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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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重罰他些什麼,貶也貶了,逐也逐了,要是用上刑他是半點也受不住的,多半命就沒了。”使臣是何等心思,一瞬間就聽出裴虞不動聲的語調裏藏着話,他是在説這人是他保下來的,既然保了就覺不會要他死,這是聖令,現在是要違抗聖旨嗎?
使臣的眼神變了一變,他是個清醒的人,這件事到底沒有説破,退了一步,最後只拱手行了一禮:“旦聽皇上聖裁。”*“聖旨到了。”李管家一聲喊,驚得屋裏的裴子西心裏一緊,現在任何一點長京來的消息對他來説都是希望。
阿虞還記着他,想跟他説什麼,想什麼時候要他回去?這些都是他夜夜心心念念。
急急忙忙的出去接旨,傳旨的人已經到了大廳,這次卻如上次一樣,傳來的都是突如其來的打擊。
聖旨上説他以怨報德私心不滿,不安於此,聖上明查後削去食邑三千户,算是小小懲戒,要他以後安分,不要妄想。
這聖旨一下,現在天下人都會知道他野心未消不思恩,以為他是忘恩負義之人。
原來裴虞已厭煩他至此,就算他到了邑安,依舊不忘打壓他心頭卑微的殘念。
是真的報復他,還是隻是想不讓他再存一點奢求?
可是對於裴虞,千萬次,他也不死心,因為他們從前是那麼親密的人,他對他説過的任何一句話,都像是在剖白心意,他都記得。
他始終不願相信裴虞會變。
削了食邑就等於削了他的臉面,外頭的言也開始傳開,裴子西變得深居簡出,後頭也再沒有誰宴邀他。
如外人所猜想,裴子西失魂落魄,又瘦了許多,李管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端着補身體的燕窩進去勸裴子西喝些。
等裴子西喝了之後他才猶豫着説:“侯爺之前吩咐老奴差人做的金餅,已經完成了六成,但是現在還剩食邑兩千户,這些東西又耗費金銀,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先停一停?”
“不能停……侯府遣散些下人吧,反正我也用不了那麼多人,以後採買的時候也不要奢侈,像這樣的燕窩以後不必了。”裴子西當然聽得出他的為難,他也知道現在侯府的處境,可是……那些金餅是以後回到長京告先祖要用的,他遠在邑安又無法立宗廟,後回去了總要告知先人一聲,得事先備全。
見他如此執着,李管家深知勸也勸不動,只是心裏發悶,嘆道:“那真是委屈侯爺了。”之後的的子裏一切尚算平靜,裴子西很聽話幾乎不曾出門,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再發生過。
他又在偏遠的南方,足夠讓所有人都將他遺忘,但是又擔心裴虞真的就這樣把他忘了。
但長京的消息他總是最關心的,關於新皇的消息一次次傳回來,也有關於天都和北川明裏暗裏爭權奪利的,他總是格外緊張,但好在每次結果都是好的,裴子西比天下任何一個受惠的百姓都還要高興。
裴虞守住江山,那他們相見的子也就近了,他原諒他的子也就近了。
三年,裴虞比他想的要厲害很多,他手段雷霆,只用了三年時間就掌握了朝中大權,北川安的輔政使臣已名存實亡,天都的權利大部分都已經回到了裴虞手裏。
裴子西能聽到所有人對他的讚揚愛戴,如今海宴河清朝廷風正,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至此時,裴子西的臉上也終於多了那麼一絲笑。
終於要等到了。
如今裴虞已經有能力將他召回,但是他好像真的被遺忘了,時間早已磨平了身上的少年風氣,不是衝動不是習慣不是簡單的依賴,他明白他想再見裴虞是出自內心的渴求。
但是他也不敢主動差人去長京問,就一直等着。
只要再稍微等一等。
先要等一道聖旨,裴虞應該會先給他一點暗示,一步一步來。
他要等一道恢復他爵位的聖旨,如果他原諒自己了,那第一步就應是將他添入玉牒恢復身份。
王爵封位於他不是地位的象徵,而是他是裴虞至親的證明,代表裴虞重新的承認了他。
他望眼穿地盼着。
執念牽掛使人瘦,使人病,他望眼穿等了近兩年,也沒有等到那一道聖旨,積鬱成疾。
裴子西從八月開始卧牀,牀頭朝北開着一扇窗,一直望着北方,但是山海難平,病不由人。
何況他已經等得夠久了。
這次的病牽一髮而動全身,是這麼多年體弱心鬱壓出來的,加上這幾年每到冬他也大大小小發過些病症,不過一直未牽扯源,如今一朝病發便如大廈傾頹,救不住。
一直深病到了十一月,入冬了,天越來越冷了,今年南方也開始下雪了。
那一扇窗也就不能再開了,但是裴子西終卧牀,也不曾移開目光,像要透過那一扇窗門,透過萬水千山,一眼望到長京去。
“去年這個時候長京有人過來,今年應該也到了。”躺在病牀的人終於從窗上移開了目光,用虛弱的聲音説,“李伯,你去問問。”長京確有官員冒着風雪在兩後到了邑安,人被請到了侯府來,裴子西沒法起身,見到來人時眼睛亮了一亮,小心地問:“敢問大人,長京聖人最近可有重修玉牒之意?”聖上至今未有子嗣,也未到十年一次篡修時間,裴子西忽然這樣問,原由何在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