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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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少年時佛光寺的大師曾來山海門講經，方拾遺不耐煩聽易先生那些長篇大論的大道理，卻奇蹟般聽得下禿驢唸的經，跟着讀了幾本，學了些度化的經文，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也有些效用。

周遭的怨氣與死氣糾結成黑霧，朝他撲去。隨着經文的念出，淡淡的金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將這些黑霧格擋在外，一圈圈擴散開去。

嗚嗚的鬼哭聲不知從何處響起，淒厲又不甘。望舒劍嗡嗡顫抖，發出清越的劍鳴，鎮住那股怨念。

附近狂風大作，卻驚動不了方拾遺的一片一角。孟鳴朝走到坑邊，仰頭望着盤坐着的方拾遺。

金光大盛，他俊美的眉眼柔和又神聖，虔誠吐出的經文彷彿含着天生悲天憫人的慈悲情懷，一點點撫順黑霧中不甘的怨憤。

孟鳴朝看得恍惚，下意識伸出手，想去觸摸他的臉，喃喃叫:“師兄。”可是這樣的方拾遺離他太遠。

那一刻他近乎有些自慚形穢。

可隨之翻湧上來的念頭卻是……他想做點什麼，玷污這點遙不可及的神聖。

蛋蛋和鳴鳴莫名打了個寒戰，歪頭瞅了眼孟鳴朝的表情，悄咪咪往旁邊撤了幾步。

那表情……説不出的妖氣。

這師兄弟倆分明隔得不遠，偏生一個佛光普照，一個冷漠佞。

這道坑像個邊界，將他們隔在了兩個世界。

可惜另一個善於偽裝，收起了獠牙。

方拾遺下來時，天已經微亮。要超度這坑底這麼多人，只這麼幾個時辰當然不可能，只能先略略鎮住屍氣與怨氣。

這麼多人枉死在此，也不知能不能順利輪迴，得以投胎重生。

他念了一宿經文，孟鳴朝便在旁邊看了一宿，心底生出了些妄念，望着方拾遺時，目光有着説不出的古怪。

方拾遺疲力竭，沒注意到，倚靠在他身上，摸出套陣棋，往上一拋，拉住孟鳴朝冰涼的手，憊懶地笑了笑:“師弟，借你的靈力一用。”陣棋化為大陣，一為遮掩用，二為鎖住坑底千糾百結的不祥之氣用。做完這些，他隨手了只符鳥，叼着副主陣棋，傳音帶去了佛光寺。

還得讓專門幹這行的來。

做完這些，方拾遺更不想動了，結果一轉頭，就見破牆之後蹲着一堆眼巴巴的人，頭一個就是那隻狐狸。

狐狸眼中亮光閃閃，崇拜地搖尾巴:“方少俠竟然還會佛門功夫！”方拾遺不想搭理這句話，納悶問:“你們還不走？”

“大家想來給方少俠道別，順便……道個歉。”白裏撓撓頭，“看到方少俠在超度坑底的走屍，便沒來打擾。”不少人張望着已經被障眼法遮住的坑底，沉沉嘆着氣，輕聲叫:“我媳婦在裏面……”

“三兒啊，有高人超度，你要走得好好的，別怕了……”

“嗚嗚嗚，孃親啊……”

“……”倖存的百餘人哭哭啼啼，紅了眼，劫後餘生後念起那些曾經稔的人，竟比躲躲藏藏的子還要痛苦悵然。

方拾遺暗暗嘆氣，又在百寶囊裏找出兩件法寶，遞給白裏:“這個可以遮掩你身上的妖氣，出了這兒，就不要暴身份了。這座城池被怨氣侵擾多年，住不得人了，你帶着他們往南去，隔這兒不遠有座城，城主頗為和善，會收下離的難民，這個法寶能護你們一程。”白裏微微動容:“方少俠……”

“我還有要事。”方拾遺搖了搖頭，“就此別過吧。”白裏衝他深深彎了彎，卻被閃身避開，結果抱在一起哭的其餘人見此，又朝他一起拜來。

方拾遺躲不了，無奈摸出扇子，掩飾地扇了扇:“行了，我只是做些分內事——有緣再會吧。”話畢，他拉住一旁含笑看着他的孟鳴朝，忙不迭御劍而起，趕緊溜了。

孟鳴朝站在他身後，低下頭嗅着他髮間的淡淡幽香，輕笑道:“師兄對誰都這麼温柔，我要吃味的。”方拾遺懶懶道:“祖宗，歇口氣吧，給醋泡發了還得我來收拾。”孟鳴朝低低笑了笑，捉着他的一縷長髮，在指尖捻了捻。

很軟。

跟這人漫不經心外表下的心一樣軟。

先前方拾遺還有閒心一路收拾着爛攤子往白玉京去，這那荒城裏走了這麼一遭，發覺屍王失控逃後，就沒心思了。

萬一屍王攪起什麼妖風禍水，一點星火燒得燎原大，温修越就又不得不站出來扛事了。

在此前，温修越瞞得滴水不漏，甚至帶着北境修士擊退魔族，這夠讓魔族心驚膽戰，懷疑下毒沒有成功。

可是沒有下次了。

師父不能再出手了。

但方拾遺清楚師父的子，若中洲當真再亂起來，又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拼着“挫骨揚灰”的痛苦與後果，温修越也會站出來。

人人皆道知禍劍尊面和心冷，殺人如麻，誰又能想他是為何而殺人如麻。

趕往白玉京的路途中，飛向四方通知屍王一事的傳音符得到回應，佛光寺也給出應答，言有弟子剛巧在附近，已經在度化那個屍坑。

方拾遺略略放了心，領着孟鳴朝御劍而行，匆匆趕了將近半個月，終於隱約可見遠處天邊浮着的龐然大物。

孟鳴朝四方時沒見過這地方，好奇地望去。

白玉京被雲霧籠罩着，若隱若現，城牆是塊塊方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