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欽差大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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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一路東行,按三老原先的計劃,先到海口,再把船北上,去找那天魔島。由於急想完成責任,回長安開大賭坊。所以一路上也不多作停留,催着王兒奔行官道,只花五天便到海邊。
問明可以出海的港口,又花了一天趕到煙台,見港口泊滿船隻。真喜得手舞足蹈。連番打聽下,才僱到一艘大船,願意送他去北海的,他大撒銀子,得賓主盡歡,説好後天出海,這才在城裏找客店等候。由於連
奔波於道上,累得他只想倒頭大睡。一找到合意的客店,也顧不得供養五臟廟,就一頭鑽入被窩中。
這一覺從早上直睡到暮靄靄,才意猶未盡地被空肚子叫醒,老大不願意地爬起牀,出房點了飯菜,還回對倚在桌子上邊打盹邊等,當真是累壞了。過了良久,夥計才把熱呼呼的飯菜送進來,由於王小玩出手闊綽,這夥計即房東加意巴結。見他累兮兮的模樣,即笑道:“王公子,等你見集市上的大熱鬧場面,你就會高興得忘了趕路的辛苦啦!你來得剛剛是好時侯,刺史大人將集市提早七天,明天就開市啦!要是你算得剛剛時間到,只怕連住的地方都成問題啦!”王小玩一邊狼
虎嚥的吃飯,一邊奇道:“什麼集市?又熱鬧個啥勁?”夥計聽他這樣説,只驚得嘴巴半天合不攏,半晌才結巴道:“什,什麼,你,不,不是來趕集的啊!”王小玩笑道:“老子另有要事待辦,趕什麼嘮啥子集,你倒説來聽聽。”夥計連
了幾口水,才道:“我們煙台府是個大港口和大集散地,海內海外,天南地北的各
貨物,經常集聚在我們城裏,於是上頭為了利官利民就下了道諭令,每三年一小集,每五年一大集,將所有的貨物呈列在市場上,讓賣的買的有便利的地點
易,這樣生意就容易做啦!”王小玩笑道:“這倒第一次聽到!
有趣的。”夥計也是興致
地續道:”每一次到了趕集,我們煙台府大大小小的生意,全要發一次橫財呶,那時整個府城人山人海,擠得路也沒得找呢!”王小玩點點頭道:“難怪今兒早上,老子要僱船出海,那些船家瞪着銀子,他便是不賺,玄關原來在這兒。”夥計忙道:“那您僱到沒有?”王小玩道:“有啊!但他也不肯立即出海,硬要等三天後。”夥計笑道:“他還想撈三天短程,再裁你出海嘛!”王小玩丟了五錢銀子給夥計,笑道:“好啦!謝謝你費了這麼多口舌,解了老子心中一大疑惑。”夥計稱謝後,又道:“三公子,你這三天裏,要逛到合意的貨
,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替你打聽清楚。”王小玩知道他也想賺外快,做做中間商,即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夥計才稱心如意地出房而去。和夥計聊了幾句,又祭好五臟廟,
