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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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姬納冷冷道:“魔頭,你也莫高興得太早。我昨用的是紫微閣星陣,禍星不可能不察覺有異,到時候他知道你囚我神魂……”藺負青道:“怎麼,你還以為他當真什麼都不知道?知淵心思鋭得很,怕是早就猜出來了。”魔君若有所思地了一下珠,“只不過……他疼愛我麼。我的事,他向來不怎麼追問的。”紫微:“………………”小紫微又自閉了。
藺負青抬起眼,隔着一層淡淡的粉霧,隱約看到方知淵盤坐吐納的身影。
幾隻惑心妖擠在他身上,慢悠悠地吐出一股股新的香霧。
知淵入了幻境已經有一陣了,不知這人如今看到的是什麼呢?自己被陰氣反噬的場景?
藺負青手指一動,靈氣凝成的絲線顯形,從他指間一直牽到惑心妖的霧氣深處,在方知淵的右手腕上繞了一圈。
他閉眼仔細數了一下沿絲線傳來的脈搏靈,覺得差不多了。
惑心妖果然神奇,這才沒一個時辰,方知淵的傷勢恢復得七七八八。
藺負青站起來,把紫霄鸞收進袖裏,抬步往惑心妖的地方走過去。
這是個討巧的小心機,也是他兩人最後商量出來的辦法。
方知淵先入幻境,他在外頭守着。
等判斷時機到了,藺負青再以神魂滲透進方知淵的識海,進入幻境內尋他。
既然方知淵斷定心魔必然是他,那反倒好辦了。
反正前世就那點破事兒,藺負青都有數,自認不可能會被困住。萬一方知淵真的陷進幻境失了自我,他進去還能把人拉出來。
但是在那之前……
藺負青站住,惑心妖的香霧就在面前縈繞。他略略曲起修長如玉的手指,扇了一點過來。
魔君仰頭半閉着眼,入了一絲香霧。……他承認,方知淵説最後那句話時的語氣,真的惹他了。他寧可方知淵真的委屈不滿,哪怕只出幾分意難平,也好過那麼自然地説什麼“你的心魔不是我”。
也好過毫無怨言地接受這種不平等的情。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藺負青搖晃着坐下。
他很想看一看自己的心魔,如果沒有方知淵,那又究竟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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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幻境之底,穿過前塵舊憶,看到了影影綽綽的人。
黎明的熹微光亮從眼前升騰起來,照亮了殿堂內的檐牙斗拱,連八白玉巨柱上雕畫的烈金桂紋都清晰可見。
身前幾十位仙士的面容,更是被光明映得明晃晃一派大亮,卻沒有帶來絲毫暖意。
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着一種將爆發的情緒,有恐慌,有震怒,更多的卻是掩不住的無助軟弱。他們黑沉着臉聚在一起,遠遠看去,竟似一羣恨不能擇人而噬的惡鬼。
“——三年前藺負青是怎麼説的!他説那陰氣大災將從六華洲西天灌落,只要撐住西北便可無恙!”藺負青渾身冰冷,他耳中是尖鋭的嗡鳴,夾雜着許多人或怒或慌的喊聲。有人呼喝,怒面猙獰,“現在呢!?”
“這三年來,眾仙家掏空了家底,在西北的天雲上修靈塔布防陣,齊心只想保住仙界眾生!如今倒好,半個天穹都裂了!仙界要完了!”另一個人恨恨地搖頭道:“唉……紫微閣的占卜,這回怎麼錯得這麼離譜!”寬敞的大堂之內,各門仙家齊聚。前塵當年的藺負青半伏在正中的案台前,是這羣人中唯一坐着的人。
與這些仙齡大幾十乃至上百的修士們相比,這白衣少年顯得那麼單薄又蒼白,他間浮現着瀕死的灰敗之,渾身都在細微地顫抖着。
“一派胡言!”眾仙士中炸出一聲叱罵,一位身裹寬大紫袍的老人然怒道:“我閣紫矅星盤從未出過差錯,已故聖子天資如何,諸君心內也都明瞭!如今陷入這等境況,怕是當初就有小人故意誤傳了卦象……”
“——藺小仙君,你得給個準話,當年山海星辰台上究竟是怎麼回事!?”藺負青勉力想睜開眼,眼瞼卻沉得如灌了鉛似的,一次次抬起又落下來,視野裏全是飛蚊和黑霧。
透過這樣的模糊視野,他又依稀看到窗外的天穹。
天穹渺遠,被一道猙獰的巨大裂縫撕成兩半,黑暗的陰氣如長龍般滾騰不息,陰冷幽怨的氣息滾滾無盡地向外出。
凡俗界四洲與仙界五洲,成了死亡陰霾籠罩下的小小几塊石土;九州大地上驚懼哭泣的生靈,成了在絕望的陰雲下沒頭亂撞的小小蟲豸。
這與姬納給他看過的光景差得太多。
紫矅的預測,出錯了……
“都肅靜!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陰氣天裂已在頭頂,再吵又能有什麼用!?”
“藺小仙君,你切莫聽那羣人胡言猜忌,眾仙家都是信你的,你且説還有什麼辦法罷……”藺負青張了張口,卻只能無聲地搖頭。
其實,自從昨夜親眼見到天穹開裂的那一刻起,藺負青心中便隱約意識到不成了。
可他仍是不眠不休地推演了一宿,將九十九種陣法路數排到極致,直到耗竭心神,也沒能找到在這種狀況下抵禦陰氣的辦法。
沒有了,沒有辦法了。
天道之下,眾生皆螻蟻。可如今天道都要裂了,生息在天底下的人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