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得克薩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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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連聽説內特利上尉也是他的朋友心裏很是過意不去。看來他倆的談話終究有了一個基礎。
“你認識內特利上尉?”他遺憾地問道。
“認識我跟他很”
“他有些瘋瘋癲癲的對不對?”牧師笑了笑笑得很尷尬。
“這我倒是不怎麼清楚我想我跟他還沒那麼。”
“你儘可相信我的話”約連説“他的確有些瘋瘋癲癲的。”接着是片刻的沉默牧師仔細考慮了一番之後突然打破沉默問了個突兀的問題:“你就是約連上尉?”
“內特利一開始就很不如意因為他的家庭背景很好。”
“請原諒”牧師膽法地追問道“我或許犯了個大錯。你就是約連上尉?”
“沒錯”約連坦誠他説“我就是約連上尉。”
“二五六中隊的?”
“是二五六中隊的”約連答道“我不知道這兒還有別的什麼人也叫約連上尉。據我所知我是唯一的約連上尉不過這只是就我自己所知道而言的。”
“我明白了”牧師説顯得有些不怎麼高興。
“如果你想替我們中隊寫一象徵主義詩的話”約連指出“那就是二的八次方。”~一·“不”牧師低聲道“我沒打算給你們中隊寫什麼象徵主義詩。”約連猛地直身子。他現了牧師襯衫領子的另一邊有一枚小小的銀十字架。他驚愕不已因為以前他從未跟一位隨軍牧師這麼面對面談過話。
“原來你是一位隨軍牧師”他興奮得大聲叫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是隨軍牧師。”
“呃沒錯我是牧師”牧師答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是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隨軍牧師。”約連目不轉睛地看着牧師咧大了嘴一副入的樣子。
“我以前還真沒見過隨軍牧師呢。”牧師又紅了臉垂目注視着自己的雙手。他約摸有三十二歲個子瘦小黃褐頭一雙棕的眼睛看來缺乏自信。他那狹長的臉很蒼白麪頰兩側的瘦削處滿是昔長青痘所留下的瘢痕。
約連很想幫他忙。
“要我幫什麼忙嗎?”倒是牧師先開口問了起來。
約連搖了搖頭還是咧着嘴笑。
“不用很抱歉我想要的東西都有了我在這兒過得很舒服。説實在的我也沒什麼病。”
“那很好嘛。”牧師話一出口就覺得懊悔連忙把指節進嘴裏惶惶然地傻笑起來可是約連依舊緘口不語甚是令他失望。
“我還得去探望飛行大隊的其他人”末了他語帶歉意地説“我會再來看你的也許明天吧。”
“請你一定要來”約連説。
“只要你真想見我我就來”牧師低下頭很是羞怯地説“我曉得好多人見了我都很不自在。”約連充滿深情他説:“我真的想見你你不會讓我到不自在的。”牧師甚是地綻開了笑容隨即垂目細細看了看一直捏在手裏的一張紙條。他不出聲地挨次數着病房裏的牀位接着將信將疑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鄧巴身上。
“請問一下”他低聲道“那位是鄧巴中尉嗎?”
“沒錯”約連高聲回答“那位就是鄧巴中尉。”
“謝謝你”牧師輕聲説“多謝了。我必須跟他談談我必須跟飛行大隊所有住院的官兵聊一聊。”
“住其他病房的也要嗎?”約連問。
“是的。”
“去其他病房你可得要留神啊神父”約連提醒他説“那兒關的可全是神病病人盡是些瘋子。”
“你不必叫我神父”牧師解釋道“我是個再洗禮派教徒。”
“剛才提到其他那些病房的事我可是説真的”約連神情嚴肅地接着説下去“憲兵是不會保護你的因為他們才是瘋到了極點。我本應該親自陪你一塊兒去但是我不敢。神病可是接觸傳染的。我們住的這一間是全醫院唯一沒有神病病人的病房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人人都是瘋子。這樣説來全世界或許只有這間病房沒住神病病人。”牧師立刻站了起來悄悄離開約連的病牀隨即微笑着點了點頭要他放心並答應一定謹慎行事。
“我該去看望鄧巴中尉了”他説。可是他又有點悔恨地捨不得離去。最後他問了一句:“鄧巴中尉人怎麼樣?”