神倒來了,也不忙着再回牀睡個回籠覺。便走出客店,在街上蹁着方步逛蕩一番。果見大
、馬車、貨車,絡繹不絕地奔行道上,四面華燈亮得如同白晝,王小玩天生是個愛熱鬧的坯子,忍不住讚道:“他
的,簡直比長安還熱鬧,不如把小猴子們召來此地,開上一間賭場,準是財源廣進了。”這時有熱鬧可瞧,又身懷萬金,可把他樂得如下天界,直臨仙境,不自
便覺手癢,心道:“你娘哩,從離了惡鬼山,老子可久未逢賭,可蹩死我也。”便在街上四處亂逛,尋找治療手癢的地方,走了大半刻,終於在一間豪華客棧旁,發現一家小賭場,那股手喜悦,真如逢上了三世老友,一頭便直往門口走。來到賭場門口,正要跨進去。
驀地裏,卻發現就在客棧和賭場中間的空地上有一株大樹,而大樹下卻坐着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姑娘。這姑娘混身乾淨潔白,面目姣好,尤其是直的俏鼻子,和長長睫
,更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出奇。
因為她全身不但一動不動,而且兩眼無神,加上口中唸唸有詞,不知正説些什麼?可是她身邊並沒有人陪她説話,竟是在自言自語。王小玩雖對這姑娘好奇,但賭場裏吆五喝頭的聲,畢竟還是較有
引力,便轉身跨進去,賭場的保鏢雖見他是個小鬼,但一身華服氣派不凡,又一見面就扔來五十兩打賞,便招呼上賓常客似的。
王小玩自幼在這些場合混大,素知這些打手是隻看銀子不看人的,所以能揮霍就揮霍一番,這也是他的大願之一。在場裏轉了一圈,選了自己最拿手的牌九桌,一頭擠進人堆裏,兩旁的人紛紛叫罵,但隨即也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牌和碗裏的股子。
王小玩左張右望覷了半天,那做莊的是個年輕漢子,見他一顆小頭顱在人羣裏扭來扭去,便叫道:“小鬼,要賭就下注,你以為這是看熱鬧的市場嗎?”王小玩咕噥道:“當然是要賭,你當本公子來逛着玩的。”拿出一百兩銀子換了籌碼,往前推出去。莊家見他一出手就玩大的,登時神一震,笑道:“看不出來,你還夠有種的。”王小玩只對他笑了一笑,因為他已見識過這莊家擲骰子的手法,知道遇了勁敵,必須凝神作戰,沒空兒打哈哈,饒舌一番。這時莊家翻出他的牌,原來是對“天牌”贏面甚大。王小玩道:“老子不殺殺你威風,你還當自己是皇帝。”伸手拿起自己牌一翻,是張十點梅花,心下甚喜。等骰子拿到手裏,先掂了掂果然是灌鉛的,不由得又是一喜,一抬眼見莊家兩眼盯着自己的手,即心道:“老子何必換骰子?就你這法寶,我也能擲出另一張梅花,那就梅花蓋滿天,輸得你
滾
。”當下拿起骰子搖了搖,念道:“菩薩保佑,財源滾滾,滾張梅花。”當的擲人碗中。果然便是梅花。
莊家見他年紀小,説什麼也不相信他會作法,只當也是運氣好,便將銀子數給他。王小玩又將兩百全數押出去,接着又以天牌贏了莊家的地牌,如此連贏十次,王小玩面前的銀子已堆得山高,那莊家見他這次又全數推了出來。不由得慌了手腳,知道來個識路人打劫,便道:“嗨!小弟,你府上在那裏啊?”王小玩心頭一震,暗道:“糟!這賭場實也小氣,才幾千兩就想攔路。”他一心想開賭場。自然知道賭場的生意怎麼做的,他們一向只喜人輸,不許人贏,這中間又有很多法門,譬如開頭讓你吃點甜頭,然後換上大苦頭,所以,也不是人人進賭場就會輸個光,這樣那還有人願意去?但他這樣連連大贏的,賭場裏的大老爺們可就會另出花樣對付之了。這種法門,王小玩
