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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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壺燒酒”，吃完丟下銀子抹嘴就走，從來不等找零的燕趙豪客們，都不是能耐得住子，一頁頁翻看賬本的人。

白檀從芳菲閣逃出來後就無處可去，又蒙關野看重，臨終託孤，當下也拿出十二萬分的小心，對老杜道:“杜叔儘管放心，我絕不辜負大哥所託。今後白某暫代小公子打理家業，必將兢兢業業，一毫莫取，等到小公子年滿二十，行加冠禮後，也定然完璧歸趙。如違此誓，天人共戮，白骨曝野，不入輪迴！”古人篤信天地神靈的存在，也極為重視誓言，為着避諱，鮮少有説出這般狠毒話語的，杜叔與荀香墨聽白檀用詞極重，對視一眼，齊齊道:“但憑雪姑娘吩咐！”白檀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莊內眾人不比關野，與他朝夕相處，瞭解彼此的秉，大家滿打滿算也不過才認識兩天，他又一直隔着面紗，不夠坦誠，想要服眾，就須讓這鶴閒山莊中威望最高的杜叔和荀香墨兩人率先表態，於是才當着關野的屍身，立下如此重誓。

有了杜叔和荀香墨等人的支持，白檀做起事來就方便多了，他查看完莊內所剩財物，發現賬面上只有幾兩散碎銀子，用來辦喪事的話本是杯水車薪，白檀就將話攤開，説明現狀，帶着杜叔和兩名大漢，到姑蘇城內典當了老莊主關博當年收藏的、也是僅剩的一件玉器，又馬不停蹄地去購置棺木，採辦壽衣、元寶、蠟燭等物。

如今正是夏，天氣越發炎熱，關野的屍身不能在家裏多停放，白檀敬重他為人，不想讓葬禮顯得太過寒酸，即便時倉促，也盡力做到最好。

再加上關野畢竟是被眾人推選的正道盟主，故去之後，於公於私都該給各大門派通知一聲，白檀不瞭解這些事，就請荀香墨和一位叫章勝的俠士負責此事。

無論如何艱難，鶴閒山莊總算搭起了靈堂，設置了白帳，牌位祭品也一一置辦妥當，雖然規制上跟老莊主關博逝世時沒法比，但也讓人挑不出錯處。

杜叔捋着鬍鬚，傷地説道:“果然這家裏，還是少不了一位細心的主母啊。”聞聽此言，荀香墨也是深有同地連連點頭。他原以為背誦那些醫術藥典已經夠麻煩了，沒想到處理這些七零八碎的事，更要人命。

兩人正説着話，就聽得莊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兩個賓的莽漢氣得鬚髮皆張，險些控制不住要動手。

鶴閒山莊如今人手緊缺，除了白檀、關暮雪、老杜這二主一僕外，其餘人都是關野生前好友，出於道義，熱心幫忙，自然不會像尋常下人那般謙恭有禮，但要説他們喜歡仗勢欺人，情囂張，白檀卻也是不信的，旁的不説，僅憑關野願意與他們結，又將人帶入山莊做客，白檀就相信他們做不出惡事。

不等白檀上前接，堵在莊門口的十幾人就瞅了個空子，泥鰍似的鑽進來。

身着喪服，頭戴白冪籬的白檀於關野靈前站起，客氣道:“諸位不辭辛勞，來我鶴閒山莊弔唁，敝莊上下，着實不盡。”其實白檀心裏清楚，這些人哪裏是來弔唁的呢，單看他們個個穿着綾羅綢緞，渾身光鮮，不知避忌，又毫無哀慼之意，就知道來者不善。

他聯想到書房裏堆積的那些賬目，以及老杜曾經提過一嘴的“寬限時”，心裏早就猜了個大概。

白檀明白這些人的想法，鶴閒山莊今時不同往，唯一能主事的莊主又突然去世，只留下一個大大的空殼子，以及少不更事的幼子，若不趕快上門討債，説不得就要吃下啞巴虧。商人重利，他們又怎麼肯割？

然而，無論來意如何，都不該擾了逝者的清靜，白檀先發制人，也是提醒他們先致哀禮。

掌櫃們聽了白檀的話，又見關野的靈位高高供於桌上，四周都是些紙紮輓聯，其餘裝飾一概也無，放眼望去，空蕩蕩如雪一般，念及關野在世時做得許多善事，表情也肅穆了三分，到底不敢太過放肆，依次上前致禮。

眾人祭拜過後，相互使了眼，其中一位年紀稍長，蓄着山羊鬍須的中年掌櫃上前一步，“還請節哀順變。”白檀還禮。

中年掌櫃又道:“論理我們不該説這話，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大家夥兒也要吃飯，李某就厚着臉皮問一句，貴莊欠下的債務，可否還上？”李掌櫃説話還算客氣，後方一個長臉蛋，尖下巴，細眉小眼，身形消瘦的男子卻尖刻道:“兩個月前，莊主親口允諾我們儘快還上，現下，一拖過一，莫不是要賴賬不成？”老杜咬了咬牙，上前道:“嚴掌櫃還請休説這話！須知我們莊主就是為了還上這些債務，才冒險到江湖上去接替人尋仇的單子，最後還為此喪了命！”那面相刻薄的嚴掌櫃不屑道:“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殺了你們莊主，再説，天知道你們莊主是不是故意裝死？”白檀面一冷，厲聲道:“大膽狂徒，鶴閒山莊名聲清正，豈容你詆譭！”章勝等人適時出現在白檀身後，只待他一聲令下，就要將這些人都打出去，嚴掌櫃目懼意，三白眼一翻，想到了什麼，又故作鎮定道:“你們莫要唬我！老莊主在世時曾經定下規矩，凡在鶴閒山莊內，就不得隨意對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動，怎麼，他才死十多年，你們就開始忘本了麼？”他見章勝等人神一變，顯然是也想到了此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