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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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臨下地在鏡像中上他的目光,清晰地見證了他面無表情的臉逐漸漾出一個幼童對信任的父親會揚起的笑容的全過程。
一瞬間,他錯覺肖池甯這段時間以來的温順都是真的。
但片刻後,肖池甯卻用那副引人惻隱的神情,無聲地説:“爸爸,原來我瘋了。”肖照山沒有讀懂他的語,但他輕而易舉地從中察覺到,一場颶風或許已悄然登陸了。
“照山。照山?”
“嗯?”他回過神來,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後視鏡裏的肖池甯身上,“怎麼了?”
“我剛剛問你,我是不是錯過出口了。”池凊嘆息一聲,“我好久沒開車,都快看不懂導航了。”肖照山這才收回視線,扭頭把手機從支架上取下來,選定好另一條路線又放回去:“沒事,前面那個出口出去就好。”坐在駕駛位背後的陳渝連聲道歉:“怪我,我該盯着點的,麻煩池總了。”
“都是順路,麻煩什麼?怕只怕在高速上掉不了頭。”池凊抬眼在後視鏡裏對他一笑,“你不嫌棄我這個司機水平差就行。”
“池總哪兒的話,您的技術算很好了,起碼比我這個拿了本兒兩年坡道起步還總是熄火的馬路殺手強得多。”車子順利地在第二個出口下了高速,得益於池凊和陳渝的長袖善舞,車廂裏終於有了人氣兒。肖照山卻無心聽他的子與他的情人談笑風生,當他重新看向後視鏡,發現肖池甯仍舊望着他。
像是篤定他一定會與之較量一般,始終固執地望過來。
任誰被這樣一雙介乎少年與成人的眼睛追隨都絕不會無動於衷。肖照山第一次見識到離開病牀後的肖池甯發散出的蓬生機。
他順理成章地想起當年在杭州的醫院裏,那個十四歲孩子的眼淚。
肖照山自己從未哭過,便對他落淚的原因產生了興趣。
起初,他以為肖池甯是因為再次發熱,受不住頭痛才哭,但當肖池甯睜開霧濛濛的雙眼,毫無保留地傾瀉着無盡的眷戀時,他才驚覺這兩道淚水定然不是出於病痛。
再沒有哪一刻比那時更讓他覺得小孩兒有意思。
“為什麼哭呢?”他笑着問。
小孩兒撇下嘴,聲音沙啞卻堅定地回答他:“我、我想回家。”可家不就在這裏嗎?
他動作輕柔地梳理小孩兒被汗濡濕的額髮,略帶可惜地問:“你想回哪個家呢?”一滴嶄新的淚珠落到肖照山的手腕,洇出一片濕潤的水痕,把他數十億次脈搏中的其中一次都淹沒了。
“我想回到你們身邊……”小孩兒説。
正如見到一朵少見的漂亮的花,就會至少有一秒想摘下它,見到一名生得標誌,斷情絕的出家人,就會令人想要勾引他墮入塵俗,毀壞美和純潔成了人們常的消遣與不甘的伸張。肖照山也不例外。
他看小孩兒一副可憐相,便想讓他更可憐。
他伸出手指颳了刮肖池甯緋紅的眼角。
“可是我和你媽媽都不需要你啊。”指尖攔截下了一行又一行熱淚。
“為什麼……”即使小孩兒合上了眼,也無礙於他的痛哭,“為什麼不需要我?我很需要你們啊……”肖照山突然想通了,那天肖池甯昏前沒能説完的話是什麼。
三年過去,小孩兒看似長成了一個混不吝的少年,自以為是地把一切都砸爛,最後還不是要到他面前來,一次次地追問,一次次地展示陳傷。血緣從不講道理。
他心旌一動,當即改變了主意,讓池凊臨時改道把他送到了畫廊。
在濯筆池邊,他點上一支煙,靜靜地凝望那副嘗試了多次都沒能達到理想狀態的畫。
他想象着,窗邊的女人逐漸有了悉的五官與眼神。
在腦海中,她變成了一名少女,固執又絕望地注視着窗外,彷彿替肖池甯向這大千世界三千繁華問出了那句:“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不能愛我呢?”第十三章肖照山合衣在畫室裏睡了一宿,臨近中午才被畫廊后街傳來的噪聲吵醒。
晚上有一場重要的應酬,他把晾了一早上的畫具隨便收了收,在盥洗室洗漱好,鎖上畫室,從畫廊後門出去打了輛車,準備回家一趟。
池凊上班,肖池甯上學,家裏空無一人。或許是因為太重了,也可能是未經他的首肯,昨天的行李箱至今還放在玄關旁,連拉桿都沒放下去。肖照山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盯着貼了姓名條的行李箱換鞋,開始考慮重新找一個身強力壯,能打得過肖池甯的保姆來。
舒舒服服洗完澡、剃完須,還有四個小時的空閒時間,肖照山換上一身純棉的亞麻家居服,打開了行李箱。
下個月二十號就是池凊的四十一歲生,去年此時他正在外地跟展,沒能好好給她過整歲生,今年便想着多花些錢補上。他在意大利給池凊買了一張限量手工黑膠,是她年輕時最喜歡的舒伯特,還有一隻他在出差前就託朋友訂好的沛納海920月相腕錶。
見到這款腕錶的第一眼,他就覺得極其適合池凊:錶盤正面代表的是現代都市中的鋼筋水泥,齒輪和指針凌厲且摩登,除了能同時顯示兩地時間,還能顯示真太陽時與24小時制下的時差;錶盤背面則代表了浩瀚宇宙,有宛如自由女神之冠的太陽和皚皚如雪的星辰,有以伽利略的圖紙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