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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宣朗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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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走到門口,卻是遇到了一個人,四皇子宣朗。

宣朗身為四皇子,卻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暗褐錦衣,全身上下也只有間一枚玉佩做裝飾,顯得極為樸素。不過落在有心之人的眼中,怕也只是會覺得這只是個不受寵的落魄皇子。見了蔣阮,四皇子走上前來作了一揖:“郡主。”宣朗平裏似乎習慣了討好別人,語氣中便是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謙恭。這話語聽在蔣阮的耳朵,只覺得與蔣丹像了個十成十。只是面上卻是微笑着回了宣朗一句:“四殿下。”這不冷不淡的態度讓宣朗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不過轉瞬即逝,笑道:“之前聽聞天晉國戰事緊張,還想着郡主心中定是十分擔憂。眼下看郡主心情無礙,我便也放心了。”蔣阮挑眉,不怕他問,就怕他不問。果真,天晉國的事情和宣離有關,這不,宣朗刻意與她“偶遇”可不就是過來試探她的態度?正好,她也想看看,這些人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又要試探什麼?

“怎麼會無礙呢。”她輕輕嘆息一聲,眸光瞬間轉為黯淡,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帶了一絲惆悵:“大哥在邊關殺敵,我卻心安理得的享受安穩的子。眼下戰事緊張,大哥也許久不曾寄家書回來,每每想到此處,便覺得心中不安的很。”宣朗眼光閃了閃,認真的觀察着蔣阮的臉。見她神不似作偽,便安道:“蔣副將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又是天生的戰神。那天晉國不過彈丸之地,如何能贏?郡主莫要擔憂了,令兄一定會凱旋歸來。”蔣阮笑了笑:“多謝四殿下寬。”只是笑容到底有些勉強。

宣朗搖頭道:“説起來,我也聽父皇提過,如今卻是戰事有些緊張。天晉國雖然是彈丸之地,可本就冶煉技術高超,刀劍夾盾鋒利良。加上戰術狡猾,哎…。”一聽到宣朗的話,蔣阮神情又是一變,勉強道:“四殿下説的是。”她心神不定的模樣落在宣朗眼裏,宣朗更是有了信心,狀似無意的道:“若是吳將軍能出兵就好了。”

“吳將軍?”蔣阮疑惑。

“郡主大約不太瞭解朝廷之事。”宣朗善解人意的解釋:“吳將軍也是武將,手下頗有一幫好兵,那吳家軍也各個都是好手。從前是鎮守西戎的,可早在好幾年前西戎俯首稱臣,吳家軍便從西戎退了回來,吳將軍這些年倒是沒有再帶過兵,還正愁英雄無用武之地。若是有吳家軍相助,吳將軍重新出山,想來要攻破天晉國,那是指可待了。”蔣阮垂眸,吳將軍,她自然知道這個吳將軍。前世宣離上位,一步步蠶食不是他一派的人,處處打壓趙家的同時,也在提拔這個吳家。吳家與趙家同是陪先皇打下江山的老功臣,只是吳老將軍死後,現在的這個吳將軍卻是個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之人。更是野心極大,妄想坐到大錦朝“第一”的位置。在打壓趙家的時候,更是不遺餘力。

上一世她被關入大牢的時候,隱約還聽見,帶人去抓捕趙家全府上下的人的時候,正是這個吳將軍親自帶的人。

蔣阮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宣朗盯着她,蔣阮抬起頭來道:“四殿下説的是,只是為何不讓我外公幾個舅舅令人做援軍呢?豈不是更方便些?”

“趙老將軍的兵都守着京城的要害,如何能離得了人?”宣朗搖了搖頭:“況且蔣副將與趙將軍的這層關係…。父皇也不會讓趙家出兵的?”這便是挑撥離間了?想要他們兄弟對皇帝寒了心?蔣阮角的微笑轉瞬即逝,不過片刻已然換了一副有些茫然的表情:“那…。怎麼辦?”

“別擔憂,”宣朗似是想了想,遲疑道:“八弟倒是與那吳將軍關係極好,若是八弟能説的上話…”

“八皇子?”蔣阮一愣,急急道:“能否請八皇子幫忙説動吳將軍?”

“這事到最後還不是看父皇的心思。”宣朗似乎也有些無奈,搖頭道:“況且父皇最恨的便是臣子間互相攀附。八弟這樣冒冒失失的去説,怕是會引起父皇的猜疑。”

“那該如何?”蔣阮聲音有些失望。

宣朗看了她一眼,突然湊近道:“郡主,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高與你説。”

“你説。”蔣阮看着他。

“其實,倒也不是全無辦法。”宣朗道。

“什麼辦法?”蔣阮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問。

“八弟如今也到了該選妃的時候,當初因為貴妃的事情,父皇一直對八弟有些成見。好在前些子主動問起了八弟的親事,八弟曾與我説過,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人。”他看了看蔣阮,見蔣阮沒有出愠怒的表情才繼續道:“若是八弟與郡主成了親,大錦朝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的。到了那時候,郡主再順勢提出援軍的事情,身為夫君,八弟幫助郡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便是向父皇推薦吳將軍,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我…同八殿下?”蔣阮問。

宣朗點頭,似是有些為難道:“這其實不算什麼好主意,只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郡主若是想要救蔣副將,這是最快的法子。八弟對郡主一片痴心,郡主,也應當能和八弟好好相處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能做的了主?”蔣阮問。

“這簡單。”宣朗道:“八弟只要向父皇請旨賜婚便是了。”蔣阮心中冷笑,説的容易,請旨賜婚,怕是最後還是要看懿德太后那邊,若她真是不願意,懿德太后也不會勉強。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宣離才會讓宣朗才遊説,確認她不會拒絕。

她還在想宣朗兜兜轉轉到底打的是個什麼主意,卻不想原來是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和她成親,然後將趙家納為己有,蔣家本就是他的人,蔣信之不就是任他魚?就連最後讓吳將軍出兵的事情都是借了她的情勢。最後若是真的獲了勝,全部的功勞豈不是全部都要落在宣離的頭上?真是如何都不會吃虧的一筆生意!

