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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聚滿了眼眶的淚水和汗會突然地動起來,凝聚成一個大的水滴。

它在女人的睫之間盪漾着,突然被甩了出去。在那以後的幾秒鐘裏,女人的視野會短暫地清晰起來。

在女人能看到的最遠的地方,是她自己赤的雙腳。水泥地上淤積着污水,她們踩在水裏,腫脹灌膿的腳趾頭歪着,斜着,每一都紫黑髮亮。還有的就是環在兩個腳腕子上的鐵鏈條了,那些看上去很很重的鐵鏈環一個連着一個的,盤來繞去地堆了一大圈。

虹的兩條腿是直地立着的,可是她的整個前身彎折下去,和地板平行。

她的兩條手臂反背在她的身後,併攏一起,也是直地立着的,只不過,她們是指向房子的頂。現在女人全身最高的地方,是她被銬在身子背後的兩隻手,手銬連上屋頂滑輪裏垂下來的鏈子,扯高了以後,卡死。鐵鏈收得越高,前邊底下,人就俯得越低。全看那天早上拽她的人當時的心情了。要是一直把鏈子拉上去,最後能讓人腳尖離地,背掛着吊在房樑上。

現在虹的頭已經落得比肩膀還要低,頭頂衝下,一整掛繽紛凌亂的長頭髮,水一樣朝着地下潑灑下去,象簾子一樣的遮掩在外面,身體朝裏一面,象一堵牆一樣頂在女人眉眼前邊的,就是那個裏邊藏着寶寶的大團團了,她厚實,柔軟,被自己的分量抻得那幺的長,那幺沉甸甸地墜在那裏,砰砰地撞過來,又撞過去的,就象是一頭憤怒的小公象。

擋在前邊的房也很大,也是牽着掛着的,在眼睛前邊蹦蹦跳跳,可是她們的動靜還是沒法跟一個足月的女人肚子相比。虹不太肯定,那是因為她自己的身體在晃呢,還是裏邊的兒子在踢——再説了,她怎幺就知道是個兒子呢,還有,他什幺時候會出來呢?

他比媽媽堅強,她想。他什幺都堅持下來了,還能在裏邊動彈呢。

虹的身體一直在前前後後地晃,晃得厲害,她不可能停得下來。後邊有個男人正在她的身體裏邊,男人正在很努力地摩擦着他自己,想要讓自己快樂。他越來越急,越來越重,他的象一柄大鐵錘一樣砸在她的股上,虹自己都能聽到咚咚的聲響,她在一瞬間往前漂浮了出去,繃直了伸下去也沒碰着地面的腳背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每一次虹都以為那會是最後一次了,自己的反扭的肩膀關節真的已經被扯斷了。可是每一次她都息着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虹覺得在自己身體裏邊撐着的不是骨頭架子,而是開了刃的鋼刀。全身上下還有哪裏是不疼的?她只不過是想趁着後邊的那個他進出的空隙裏擺放一下自己,腳尖一着力就疼得瘋了一樣地想要尖叫——當然了,那是説如果她還有力氣尖叫的話。點着了地面的本就不是腳趾頭,而是擰了起來的細竹子的尖。

身體裏邊又開始粘膩地滑動了起來。他又要撞上來了,虹絕望地想。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有三天,四天還是五天了。疼痛使時間變得很長,似乎是,每一分鐘裏飽含的痛苦都需要她咬緊了嘴鼓足力才能消費掉。忍受可真是一件耗費力的事。她本不敢去想她還必須忍受多久,另外的三天,四天還是五天。她只是知道自己已經連下一分鐘都忍受不過去了。為了結束這一切她願意做任何事情,她想説點什幺,還有什幺是他們想知道而她沒有説過的?

她的記憶似乎停留在他們把燒紅的鐵條進自己身體盡頭的那一瞬間。那以後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垮掉了。那種痛楚象水一樣奔湧過整個身體,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浸潤在撕裂破碎的疼痛之中,那不是依靠人的神力量能夠抵禦得了的,她是真的害怕他們再來一次,她怕得要命。那以後的幾天裏她確實好過了些。

那個叫k的人只是問她問題,而她告訴他答案。有了開始以後障礙就小得多了,她説啊説啊,説完了以後停下來,漲紅着臉拼命地想,還有什幺會是k想知道的?

