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55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儀館,一定會認為這裏是三甲醫院。孟珊2點多就坐着運遺體的車來排隊,等了半個來小時,終於領到了最便宜的骨灰盒。
五年前,也是這個時間點,她和他的父親給病逝的母親買了最便宜的骨灰盒,現在,她父親的遺體正被扔在處理間裏,做火化前的準備。
她低下頭,看了看那個樸素的骨灰盒,自嘲道:“我對你們夠好吧,你倆死了,還能睡‘情侶盒’。”從辦手續的大廳到火化堂,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那些有錢的人家一路走一路拋灑白的紙錢,人走在這條路上,不可避免被沾上紙錢。
都是送葬者,沒人計較這些,但孟珊卻突然到害怕。
她將一張紙錢從頭髮上扯下來,用力捏成一團,摔在地上。
此時仍是凌晨,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冬天寒風陣陣,而這裏又鄰着山,從山裏刮出來的風,總是陰沉沉的,像是帶着鬼和屍體的陰氣。
孟珊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繼而想到了那不知被撒在哪裏的骨灰。
當初辦理骨灰存放手續時,孟珊了半年的錢,以為半年後能給母親買個墓地。但那半年她任勞任怨地工作,存下來的錢卻被父親偷偷拿去喝酒打牌,全給輸光了。
她哭着咒罵父親,父親一聲不吭,低頭認錯。可認錯有什麼用?輸掉的錢不會自己回來。
沒辦法,她只能辦了骨灰續存。
但直到必須將骨灰取走時,不管是她還是父親,都不願意再為母親花那一筆錢。
活人生活得都那麼艱辛了,為什麼還要為一堆沒有生命的灰着想?
人死了便是死了,骨灰拋在哪裏不都一樣?
買墓地的錢,夠家裏過長一段時間的好子了。
五年過去,孟珊偶爾會想到母親的骨灰,雖有內疚,但這種內疚太淺淡,鬥一把地主就能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現在,孟珊到害怕了。
眼前無邊無際的紙錢,直通火化堂的長路,席捲而來的陰風,都讓她覺得是母親在怨她不孝。
可孝順的前提是有錢。
她窮。
坐在火化堂的休息室裏,孟珊再次對窮到切膚之痛。
她已經領到號碼了,再等兩個號,就會輪到她的父親進焚爐。但就在剛才,有人為了所謂的“吉時”而隊,她必須再多等一個號。
人們總説“只有死亡是平等的”,而到了殯儀館,才會發現連死亡都不平等。
有錢人能夠通過多錢,而隨意隊,這和尋常生活中的隊不同,後者將面臨所有人的鄙夷,前者卻是體面的。
孟珊聽見同在休息室的人説:“那家人多給了三萬塊錢呢,真有錢。”孟珊抱着空蕩蕩的骨灰盒,疲憊地閉上眼。
那窩囊了一輩子的老男人終於死了,死在家裏,讓街道派出所開了證明,才能夠火化。
早些年老居民區裏成天都在辦喪事,老一輩人在意這個,哪家哪户死了人,能唱三天三夜的歌,她自己就因為長得漂亮,聲音也還行,十來歲就被拉進一個喪禮團體,唱了十多年的喪歌,後來城市改革,不準搞這些吵鬧、擾民的活動,喪禮團隊解散,她別的什麼都不會,被斷了收入來源,生活一時陷入困窘……
父親過世,她連靈堂都沒搭,反正這老男人從不討喜,沒人會來送禮金。遺體就在家裏擺了兩天,今天凌晨2點一過,就被運到了殯儀館。
休息室裏不時響起哭聲,孟珊腦中亂得很,想趕緊把人燒了離開,可一等再等,天都亮了卻還是沒等到自己的輪次。
隊的有錢人太多了。
他們不僅會隊,還會在送遺體進焚爐之前,花上萬塊錢買紙禮花,讓遺體在震耳聾的禮花聲中緩緩滑入焚爐。
早晨九點,孟珊才聽到自己的號。
她抹了把臉,面無表情地站在焚爐的大門前。
父親的遺體已經被放在傳動帶上,此時的儀式是“最後的告別”。
孟珊看了看那張蒼老的面容,只覺得厭煩,連鞠躬都鞠得很敷衍。
等在一旁的火化師大概也覺得奇怪。進行“最後的告別”儀式的,通常是一大羣人,邊哭邊呼喚,有些情緒太動的還要被拉到一邊,以免眼淚灑落在遺體上。
在冬鄴市的習俗裏,如果遺體沾了眼淚,那魂魄就會久久徘徊不去。
而孟珊只有一個人,且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
火化師問,是否要購買紙禮花。
孟珊早就不耐煩了,語氣不善道:“幾萬塊錢的東西,你看我像買得起嗎?做生意也得有眼光啊,我……”説到一半,孟珊忽然停下。
因為這個火化師與她想象中的火化師差距很大,竟然是個年輕、拔、帥氣的男人。
“我……”孟珊別開視線,尷尬道:“趕緊燒了吧。”
“紙禮花也有便宜的。”火化師説:“最普通的十二發一共90元。很多人都會買,這是最後一程了,你不希望你的父親走得熱鬧一些嗎?”90元不貴,孟珊出得起,但她猛然到一陣憤怒,對火化師吼道:“很多人都會買,所以我就要買嗎?你們真是太會發死人財了!”火化師眉心皺了下,孟珊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低頭道:“抱歉,我不需要。”火化師點點頭,“那就請你回休息間等待,火化完成之後,門會自動打開。”孟珊失神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