只是…宣離真要讓吳將軍出兵去幫蔣信之,她還信不過呢。怕是蔣信之要是出一丁點不會歸順宣離的心思,那個吳將軍便會毫不猶豫的在背後捅上一刀。就算蔣信之沒有出那樣的意思,以吳將軍心狹窄又生**嫉妒的脾,見了年紀輕輕便軍功卓絕的蔣信之,也難保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宣朗自以為這一番話説的天衣無縫,要知道蔣信之便是蔣阮的軟肋。這兩兄妹情極好,蔣阮又到底是個女子,容易情用事,一聽到與蔣信之有關,還不是立刻就急的不分青紅皂白。只是等了遲遲也不見蔣阮的答案,不由得有些心急,蔣阮抬起頭來,卻不似宣朗以為的有些無助慌亂的神情。那神情冷淡平靜,略略上揚的媚眼出些瞭然的譏嘲,在那樣的目光下,幾乎要看的人狼狽而逃。

“郡主…。”他正要説話。

“四殿下原是如此通時政。”蔣阮微微一笑,一句話便成功的讓宣朗神情大變。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宣朗:“四殿下的這番口才,對朝堂的中經緯,實在應當要讓陛下看清楚才是。”她語氣含笑,似乎又含着嘆息,卻讓宣朗登時就冷汗涔涔。

他是什麼人,大錦朝最無能的一個平庸皇子。誰都可以輕賤他,最無能,卻也最安全。當初幾個皇子或多或少的暴斃而亡,為什麼獨獨他活了下來,不是因為他幸運,因為他蠢!

即便那蠢,是要裝出來的!

事實上,他雖然平庸,沒有什麼雄才大略,卻也沒有眾人意料中的那麼蠢,那麼懦弱卑微。之前的幾個兄弟比他聰慧靈的又落得個什麼好下場,還不是一樣一抔黃泥。

皇帝知道他不堪大任,朝臣也知道他沒有能力,在奪嫡的漩渦中,他從來都是被掘棄在外。他伏低做小,在眾位兄弟中獨獨看中了宣離。

他表面跟太子親厚,實則是宣離的人。再無能的人,裝了十幾年的蠢貨,身在皇家,卻還是一樣的渴望權力。雖然知道他沒有資格去爭奪那個最高的位置,可比現在的地位高那麼一點點,也是好的。

宣離有一張温潤君子的面具,他又何嘗沒有?只是這張面具沒有宣離的好看,她卑微,懦弱,膽小如鼠。卻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蟲蟻,看着不起眼,卻能在關鍵時候給人致命一擊。

他就是皇宮中,宣離用的一把透明的劍。

可方才蔣阮的話是什麼意思?要讓皇帝知道他這般關心時政,就是個傻子也知道他平裏的呆蠢都是裝出來的,豈不是要壞事?一旦壞事,就是宣離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宣朗勉強笑了笑:“郡主,我才疏學淺…。”

“哪裏哪裏,”蔣阮語氣輕鬆:“四殿下分明是耳聰目明,應對有度。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有這麼個聰明的人在身邊,豈不是太傅都是多餘的了。”她微笑着看着宣朗驚慌的表情:“或許五殿下知道自己的兄弟這般有才華,也會很欣喜。”聽對面人的語氣,輕鬆含笑,哪裏還有方才一絲一毫的驚惶。要是這時候宣朗還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知道方才蔣阮不過是騙了她,她本就沒有為蔣信之擔憂,這個女人!

蔣阮笑盈盈的看着她,裙裾被微風吹得微微揚起,那一雙眼睛卻是如清泉般瑩潤,還含着些其他的東西,只覺得涼沁沁如同冬的風,颯颯的吹過心頭,在那處留下一塊寒冰,捂得人全身再無一絲熱氣。

宣朗艱難開口:“郡主…。是心中有了人,才不願與八弟結為連理?”蔣阮微微一笑:“你説的,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宣朗一呆。

天竺歸然不動,珠神嚴肅,蔣阮淡淡的看着他。她知道今的每一句話,必然最後都會傳到那個人的耳中。他親自導演了這麼一出好戲給她看,她也不妨讓他下不了台。

算計,誰不會?

“我大哥在前線奮勇殺敵,我如何能甘心在京城成親。便是成親,也定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這大錦朝可不是要女兒家來守護的。連我都尚且知道的一個道路,你的八弟如何不知?那麼,連請求陛下出兵援助,守護大錦朝的百姓這樣的話都不肯輕易説出來,我如何敢保證將我的一生給他。連國都沒有膽量護的人,會不會有一連我也護不住?”

“我要嫁的是男子,可不是軟蛋。”蔣阮微笑。

一番話説得宣朗啞口無言,只是額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些,今的話傳到宣離耳中,宣離如何能不怒。到最後這怒氣發在他身上,豈不是遷怒?

“郡主這話委實嚴肅了。”宣朗道:“八弟也是無奈。”

“四殿下與八殿下的關係也委實好了些。”她淡淡道:“回去告訴你主子,痴心妄想的事情,那叫白夢!”------題外話------打滾打滾打滾~(>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