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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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斂風回寨裏牽了一匹識途的馬。澤蘭本想與採芙共騎，卻聽阿風説她怕是騎得比你好。採芙報以一笑，摟着她弟弟騎得穩當，她父親原在馬隊做事的。她家路遠，半夜選了處能看星星的草坡宿下。採芙累了一天，很快便睡過去。澤蘭咬着小草，盯着星空發呆，阿風常打坐結束，又黏到他身邊來。

過去半月兩人總睡在一起，方才新房那一鬧，他再過來，好似有了一些別的意味。澤蘭終於發現真相，翻了個身與阿風保持距離，趴在草地上，異常警惕，“你老實代，是不是一直在找機會聞我？”

“豈敢，”蕭斂風睜眼説瞎話，“你身邊沒蚊子。”澤蘭將信將疑，由着阿風近身，俄頃聽他呼漸長漸重，怒而起身，“你果然在聞我！你屬狗的嗎？！”蕭斂風側身託臉，一縷長髮滑落，全無平時君子風度，倒像個氓，“我屬澤君，屬於的屬。”澤蘭不行了，澤蘭要瘋了！

“聽好！懸蘭關關規第一條！不準説騷話！”懸蘭關唯一一位弟子:“有這規矩嗎？”

“關主剛定的，違反者，”他橫着手掌抹過脖子，“殺無赦！——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蕭斂風躺倒在草坪上，笑得停不下來，“和你在一起，為何這麼開心？”他人生首十年是連家三公子，父親連仲柏乃當朝宰相，再有大姐連雪一朝為後，二姐連晴為太子太傅，身為連風，朝廷國舅，一舉一動，無不嚴守禮儀，不曾逾矩。接下來的十年，他是江湖第一門派潛淵最出的弟子，人人都説他將繼顧朝宣之位成為掌門，本每每漸，都為各方期望壓下。

再後來，便是天辰八年，連晴權傾朝野，是戰是和，全憑她所念，終於觸怒天子，為人構陷，被指謀反，三朝連家，一夜火海。他在殷京城外，看軍圍城，火光沖天，忽然明曉一切，實則都在二姐預料之中。

他始終是個子，只想醉於山水之間，看雲過眼，聽鳥叫蟲鳴，不正衣冠，不守規矩，任心而行，瀟灑不羈。可他是連家的人，二姐雖放他飛離金絲籠，卻以仇恨將他繫於廟堂，要他剷除逆，為她完成最後心願。

天下武功，最忌執念，人若偏執，一掌可毀所有。汪名燈已修至此等境界。要與他對抗，唯有修行六川劍術。蕭斂風跪在歷任掌門牌位之前，聽顧朝宣忍痛將其從弟子冊除名，背上絡脈，踏入地六川。

他這一生，都被所謂的家國大義壓得不過氣，如今卻在這金真皇子、北殷敵人身上，發現他最想要的自己。自由、快活，想惱便惱，想笑便笑，立身行道，懲除惡，不必為一個殺他滿門的昏君，賭上命。

“阿風……”

“嗯？”澤蘭掩住他的眼睛，“你看得我不舒服。”蕭斂風閉上雙眸，受着澤蘭掌心的温熱，心絃不知受何撥動，忽而問他:“澤君，你會記得我嗎？”

“你長得這麼好看，化成灰我也記得。”

“要是有人比我更好看呢？”

“我立刻移情別戀。”蕭斂風笑着拿起他的手，坐起身子道:“澤君的意思是，現在你的情在我這，戀，也在我這。”

“殺！無！——”卻被他捂住了嘴。阿風一旦收起笑意，面容便歸於生來的莊重嚴肅，冷得澤蘭僵在原地。

“澤君，明門門主汪名燈一不死，我一不得安眠。但他武功極為高強，尤其是那一招同歸於盡，恐怕可將整個殷京皇宮夷為平地。我要報仇，九死一生。”他冷厲眉眼忽然柔和，看進澤蘭映滿星辰的雙眼，温聲道:“我走之後，你要乖一點，不要擅逞英雄。歡喜平安，諸事遂意，還要……還要記得有個叫阿風的人，把他的那份也活下去。”一番話似羽撓着心尖。澤蘭撥開他的手，眼也不安地看向別處，“你死不了，汪名燈由我來殺。”雖則原書那場彩的打鬥，澤蘭並沒有細看，也忘得七七八八。

“小公主，我才説完不要逞英雄。”澤蘭回過頭來，“叫公主就算了，你還加個小字？”

“好吧，公主——”

“你給我閉嘴！聽我説！”澤蘭坐直身子，“我是被沙鷹幫進萬毒谷的，沙鷹幫歸附明門，這是不是説明，汪名燈也是我的敵人？”

“此話不假，可他是你的敵人，你卻不敵他。”蕭斂風輕嘆一聲，“不是武功，而是心計。汪名燈能扳倒連相，又愚聖上至今，他的城府極深，不是你可以窺探的。”他確實深不可測，然而再聰明也敵不過天道，敵不過這個世界的設定。

“你放心，我説過，我只會死在一個人手上。”這個人……

若澤君死了，誰為他行俠仗義，替他快意江湖。

澤蘭在父權政治的壓迫下寫過魏碑，拉過他的掌心直接寫起名字，語氣是少有的認真，“我告訴你名字，你要認得他。他是世界中心，你絕對不能和他作對。”澤君原來練過漢文，筆畫蒼勁有力，橫豎撇捺點，都按着自己的心，一下一下，按進冰潭裏。

他寫的是，蕭、斂、風。

第24章“蕭遙，字斂風。”澤君格清朗，聲音是夏雨後的朗潤，喊着自己的字，斂風，舌尖輕抵齒間，貝齒咬着下，張着明亮的雙眸看他。

“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