悉,不由得暗暗生急。
也是急中生智,他隨口便道:“本公子是開封來的,太守程惟亮正是我叔父。我還有一對世兄程人彥、程人俊是程大叔的公子,他們也陪我來趕市集呢!”莊家眉頭一皺,暗道:“原來是官家子弟。”他看王小玩全身金光,又能對開封太守批名道姓,雖半信半疑卻也不敢公然得罪,便道:“你還想再下嗎?”王小玩哼了一聲道:“我的興致被你這一打斷,可全跑光了,不賭了。”他這招見好就收,果然讓莊家吁了口氣,揮手道:“那去換銀子吧!”王小玩急急換了銀子,知道自己淨贏了五萬多兩,時氣道:“嘿!原來老子只顧賭,不知道已贏了這許多,難怪他發急。”忙快步離開賭場。
出了賭場十步遠,見裏頭井沒人跟蹤出來,才笑道:“嘿!程太守可又幫我發了筆大財。”正旗走回客店,轉頭卻見那姑娘依然坐在樹下,還是在唸念有詞。
他忍不住便走到她跟前,朗聲道:“姑娘!夜都深了,你還不回去,坐這兒説什麼啊?”那姑娘微吃一驚,抬眼望了望他,本來呆滯的眼神,經這麼一盼,真生動靈活,但她隨即又低下頭,自語道:“明明在,明明在的…”王小玩這才知道她一直唸的便是這四個字,心道:“要她唸的是阿彌陀抑或觀音菩薩,那還有點諳,明明在的?既不是佛號,也不是咒語,念個什麼勁?”他雖閲歷多廣,但畢竟年紀小,不是事事通,忍不住又大聲道:“好啦!誰在啦?這會兒街上快變成我在和你在啦!大夥兒全回家蒙被頭,你還不回去?”這姑娘經他一喝,彷彿恢復點神智,竟嬰地一聲,從大眼中汩汩滾下淚來,口裏的念詞也便打住,只默默淚,可也不來理會王小玩。
這下王小玩可是又急又氣了,急的是第一次單獨面對女人哭,而且是奇怪之極的女人,氣的是這標緻小妞竟然甩也不甩他,這不是證明他一點魅力也無嗎?怎不氣炸人也,兀自尷尬了一陣,隨即莫名其妙地大發無名火,罵道:“你娘哩,老子真撞了,三更半夜地站在街上看女人哭,他
的,這關老子
事了。”罵完即掉頭就走。
可是,走了十來步後,偏又回頭望了一眼,見這小姑娘獨個兒坐在黑漆漆的夜裏哭泣,這時只有賭場的大們未關,其他大小各行業已進人夢鄉,街上也無半個行人。這樣他若再掉頭而走,那就只剩下這小姑娘了。
如此一頓,俠義之心陡起,他一向就愛行俠仗義,濟困解危,否則在長安怎會有一大票小乞兒擁護他。職是之故,他又走到那姑娘身邊,嘆了口氣,索坐在她身邊,也不説話;也不看她,只是悶坐着。
那姑娘哭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怨聲道:“你,你想幹什麼?”王小玩登時大笑一聲,歡顏道:“我就知道跟你耗着,你早晚要哈氣,喂!你小女人家,三更半夜不回家,坐這兒又哭又説,也沒人來湊熱鬧,你到底在幹啥咧?”那姑娘怔了一怔,妙目盈淚,幽幽道:“我在等我娘。”王小玩問道:“她出去了?”那姑娘嘆了口氣,蹙眉道:“她,她不見了。”王小玩奇道:“那麼大一個人,怎麼會不見了?”那姑娘也是一臉惑,泫然
