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克萊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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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連這傢伙”那兩個軍官搖了搖頭笑道隨後便從架上的盒裏又取了一隻球。

“約連這傢伙”約連回了他們一句。

“約連”內特利向他低聲警告。

“你們懂我的意思？”克萊文傑問。

聽到約連學舌那兩個軍官又笑道:“約連這傢伙。”這回聲音更響。

“約連這傢伙”約連又照着説了一句。

“約連你行行好”內特利懇求道。

“你們懂我的意思？”克萊文傑問“他有反社會的敵對心理。”

“唉呀你給我閉嘴吧”鄧巴對克萊文傑説。鄧巴喜歡克萊文傑原因是克萊文傑常惹他惱火彷彿讓時間走慢了些。

“阿普爾比本沒上這兒來”克萊文傑洋洋得意地對約連説。

“誰在説阿普爾比？”約連想個清楚。

“卡思卡特上校也沒來。”

“誰又在説卡思卡特上校？”

“那你究竟恨哪個狗孃養的？”

“哪個狗孃養的在這兒？”

“我不想跟你吵。”克萊文傑下定了決心。

“你自己都不清楚恨誰。”

“誰想毒死我我就恨誰”約連告訴他説。

“沒人想毒死你。”

“他們在我吃的東西里下過兩次毒是不是有這回事？一次是弗拉拉戰役一次是博洛尼亞圍攻大戰役他們是不是這麼幹過？”

“他們在每個人的食物裏都下過毒”克萊文傑解釋道。

“那又有啥不同？”

“那本不是什麼毒藥！”克萊文傑很動地大叫道。他愈慌亂也就愈加重了自己説話的語調。

約連耐了子微笑着給克萊文傑做解釋就他的記憶所及有人一直想謀害他。有人喜歡他也有人不喜歡他；不喜歡他的那些人便恨他想盡辦法害他。他們恨他就因為他是亞述人。但是他對克菜文傑説他們別想碰他一下因為他的軀體純潔靈魂健全體壯如牛。他們別想碰他一下因為他是泰山曼德雷克霹靂火戈登。他是比爾·莎士比亞。他是該隱尤利西斯漂泊的荷蘭水手。他是所多瑪的羅得憂傷的黛特樹林裏夜鶯羣中的斯威尼。他是神奇人物z——247他是——“瘋子！”克萊文傑打斷他的話鋭聲叫喊“你是個十足的瘋子！”

“——與眾不同我的的確確是個非同尋常、長了三頭六臂的了不起的人物。我是個真正的奇人。”

“人？”克萊文傑嚷道“人？”

“奇人”約連糾正道。

“嘿夥計們別爭啦。”內特利很是尷尬地懇求他倆。

“大夥兒都瞧着咱們哩。”

“你是個瘋子！”克萊文傑大叫動得熱淚盈眶。”你心理變態想做耶和華。”

“我想人人都是拿但業。”克萊文傑突然中止了自己的慷慨陳詞面猜疑狀。

“誰是拿但業？”

“拿但業是誰？”約連故作無知地問道。

克萊文傑知道是圈套極乖覺地避了過去。

“你覺得人人都是耶和華。説實話你跟拉斯柯爾尼科夫沒什麼不同。”

“誰？”

“——沒錯拉斯柯爾尼科夫他——”

“拉斯柯爾尼科夫！”

“——他——我説的是實話一他以為自己殺了個老太婆是正當合法的。”

“我跟他沒什麼不同。”

“——是這樣的殺了人再替自己開千真萬確——用斧頭砍死！我可以用事實證明讓你心服口服。”克萊文傑吁吁地一一列數了約連的種種症狀:無緣無故地把周圍所有的人視作瘋子；一見陌生人便頓生殺機想用機槍掃；好懷舊卻又時常顛倒過去的黑白；憑空猜疑別人憎恨他一直合謀着想害他。

但約連知道自己沒錯因為正如他曾給克萊文傑解釋的那樣他很清楚自己從來就沒錯過。他目光所及處處是瘋子而在這瘋子充的世界裏唯有像他自己這樣明智而有教養的年輕人方能明察事理。他必須如此因為他明白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約連出院歸隊時不管遇見誰總要警惕地審視一番。米洛亦離開中隊去了士麥那忙着收穫無花果。儘管米洛不在但食堂照常運轉醫院和中隊駐地之間蜿蜒了一條崎嶇的道路恰似斷裂的吊襪帶。約連人還坐在救護車的駕駛室裏沿那條路顛簸前行時便聞到了羔羊的撲鼻香味頓生津食慾大起。午餐吃的是烤一塊塊又大又香的用炙叉串着擱在木炭上烤得噝噝直響。這烤前需在一種用秘方配製的滷汁裏浸泡七十二小時而秘方是米洛從黎凡特的一個刁滑商那裏竊取來的。食用烤時需拌上伊朗大米和蘆筍尖帕爾馬乾酪接着上的便是櫻桃甜食再來是一杯杯熱氣騰騰的用新磨的咖啡豆煮出來的咖啡裏面還摻了本尼迪克特甜酒和白蘭地。午餐分成若干份由練的意大利侍者端上鋪着織花台布的餐桌。這些侍者由德·科弗利少校從歐洲大6誘拐得來後送給米洛。

約連在食堂裏拼命大吃直到覺得肚子快要脹破方才心滿意足一動不動地癱靠在坐椅上嘴裏還含着薄薄的一層殘菜渣。

米洛的食堂裏中隊所有的軍官時常品嚐珍饈美味除此之外誰也不曾如此暢快地大飽口福。約連思忖片刻或許還真划得來呢。可是他接着打了嗝想了起來:他們一直想殺他。於是他猛衝出食堂跑着去找丹尼卡醫生請求免除自己的作戰任務把他遣送回家。他找到了丹尼卡醫生正坐在自己帳篷外的一隻高凳上曬太陽。

“完成五十次飛行任務”丹尼卡醫生搖着頭跟他説“上校要求飛滿五十次。”

“可我才飛了四十四次！”丹尼卡醫生卻無動於衷。這傢伙長得像只鳥老是愁眉苦臉的模樣。那張臉酷似一柄刮刀上寬下尖修颳得光溜溜的極像一隻刷洗乾淨的耗子。

“完成五十次飛行任務”他還是搖了搖頭又説了一遍。

“上校要求飛滿五十次。”——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