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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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立刻又覺出不對,死人怎麼能復活?
穿心而死,又被大火燒成灰燼,一絲一痕都不存於人世,被抹去地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怎麼能再完好地出現?
吳亥了眼睛。
再睜開時,燕燎還站在那處,只是手中刀舉在了脖口,翻腕間一個細微動作,血濺金殿。
吳亥:“!!”枯木逢又枯,鋪天蓋地的紅鑽進眼底腦海,太陽突突直跳,吳亥錯愕往後驚退,陷入了短暫地失明......
滿殿文武被這莫名的變故驚到了,不知聖上突然錯亂是為何故,一時間顧不得尊卑,離得近的重臣趕忙上前要攙扶。大殿上一片混亂。
“別碰朕!”復明後滿眼所視竟然都是姑蘇吳門子弟。
“來人!速速將逆賊斬殺!”一腳踹開身前的人,吳亥高聲呼喚衞。殿內慌亂成一團,殿外衞不知所以,手起刀落間,又是大片的紅。......等吳亥冷靜下來才發現,這裏既沒有燕燎,也沒有什麼吳門子弟,有的只是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屍體,還温熱着,橫呈在他面前。
離得遠的那些大臣們惶恐失,跪在地上兩股顫顫,誰也不敢吭聲。
吳亥驚魂未定,猛地閉上了眼。
而這只是個開始。
自那起,燕燎時不時就會出現在他眼前。
有時是在身邊擦肩走過,有時是坐在宮閣檐角,有時是抱着通紅的刀遠遠跟着...
只是每當吳亥想要靠近,那無比真實的人就會拔刀自刎,決絕撒下一團血,熾烈如火,卻燒的吳亥手腳發冷。
接踵而至的是更多已死的人,他們同樣會以無比真實地的姿態出現在吳亥眼前。吳亥的記憶跟着這些人,一次又一次重新回到那段不能稱之為人生的人生。
他已經登峯造極身臨絕頂,卻復一被這種真的虛妄幻境折磨到幾瘋癲,從未得到過真正的寧靜。
衞不知斬殺了多少“已死的人”,越來越多的屍體被送出宮外,越來越多的大臣看到吳亥温和麪貌下突起的暴。
這還只是白。
到了夜晚,整夜整夜卧不能寐。好不容易入睡,又是連篇噩夢。夢裏千萬支箭矢,殺的不單單是漠北王燕燎,更是他自己......
幻境此起彼伏,虛實織,白天黑夜前仆後繼,追咬不放,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試過所有安神醒目的名藥,絲毫不見起,愈演愈壞。
吳亥再也沒有心思去扮演一個賢君明主。他已經登臨絕頂,萬人跪拜仰望他,尊他是天子,敬他是天下第一人,他何必還要披着偽善的皮?
不再粉飾,所有的陰暗破土而出,每當看到幻境,吳亥都會折騰所有美的事物。
他要全天下的人陪着他一起經歷苦楚。
於是亂世剛平,又起波瀾,滿城軍伍,滿地狼藉。
誰也別想好過。
第二年秋末,狼煙荒誕裏,有一鬢白老者走進宮中,突兀出現在了天子眼前。
老者像一陣風般温潤,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更沒有人攔得住他。他走進金殿,走到吳亥面前,用一種讓吳亥骨悚然的通透目光注視着吳亥。
那時吳亥更分不清虛實,只以為是幻境裏的某個死人,冷眼看着他淡漠道:“已經排到朕不記得的人了麼。”老者長嘆:“妄由心生,虛實難辨,無中生有,聖上妄症已入膏肓,藥石無可醫。”妄?
吳亥薄勾起,深幽鳳目裏帶着笑意,問:“什麼是妄?”老者反問:“聖上有何妄?”金殿上回音寥寥,吳亥一聲輕笑,身上泛起的冷意引得兩側宮人跪地,慌不撤地垂下了眼眸。
老者視線落在宮人臉上,慢悠悠收回,又長長嘆出一口氣。
老者問:“聖上登基兩年,可受過一絲的滿足?如今屠戮無數生靈,罄竹難書,又可受到了一絲滿足?”吳亥冷笑不語,目中毫無波動。
老者又問:“聖上心中空茫,終活在死人堆裏,千般折磨萬種苦楚,又為何能堅持到了現在?”毫無波動的眼眸閃了閃,眸陡然沉了下去。
老者搖頭:“百苦妄為最,你最苦苦在妄而不知,親手斷了妄念,以為得到一切,實則一無所有。”吳亥問:“你是誰?”老者不答,他只是嘆,帶着痛:“你於一霎之間頓悟,又於一霎之間落回紅塵,瞬息彈指,那時便埋下了妄症。”莫名其妙的老者,莫名其妙的話語,可吳亥偏偏生不出半點不滿。這個老者彷彿天生帶了一種氣質,風一樣和煦。
吳亥懂了:“你是風后傳人?龍無且?”老者頷首應下。
吳亥淺笑:“你徒兒因我而死,你卻想來度我嗎?”龍無且搖頭:“道不度人,我也只是道中滄海一粟,只是個看客。”
“那你為何而來?”
“為天下而來。”
“你來勸朕向善?”
“不,我來勸你看清。”
“看清什麼?”
“變數。”
“變數?”
“你就是變數。”龍無且又嘆:“你曾領悟過握奇之術,真正的握奇秘術。”
“那是什麼?”吳亥低笑出聲,眼裏卻沒有半點笑意。
龍無且面上出悲憫:“你忘了。你斬斷了所有機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