涕,道:“是啊!怎麼會不見了,明明在的。”王小玩忙搖手道:“哎,哎!不用再説這四字真言了,到底怎麼回事?”那姑娘略微一頓,認真回憶道:“五天前我和娘搭船來這裏,娘忽然有了重病,楊叔叔即照以前的樣子,將我們兩個安置在這家賓客棧裏。”説着手指大樹右側的豪華客棧。王小玩
口道:“那姓楊的是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姑娘搖頭道:“不,楊叔叔是在城裏衙門當差的,象是個捕頭。”王小玩哈了一聲,笑道:“原來是專捕蠅頭小利的。”那姑娘睜着美目,一付不解所云的望着王小玩。王小玩忙搖手道:“別聽老子打哈了,快説下去,你娘既然生病了,怎會不見了,還真他媽有趣的緊。”那姑娘沉下俏臉,不高興道:“我都急死了你還説有趣!”王小玩怕她不肯再説,忙道:“是,是,老子説錯啦!小姑娘別計較了。”那姑娘見他道歉,即續道:“後來楊叔叔找了一個大夫。是城裏最好的大夫姓史,他替我娘把過脈,又觀察了很久,面
很難看,我急着想問他我娘怎麼啦!他卻和楊叔和客棧掌櫃的,走到另一間房談了很久,出來後史大夫就對我説,孩子,你孃的病很嚴重,你趕快去抓藥來,然後給我一張藥方,楊叔叔又叫了輛馬車給我坐。我心裏急得很,可是抓藥的地方卻很遠,我坐了好久好久的馬車,才抓到藥,又坐了好久好久才回到客棧,那知,那知…”説到這裏,竟又
下淚來,
噎噎。王小玩
了口氣,急道:“別哭,別哭嘛!那知怎樣啦?”那姑娘哽咽道:“哪知我一回到客棧,掌櫃的和店小二均不認得我啦!我説我娘住在巽字房,他們卻説巽字房早被一個商人訂去了,人現在還在房裏呢!我不相信,他們就帶我去看,不但,不但屋裏沒有我娘,連我們的貨和行李也不見了,還有房內的佈置也不一樣啦!房裏果然住着另外一個人,他説他昨夜就搬進來啦!我一定搞錯了。
我急得在棧上下四處找,均沒有我娘,掌櫃的給了我十兩銀子,叫我趕快滾,別妨礙他們做生意。
我只好去衙門找楊叔叔,他們卻,卻説他三天前就出差了,早就不在城裏,叫我別胡説八道又給了我一些錢叫我回家去,我明明見到楊叔叔的,他怎麼可能早三天已不在城內,所以我不死心,連找了他三次,均被人罵不出來,他,他們罵我是瘋子,整胡説八道。
説着忍不住又啜泣起來。王小玩越聽越奇,忍不住直搔腦袋瓜子,睜大眼直瞧那姑娘,半晌才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爹呢?你娘又叫什麼呢?”那姑娘淚汪汪道:“你,你問這幹什麼?”王小玩道:“我若想幫你找娘,這些事兒,可得知道點才可以啊。”那姑娘聽他這麼一説,也睜大眼説道:“你願意幫我找娘?你不會和別人一樣,説,説我是…”王小玩笑道:“我可不是普通一般人,當然不同他們那麼見識啦!”他幸好年紀不大,否則只怕也會認為這小女孩在胡説八道了,這會小鬼和小丫頭大打道,自是相向坦互己方了。這姑娘不
微提笑容,直如芙蓉花開,王小玩年紀雖小。卻也瞧得發呆,只聽她道:“我叫陳語硯,我爹叫陳明,本是讀書人,因為連考不中,即避世外島,五年前就去世了。家裏剩娘和我,平
