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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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跛一拐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心打理的頭髮在綿綿細雨中散開,濕漉漉黏在蒼白的面頰上。
她的手攥得很緊,塗抹得殷紅的指甲陷入皮,掌心的那張欠條會要了她的命,也會給予她新生。
走過窄巷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記憶已經模糊,肢體卻仍然記得那份疼痛——二十年前被逐出內城的時候,她被一羣暴徒按在窄巷裏打,暴徒打斷了她的腿,用言語折辱她,對她進行無休止的羞辱,斷言她無法在外城存活,斷言她不將暴斃家中的命運。
舒望月從那一天起立誓要活下去,她要在一個神自由的世界裏,活得比任何一具體都要長久。她從二十年前開始重新成為了母體中蜷縮的胎兒,依靠着名為伊甸園的胎盤所提供的養分,出賣身體、踐踏自尊,掐着緊纏在脖子上的臍帶,伺機尋找一個獲得新生的機會。
手中的字條是她後半生拋卻一切爭來的一個夢,一把鑰匙。
鑰匙打開了產道,產道在她眼前開,這個夢就要實現了。
第20章act4.紫河車02“唔,會漏電嗎?”
“斷電漏電都比以前頻繁。”燕期坐在矮凳上,抱着臂,“記憶也出現了一點問題,大腦會突然空白,忘記上一秒發生的事情。”修理工道:“因為天災的原因,能拿出來給你們用的護理和零件都被要求減半了……有些事情我也辦不到。”
“無妨。”燕期沒有看他,只是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右臂,“這堆廢鐵還能用多久?”修理工又仔細檢查了他一番,最後審慎地報出一個時間:“一個月。”燕期一怔,繼而嗤笑了一聲:“得了,成月拋的了。”沒打算多做無用功,他將修理工送到門口,隔壁的男孩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支付了積攢許久的現金。
修理工走後,聆緊緊地抓住了機器人的手。
“怎麼了?”燕期不甚在意地摸了摸他的頭髮,玩似的撥着細碎的劉海,用指節颳着男孩的眼眶哄他,“怕什麼,大不了我自己修——我比他們聰明多了。”聆搖了搖頭,抬起眼睛,問:“我現在去學物理還來得及嗎?”機器人大笑,大概是因為部件損毀的緣故,他嗓音中人聲的成分已經微乎其微,倒是盈滿了金屬刮擦的底噪。
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温和沙啞地説:“想學就去學吧。”舒聆在沉冷的二月末被機器人撿回家,在四月盡頭,晚的晨光裏,他決定向校長申請留級一年,轉去學理。
末時代沒有四季,但人們固執地維持着“”的概念——舒聆在他十六歲的天,做出了比過去十數年加起來還要多的重大抉擇。
改變的願望是一顆埋藏在心中的堅硬種子,如今鋒利的金屬撬開了種皮,它開始滋生蔓長,同男孩青澀的身體一起,逐漸變得拔堅韌,趨於完整。
很多事情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最美好的一個天。
做出決定後的一週,聆過得極其快樂。
他目送同屆的學生結束卒業考,離開學校,他則留在災後殘破的教學樓中,每天都呆到很晚,沉浸地投入進全新領域的學習。
燕期每天準時在夜間攀上矮樓,坐在他對面的書桌前,漫不經心地替他答疑解惑,甚至有時會偷來公用休息室的放映儀,去調用一些高中生學不到的專業知識,耐心地講給男孩聽。
他的大腦一定程度上損壞了,像一台漏音的機器,沙沙的,磕磕絆絆的,伴隨着無數的錯誤和疏漏,但是萬幸他的身體仍然保持着幾十年來從事研究工作的本能,教好一箇中學男孩對剩下的半個燕書意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聆越來越喜歡握着燕期的手,因為那雙損痕斑斑的手能讓他能更加清晰地瞭解機器人的狀況——他搐了,他不受控制了,他漏電了,他猝不及防地進入了行進模式,他無端休眠,聆將這些狀況緊握在掌心,他越來越瞭解對方的身體——不論是情慾上的地帶,還是能上的構成基礎。
他賣力地學習,不分夜地鑽研,他變得不那麼顧忌過去無法忽視的外來視線,他形成了一種自我的保護膜,開始珍視和保護躲在膜裏的自己和燕期。
燕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機器人有些好笑地想,自己變得越來越像廢鐵,而小變得越來越像人,好像天一點點降臨了人世間。
舒聆的同學們很快意識到了男孩的變化,他們發現木訥無趣的優等生變得不再那麼拘、、小心翼翼,不再拘泥於值工作是否非他不可,也不再防備地、不言語地蜷縮在角落,當一個孤僻的默讀者。他的眼睛裏像是有光芒甦醒,他會笑,會喊,會在行走在林蔭路上時輕輕地哼着歌,會將從前一貫整整齊齊地服帖衣袖挽到臂彎,出女孩子似光潔雪白的小臂——他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樣貌優勢一般,變得不吝於展示甚至炫耀。
與此同時,希望高中的學生愈發頻繁地看到舒聆家那個手腳不協調的破爛機器人來學校找他,這樣的畫面新奇而又怪誕——舒聆在看到那個機器人的時候,眼睛裏似乎就一下子看不到旁人、不知道什麼叫禮貌和得體了,他會跳過骯髒的水潭,任褲腿濺上一腿的泥點,推開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