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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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麼。

或許是一株野草幻化成的怪，或許是山間靈氣凝成的妖物。

他曾有原身，但形滅於天雷。那，烏雲壓頂，紫長鞭似的閃電撕裂天空。天雷砸了下來，將他的原身摧毀成灰燼。

妖物若是原身被滅，活不長久，但他附着在一棵竹子上，苟活了下來，並如大多數平庸的妖物般，復一地修煉，復一地活着。

但是，枕寒山心中明瞭，他與別的妖物不同。

他生來揹負着殺。

起先只是渺小的飛蟲，他將蛾子的翅膀扯下，看着它絕望地在掌心掙扎，最終慢慢死去。

然後是蝴蝶，同飛蛾一樣，雙翼被撕裂，只能等待着死亡。

看着這些弱小生靈掙扎着死去，枕寒山心裏特別快活。

直到一，他殺了一頭狼。鮮活的生命瞬間被利刃似的藤蔓了結，温熱的血濺在他臉上。

腥臭的血從臉上滑落，他沾了一點，送入口中。

甜美猶如花，甘甜的餘韻縈繞在舌之間。

後來，山腳遷來了人類，他們在此定居、開荒、耕種。寒冬臘月，食物不夠，這些人也會上山狩獵。

枕寒山遙遙看着他們圍捕林中的野鹿，幼鹿發出一聲哀鳴，死在人類的弓箭下。既然人可以捕食，那他為何不能將人當作獵物？

人類的四肢纖長，被藤蔓纏繞着，一點點撕裂，肯定會比蝴蝶更加有趣。

然而，枕寒山還未把想法落實，一道天雷將他的原形劈成灰燼。他幾近死亡，又慢慢地活了下來，變得不人不鬼、似妖非妖。

人是天道的寵兒，他竟妄想奪人命，難怪被上天懲罰。

枕寒山以遊魂之身，去過人類的村莊，那不大的莊子竟也有一處學堂。年邁的先生對着十數個稚童，説着天地玄黃，講着仁義道德。

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他又去了些地方，見了更多的人，有凡人、有修士，也見過不少妖修，其中有同他一樣，林間草木修煉而成的妖。

靈脩生温和，不好殺戮，鍾情于丹藥。

枕寒山才知道自己是個異類，即便是林間的猛獸，獵殺獵物也不過為了充飢，而他殘殺生靈，卻是為了愉悦。

像他這樣的異類，必然是不容於世的。不然，那道天雷為何僅指向他，其它的草木卻安然無恙。

他藏起尖鋭的爪牙，壓抑內心的殺，學着做一個像人的妖。他讀人類的書，如靈脩一般專心煉藥，收斂起一身肅殺的殺意，當個普通的妖修。

枕寒山覺得自己被一分為二，一半披着温和的人類皮囊，温文爾雅，樂善好施，一半是嗜殺的妖魔，僅聞着血腥味都能無比興奮。

當年，北域龍族南侵人族疆域，戰場上死傷無害，不少無辜之人牽連進戰役中。枕寒山將煉製的靈藥贈予人類，得了個藥仙的名頭。

那些凡人或修士敬仰地望着他，讚歎他菩薩心腸，是聖人轉世。但只有枕寒山自己心裏明白，他從不在乎那些人是死是活，更不曾悲憫天人。

他所做的，只不過讓自己更像個書中寫的“人”，藉此逃避天道的懲罰。

人類的學堂裏，夫子如是教導學生，為人端方乃君子。他比任何一個人學得都好，但即便偽裝得天衣無縫，也不過是蓋了張温柔的面具，改不了冰冷嗜血的本。

他有想過自己為何生而不同。

為什麼他天好殺？

為什麼只有雙手沾染血腥，他才能由衷到愉悦？

後來枕寒山才知道，他竭盡全力偽裝自己，本以為瞞住了天道，卻不想自己的命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縱然他竭力掙扎，也不過如同曾經那些死在他手心的飛蟲，擺不了天道的愚。

他是天道的懲戒者，註定了滿手血腥。

人世千年一大劫，殺神降世，以血重洗人間。

每當他手上多一份殺孽，內心蠢蠢動的封印便又削減了一分。有朝一，殺神神格真正從他體內甦醒，他會變成一個怎樣的怪物呢？

枕寒山心知這是他的命，卻又不甘受天道擺佈。

老天讓他沉殺戮，他便收起武器，專心煉製無害的丹藥。只要他不沾血腥，神格就無法降世，他也就不會被天道擺佈，成為它的懲戒者。

但是……

他漫長無趣的生命裏，闖入了一片潔白的初雪。

那片雪花像棉花一般柔軟，像飴糖一般甘甜。

“……我叫耳冬。”枕寒山心想，這名字取得真好，兔妖耳朵尖上的絨果真和雪一樣，不，比雪更潔白柔軟。

但他還是違心讓兔妖改了名字，將“耳”字改成同音的“爾”，兔妖懵懵懂懂，聽從了他的建議，卻不知道為何要這般改動。

枕寒山本想告訴他，只有像個人，才能活得長久，才能在逆天而行的修道之途走得長遠。

但望着兔妖天真的眼睛，他將那些話嚥了回去。

爾冬天單純，越是單純的子，越容易固執。

那年，兩個魔修誤入寒山，放火燒了竹林。爾冬以為他是被火燒傷，妖丹受損，竟風餐宿去北域尋找治癒火傷的千年寒冰。

實際上，修士手中的那張烈火符對他無用，即便那火再猛烈，也傷不到他。

他之所以不敢現世，只是因為控制不住怒火，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