家居做些刺繡、荷包之類的小東西,換點錢過
子,後來楊叔叔説將那些東西拿到城裏賣銀子會多點兒,我娘就每次存些貨,趁趕集時,拿來賣錢,前兩次生意不惜,今年又來,沒想到…”王小玩怕她又哭,忙道:“那
楊的,又是什麼人?”陳語硯道:“他是我爹的好朋友,家父去世後,他對娘和我
照顧的,誰知道,他,他也不見了,這叫我怎麼辦?”還是又哭了出來。
王小玩道:“你從你娘不見後,就一直坐在這樹下?”陳語硯道:“我到處找人,大家都不理我,我又怕娘過一回來這裏找我,所以,也不敢往別處去,只好坐這兒!”王小翫忽地生出憐惜之心,温言道:“大家都不理你,你又不盲離開這兒,那不是好些天沒吃東西、睡覺了嗎?”陳語硯道:“賓客棧的一個老夥計,對我
好的,每餐都拿東西給我吃,一直勸我回家,可是,娘不見了,我怎能回去?”王小玩道:“那你這些天睡那兒?”陳語硯道:“第一天我去衙門找楊叔叔,那些大爺留我在捕快房裏過,第二天那個老夥計招呼我去他家,後來,他們看我硬是不肯回家,就全不理我了。我只好坐在這裏,只有那老夥計還拿東西給我吃而已。”王小玩吁了
氣,又道:“沒有無賴漢找你麻煩?”陳語硯道:“沒有,大家全當我是瘋子,沒有人敢來理我。”王小玩嗯了一聲,呻
道:“老是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啊!”仰頭看看天
,已三更半夜,只好又道:“今天晚上,你就去我那兒好了,我訂了個房間。”陳語硯睜大眼,不由得滿臉飛紅,使勁搖了搖頭,女孩較早懂人事,對男女關係也較
,如何輕易便答應去?但她懂王小玩可不懂,登時瞪目道:“你娘哩,難道你要我陪你凍
水一夜,然後明天再找你娘?”陳語硯低聲道:“你先回去,明天再來找我好了。”王小玩大聲道:“那怎麼行,老子既然答應管這件事,哪能還任你留在這兒,那我王小玩算什麼英雄好漢!”陳語硯搖頭道:“不可以,孤男孤女怎可同處一室。”王小玩瞠目道:“你娘哩,是誰規定不可以的,什麼狗
規矩?”陳語硯不
俏臉一沉,怒道:“原來你才是個無賴漢,快點滾開!”她這麼一罵,王小玩才開了竅,明白事理,
了口氣後,無奈地道:“哎!你別狗眼看人低,我是什麼角
,怎會欺侮你弱小女子,這樣好了,我那房間讓給你,我另外訂一間,可以了吧!”陳語硯即已生出戒心,如何肯去?只板着臉道:“不必了我喜歡坐這兒,反正我已坐了三天.已經習摜了。”她剛開始時一來着王小玩年紀相仿,容易親近,二來心中疑惑苦處正需要傾訴,才一五一十説個明白清楚。現在形勢扭轉,再也不搭話,不理睬王小玩,無論他怎麼勸,就是不答應。
到了最後,王小玩也勸出火氣來了,怒道:“他的,老子真犯了
,這事從頭到尾不關我
事,我卻要低聲下氣來求人,這到底有沒有搞錯啊?不去就不去,你愛坐這兒,老子偏也愛坐這兒。”説着也是坐着不動,氣雖氣急,但真要他掉頭而去可對不起俠義心腸,所以,索
真陪着凍一夜
水,讓暖烘烘的房間空着。兩人就這樣悶不吭聲,直坐到天光大亮。
