我的理智與腦海,與此同時,夢境中的世界開始變得紛亂和無序,在無數錯的線條和在物理世界裏不可能出現的構圖中我到噁心,那些線條只是線條而已,可是它們組成的圖案是那麼的污穢和褻瀆,但我又無法準確地將它們組成的形狀描繪出來——而此時,我的大腦接收到的痛苦告訴我:我正在被傾軋,正在被擊碎之後又融合,我在被冰凍又在被灼燒,但如此之下,我卻無法慘叫也無法逃走,我只是看着眼前那令人作嘔的光景:織着的線條拒斥着我曾引以為傲的智慧與謀略,迫我用嬰兒一般的畏懼和天真去審視面前的東西,線條媾出的形象就彷彿是某個龐大物體的一角,而這個龐大物體彷彿又由無數的赤女體糾纏而成。

耳邊的聲音在不停的鼓譟着我聽不懂的語言,雖説聽不懂,但是其中似乎還夾雜了幾句能夠被理解的文字,它們似乎就在告訴我去佔有和征服,在向我宣揚的美妙,我想用我的理來對抗,可是那些聲音反反覆覆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一刻不停地鞭撻着我的理智,那些聲音從輕聲細語變得嘔啞嘲哳,彷彿如果我不接受它們的想法,它們就會一直用這種聲音折磨我,用冰冷與灼熱拷問我;我面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可憎,不斷扭曲着我的理智和意志,夢境的世界如此的漫長,如此的漫長,時間過去了多久?一小時?一天?一年?還是一個世紀?

從恐懼和反胃中醒來,四周一片漆黑。我大口大口地氣,滿身都是冷汗,四下伸手不見五指,我已經睡了快一天,可絲毫沒有覺得自已的神得到休息或者放鬆,我在從牀上坐起來的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已剛剛夢到了什麼,只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作嘔不斷縈繞着我的喉嚨和胃袋,跌跌撞撞的穿上了鞋子,繫上了襯衫的扣子,走出了木屋,木屋的前面有一簇木塊堆出來的營火,上面用樹枝串着幾條被烤得有點焦糊了的肥魚。

一邊想着“這大概是斯卡蒂的手筆”一邊讓視線越過營火,尋找着少女的身影,我沒有在第一時間捕捉到少女那灰的長髮,卻看到了那一輪正對着我的明月從海上升起,今晚的月亮很大,佔據了我面前的一大片天空,那些科學家們會把這個天象稱為“超級月亮”。

我的面前是開闊的沙灘與海洋,我與月亮之間沒有任何的阻擋,我直面它,它就把光芒全都返還給了我,被這樣的月光照讓我心理稍微有些發,還有些不知名的情緒在其中作祟,再仔細看,我在那輪巨大月亮的右下角看到了斯卡蒂的身影。

少女坐在破損帆船的撞角之上,用雙手抱着一隻膝蓋,並放任另一條腿垂下去,在船頭自由散漫地蕩着,她沒有穿平時作戰的那套裝束,而是換上了泳裝,離得距離稍微遠了些,但是依舊能看到她的頭頂彆着橘紅的太陽鏡,上半身穿着紗織出的荷邊連衣裙,下半身換上了堪堪包住部的短褲,如此一來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身形就顯得更加纖細,皮膚也更加的皎白。

風送來了海拍打沙灘的聲音,也帶來了另外一種聲音,我細聽下去,發現那是歌聲,被無數個海被擊碎的絕響剪碎又和,在蒼茫的沙灘與遼闊海面的邊陲,這聲音悠遠又寂寞,來自獨坐船頭的那個少女,在那寧靜又空靈的聲音的渲染下,那若有若無的歌聲顯得更加悲涼:我曾聽聞她的族羣事實上更喜愛羣居,可她卻離羣索居,我也聽聞世界上有一頭鯨魚的傳説,它只能發出頻率為52赫茲的聲音,世界上除了它自已,沒人懂它在説什麼,深海獵人就坐在那裏,哼唱着屬於她的歌謠,星空密集到彷彿隨時都會從天幕墜落,巨月低垂下的少女輪廓,正唱着屬於她的孤獨歌曲——這一切都引我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