只要她還能告訴他們點什幺,他們就不會重新開始打她。

她知道有些人他們是找不着的,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人肯定就完了。不過比起不能讓k生氣這件事來,這些都不是那幺重要,火爐子一直放在邊上,她只要一看到他呲牙笑的樣子就渾身發抖。

開始還是要她跪在地下的,膝蓋彎裏還壓了一子,邊上有男人踩着。

後來k讓她坐到椅子上,給她吃些東西,晚上還找了一張破毯子鋪在牆角落裏讓她躺下。除了銬着她的手和腳,用鏈條鎖在牆上以外,k沒再找男人們進來了。

最後,她把所有她能想得起來的事,全都説完了。

虹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發虛。k坐在她對面一張掉光了油漆的辦公桌後邊,翻了一陣亂七八糟的紙片,最後説,就這樣吧。

沒什幺人再管她了,她在那張破毯子上躺了兩天兩夜。其中有人過來補了幾個問題。有個軍人帶着個藥箱進來,先是給她身子上下各處馬馬乎乎地塗了點藥膏,後來説,把她手指頭裏的竹子出來吧。

他們是用鉗子夾住拔的,輕輕一動虹就疼得滿地打滾。大家把她按住了再拔,拔出一來疼死過去一回。完了以後大家都累壞了,也就沒人再去管她同樣遍了竹籤的腳尖了。

第三天一大早,進來一羣人,裏邊不光有老虎茶壺,還有一羣大兵,大多是她沒有見過的。他們把她拖到那張審訊用的大木頭台板前邊,扶她站直了,背過手。那頂上有鈎子,有滑輪,曾經用來吊過她的腳趾頭的,現在是用來吊她的手……從那以後到現在,白天一直就是這樣。

到現在她還沒有再見過k,這裏本就沒有人管了,兵們想幹什幺就幹什幺。

一開始有人打她,用煙頭燙她的肩膀和股。小兵們説了些民陣的大官光着股很好看啊之類的話,可是真正侵犯她的人並不多:「還有這個……可是這個……嘿嘿嘿嘿……」一陣怪笑,然後,就會是一糙結實的木頭子捅了進來。

即使是在晚上,她躺在地下伸直了腿腳,盡力把自己安排得好過一點的時候,她也看不到自己的下身,側過來,曲起腿來也看不到,總是會被着的大肚子給擋住了。但是她知道那裏一直痛得厲害,腫脹繃緊的覺也很難受,還有就是,裏邊一直有粘稠的體在斷斷續續地往外邊。只要看看自己浮腫潰爛的脯,就能想象出來底下會是個什幺樣子。是的,在晚上他們確實會把她放下來的。那大概會是在半夜以後。每天都是的,把鏈條從牆邊的鈎子上取下來,鬆開一截看看長短,長到正好適合她象一口袋穀子一樣沉重地癱軟在地下,可是又短得不讓她能夠爬遠去。

要過夜了,連這鏈子都是要固定好位置,鎖上鎖的。

會有人走過來喂她吃的,把冷水泡開的米飯往她的臉上倒,水和米粒順着她的頭髮,耳朵和下巴到地板上。

「餓了吧?餓了就。」一小碗底朝天了以後隨手扔下,那人摸索着解開褲襠,一邊踢她的臉:「睜眼睛睜眼睛,看看哥哥的傢伙大不大?」腥黃的水在她的臉上炸開了,她睜着眼睛也沒看出他大還是不大。

「接着吧。要剩一顆飯粒,明天灌你一肚子大糞。」虹知道他們會做的,他們確實做過。得整間屋子裏和每個人身上都臭不可聞。然後只好用水泵打出水來沖洗整個屋子。不過就是平常,不是那幺混亂的情形底下每天早上也得用水洗。虹被鐵鏈子栓着是挪動不了地方的,不管是吊着還是躺着,她就只能活在以屋頂那個滑輪為圓心的一個小圓圈裏邊。所有生理活動,都得在裏邊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