陳語硯見這王小玩行為雖隨隨便便,但似乎不象好的登陡子,否則怎肯不言不動地陪自己坐了一夜,可見是真有誠心幫助自己。想是這麼想,心裏可委決不定,口裏也就説不出話來,依然悶坐着。王小玩見街上行人越走越密,且不時有人朝這邊指指點點,心裏暗罵幾句,即道:“陳大姑娘,你可行行好,已經坐下一在了,咱們去吃早點,這樣可以了吧?”陳語硯臉上微紅,道:“你為什麼肯陪我坐一夜,你到底想怎樣?”王小玩不悦道:“我只不過看不順眼你一個孤伶伶坐這兒,這樣等一輩子,你娘也不會回來,不如找了出來,大家開開心,我就這麼想啦!信不信由你。”陳語硯嘆了口氣,道:“那你打算怎麼找?”這個問題登時把王小玩難倒了,他可也不知道怎生個找法。只好道:“拜託喲!餓着肚子怎能再傷腦筋,先吃飽了,咱們再
個對策。”陳語硯無可奈何地點點頭,緩緩站起身,道:“去哪裏吃早點?”她肚子可也餓得慌。王小玩見她聽了話,十分高興,遂帶着她回到自己投身的客棧。兩個小傢伙在房裏用完早餐,正商議如何找人,那店小二卻畏畏縮縮的將王小玩找了出去。
“鬼鬼祟祟的,你要於什麼?”王小玩劈頭就問。店小二將他拉開房門口。低聲道:“王公子,你初來乍到,不知道那姑娘是個麻煩貨阿!她是惹也惹不得呀!”王小玩驚問道:“怎麼回事?”店小二道:“那姑娘人是標緻的。看來也很正常,但其實神志有些不靈光,逢人就説五天前丟了她娘,説了好幾個月啦!”這下連王小玩也不由得有被騙的
覺,驚道:“什麼,已經説了好幾個月了?”店小二肯定地點點頭,又道:“街上曾有個
氓,見
起意,想佔她便宜,人還沒靠近她,就被官老爺關到牢裏,大家都説阿,這姑娘可能是刺史大人的千金,因怕人譏笑,所以也不敢理會她,但卻暗地派人保源。所以,街上誰也不敢去惹她喲!你還帶她回來。這下可糟糕透啦!趕快送她回去吧!”王小玩一頭混亂,揮手道:“好,我來打發她,你娘哩,直衰(倒黴),竟然碰到瘋婆子。”轉身回到房裏,見陳語硯又對着面前的茶杯發呆,模樣又討人愛,又討人憐,説什麼也很不下心叫她滾回大樹下。
只好嘆了口氣,在她對面坐下,正思索對策,不意她竟開口道:“那夥計對你説我是個瘋子,惹不得又沾不得的,是不是?”王小玩瞠目道:“你偷聽到啦!”陳語硯悽苦一笑,嘆道:“我又何必偷聽,想也知道。”王小玩搔搔頭,納悶道:“奇哉怪也,好象整個城都認識你了,你來這裏多久了?”陳語硯肯定地道:“天。”王小玩眨眼道:“不是幾個月了?”陳語硯不悦道:“信不信由你,你要是和別人一樣想法,那我立刻回樹下去等我娘。”王小玩冷哼一聲,撇嘴道:“老子是非凡人,豈會和別人一樣想法,看來此事非同小可,得不走正道才行。”陳語硯愣眼道:“什麼叫得不走正道才行?”王小玩眨眼笑道:“所謂正道者也,就是象你這樣老老實實去問人家,這樣只會得個相同不同之結果。”陳語硯奇道:“既然相同,怎又會不同?”王小玩笑道:“所謂相同者,就是你所謂的那些答案,會相同也。所謂不同者,就是會多出老子這個新瘋子也。”這句話惹得陳語硯忍不住綻顏而笑。但下一秒鐘,她又愁聚眉間,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王小玩聽她如此一問,足見已完全信賴自己,心下甚悦,撐起了一付老大的派頭,偏起頭沉思計謀。既然要當老大,就得做老大的重頭事,這叫有一利必有一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者。思索良久,忽地想到方才店小二的話,暗道:“看來得冒點險才行。”一想到冒險,不由得心跳加速,神情興奮。他的行事原則,一向是決不冒沒把握的險,象這種看來有七成把握的危險,他是嗜好的,遂興致
的笑道:“哎!你知不知道城裏的官差,在暗地保護你?”陳語硯一瞼
惘,搖頭道:“有這回事?我不知道。”王小玩大笑道:“我看你錘錘的(笨),八成是沒宰羊(不知)。”陳語硯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就靈光得妥當,想到對策沒?”王小玩神秘兮兮,低聲道:“想是想到啦!不過你要完全聽本老大的話,免得到時候自家人砸自家人的腳。”陳語硯瞪眼道:“什麼跟什麼阿?”王小玩歪嘴一笑,道:“説破不值三文錢,你只要記住,到時老子一喊羊來了,你就閃得越遠越好,不準尖叫或亂來。就這樣啦!”陳語硯奇道:“人家都是喊狼來了,哪有叫羊來了,你這才是亂來,誰會亂來!”王小玩自顧自邊笑邊出房而去,吩咐店小二去幫他買包石灰和茶油。
店小二瞠目道:“王公子,你要這些東西於什麼?”王小玩笑道:“那瘋婆子要我變戲法給她看,才肯走啊!你説傷不傷腦筋。”店小二憂心忡忡,低聲道:“你得快打發她走啊!我們掌櫃急死了。”王小玩道:“放心。有事也挨不到你們頭上,小二哥,我叫你買這些玩意兒,你可別説出去,我立即叫那瘋婆子走路。”説着了二十兩給店小二,眨眼道:“萬事拜託了。”店小二一見銀子。立即變成了勇夫義土。笑道;‘放心,我會小心的,沒人會知道。”立即轉身離去。王小玩回到房裏,把自認該準備的,都
了個妥妥當當,又和陳語硯閒話了好一陣,店小二才將東西偷偷摸摸帶來,並且再三保證沒人知道,王小玩回到房裏,將石灰揣在懷裏,把菜油吩咐陳語硯帶好,兩人即到馬欄牽了王兒,往城外而去。這王兒卻是王小玩預備好的後路,生怕萬一行動失敗了,有逃之夭夭的法寶,萬事預留後路,是他混了數年江湖的絕妙心得。他可忘了萬一失敗逃走,那他還要不要去搭船出海啊!兩人來到城外,往海邊岩石堆走去。
王小玩憑他天生靈的第六
,確定有人在後面跟蹤,心下暗喜,故意帶着陳語硯在岩石羣裏統來繞去,繞得自個兒都有點頭暈腦脹。然後覷定一處較隱蔽的地方,突然放開王兒的繮繩,雙手扯住陳語硯的膀臂,大笑道:“哈哈?這下妥當了吧!”陳語硯陡受侵襲,立即尖叫道:“你要幹什麼…。”王小玩大聲道:“我要幹什麼,你還不知道麼?”用力將陳語硯拉往懷裏,惹得她尖聲大叫。就在這時,一個高大身影衝了過來,喝道:“小
氓還不放手!”王小玩笑道:“放手就放手!”一把將陳語硯推得老遠,縮手閃電般地從懷裏抓了把石灰,不由分説往那個已衝到跟前的漢子,照頭就灑,只聽一聲驚呼,那漢子已止住了腳步,雙手捂住兩眼,表情痛苦非常。
陳語硯驚魂未定,正要大叫,忽聽王小玩喝道:“羊來了!”猛然剎住口,陪着大眼瞪着王小玩,只見他手拿匕首已制住那漢子的背心要害,正自東張西望,渾不知他在搞什麼東西?
半晌後,王小玩才吁氣笑道:“好極了,就這王八蛋一個,喂!把那菜油拿來。”陳語觀望着被制的漢子,驚道:“李叔叔,是你!”那李姓漢子道:“阿硯,你快走,這小混蛋我來對付!”王小玩將匕首往前推了一點,笑道:“你都快變瞎子了,還逞什麼強?”這漢子疼痛,大叫道:“我是官差,你,你真膽大包天!”陳語硯又驚又慌,結巴道:“王小玩,他,他真的是。是那個呀!”王小玩笑道:“哪個啊?快把菜油拿過來,否則這傢伙會瞎了眼。”陳語硯只好將菜油遞上,又退離王小玩一段老長距離。油倒入他眼中,替他把石灰洗掉,一邊道:“你娘哩,你叫李什麼的?”這漢子悶哼一聲,並不作答。王小玩拿過一截木,碑上比了一比,笑道:“這混子
的,倒很耐看。”這漢子怒道:“拷打官差,你不想活了麼?”王小玩冷哼道:“憑什麼你們可以拷打人家,人家不能拷打你們。”陳語硯急道:“王小玩,你到底要幹什麼?”王小玩笑道:“笨丫頭,這叫不用正道,你懂了吧!”陳語硯登時醒悟,但女孩子初受調戲,不管對方是有意或無意,終難一時之間就平衡驚嚇和憤怒。所以,他只默然旁立,看王小玩一人變戲法。王小玩拿起匕首,象削水果皮地的先將那
木
通體颳了屑皮,看得其他兩人瞠目愣瞪,不知他此舉有何用意。接着,他又拿起匕首切豆腐似的將木
分成三截。口裏沉
道:“一杯盛豆腐腦花,一杯盛檳榔汁,一杯嘛,嗯!先切開來再説。”説着將每截木
剜刨成一隻大杯子,動作比雕刻
塊還快。那漢子打從孃胎生下來,從沒見過如此鋒利的匕首,不
看直傻眼,全身寒
直豎。
等到王小玩拿着匕首,在他腦門上比劃時,他已怕得全身發抖,而且明白三小玩所説的先切開云云,就是指他的項上人頭,不聲道:“你,你目無王法麼?竟,竟敢。”王小玩笑道:“老子將你剁得細細的餵魚,又有誰知道了。”那漢子一聽不由得魂飛天外,顫聲道:“我叫李進。是,是煙台府衙役。”王小玩滿意的點點頭,道:“為何跟在我們後面如?”李進道:“我,我是奉命行事阿!”王小玩喝疲乏:“奉誰的命?”李進道:“當然是刺史大人的命!”王小玩撇嘴道:“這專門刺死人的官是什麼來頭?”李進道:“刺史就是太守啊!”王小玩心道:“媽的又一個太守,真他
的。”口道:“有個姓楊的捕頭,你知道吧!”李進點點頭。王小玩追問:“他人呢?”李進道:“出差去了!”王小玩伸腿往他小腹使勁一踹,怒道:“胡説!”李進邊哼邊道:“他,他去了十,十天啦!”王小玩又飛了一腳,罵道:“你娘哩,那小子要不是窩在家裏,就是這兩天才走的。”李進呻
道:“你知道了,何必問我!”王小玩見他扯到正題,忙道:“他現在人在何處?”李進道:“四天前太守給他一個長假,出城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裏。”王小玩看他似乎不象説謊,又道:“好,陳姑娘她報呢?”李進顫聲道:“我,我不知道,這事只有太守和楊捕頭知道,沒人知曉底細。”王小玩連踹了他數腳,他還是説不知,最後只好作罷。
王小玩轉頭對陳語硯道:“看來你娘真的落入他們手中,這死太守又故意到處説你是瘋子,讓大家不信你的話,這樣就神仙們也不會去查啦?”陳語硯神情動,哭道:“李叔叔,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李進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王小玩將懷中那張假太子手諭,拿出湊到李進眼前,道:“老子是衞率府左大將軍,你看清楚了。老子剛在開封辦了件大案子,不信你可以去向開封刺死(刺史)太守程惟亮那裏去查。今天所發出的事,你一個字也不許説出去,不然,你失職不説,還得罪老子,你可知道這嚴重
吧?”李進猛點頭,嚇得瞼如衞生紙。
王小玩鬆開他的繩子,帶着陳語硯跨上王兒,轉道回城。陶語硯心情猶未平息,兀自淚不止。王小玩安
道:“既已確定你娘在他們手裏,一定找得出來,下一個咱們去找那個給你東西吃的老夥計。”陳語硯急道:“他人
好的,你別打他。”王小婉笑道:“放心,我只嚇他,不打他,希望他的心臟夠格,
得起嚇。”兩人先將王兒寄放好,才悄悄掩近那老夥計在巷子底的小瓦屋。王小玩張望良久,低聲道:“哇呀!好機會!那老傢伙還沒回來,咱們先溜進屋等他。”陳語硯急道:“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