“沒話説”約連滿有把握他説“實實在在是個好人令人欽佩。他可是全世界最有奉獻神的一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牧師説罷又低聲問道“他病得厲害嗎?”
“不不厲害。説實在的他壓兒就沒什麼病。”
“那就好。”牧師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是啊”約連説“沒錯是很好。”牧師見過鄧巴後便起身離開了病房。他剛走鄧巴就對約連説:“隨軍牧師你看見沒有?隨軍牧師。”
“他真可愛是不是!”約連接口道“也許他們該投他三票。”
“他們是誰?”鄧巴有些疑惑地問道。
病房盡頭有一個小小的空間用綠三合板隔了起來裏面擱了張牀鋪主人則是位中年上校始終板着一張臉。他老是在牀上忙個不歇。有個女人每天都來探望他這女人看來很温柔長得很甜一頭銀灰卷。她不是護士不是6軍婦女隊隊員也不是紅十字會的女職員但是每天下午她必定來皮亞諾薩島上的這所醫院報到。每次來她都穿一身彩柔和淡雅且又時髦考究的夏裝一雙半高跟白皮鞋腿上穿的尼龍長襪始終筆直。這位上校在通訊司令部供職晝夜忙碌不停地把內地傳送來的一連串電文記錄到一本本用紗布做成的正方形記錄簿上每記滿一本他便細心封好放入牀頭櫃上一隻有蓋的白桶內。上校風度不凡嘴巴寬大兩頰凹陷雙眼深迭目光陰鬱似了黴一般臉灰濛濛的。每次咳起嗽來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心裏亦不由自主地厭惡起來遂用記錄簿慢慢輕拍自己的嘴。
上校老是被一大羣專家圍繞着。為了確診他的病情這些專家正在進行特別研究。他們用光照他的眼睛檢測他的視力用針扎他的神經看他是否有覺。這些專家中有泌學家、淋巴學家、內分泌學家、心理學家、皮膚學家、病理學家、囊腫學家而他們的任務就是研究上校身上各個與自己學科相關的系統。此外還有一位哈佛大學動物學系的鯨類學家此人是個禿頂一臉迂腐曾因ibm公司一台機器的陽極出了病被人無情地劫持到這支衞生隊來陪伴這位垂死的上校試着想跟他探討《白鯨》這部小説。
上校接受了全面檢查。他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上了麻*醉藥動過刀塗過藥粉清洗乾淨接着又讓人擺着照了相同時亦被挪動過取出後再放回原先的部位。那個衣着整潔、身材修長秀氣的女人則常坐在牀邊撫摸着他而她微笑時的神情都帶着一種端莊的憂傷。上校身材瘦長有些駝背起身走路時彎曲背得更是厲害身體屈成一個拱形。他挪步時異常小心翼翼一步步緩慢前移此外他的兩眼下還有很深的黑眼圈。那女人説話很輕甚至比上校的咳嗽聲還要輕大夥兒誰亦不曾聽見她的説話聲。
不出十天得克薩斯人便把所有病員清理出了病房。最先離開病房的是那位炮兵上尉隨後大批病員相繼遷出。鄧巴、約連和駕駛戰鬥機的上尉飛行員是同一天上午逃出病房的。鄧巴的暈眩症狀消失了上尉飛行員擤了擤鼻涕約連則跟醫生們説他的肝早就不痛了。這病好得還真快就連那位準尉也逃之夭夭了。十天之內得克薩斯人就把病房裏所有的病員趕回了各自的崗位只有刑事調查部的那名工作人員留了下來——他從上尉飛行員那兒染上了冒後來竟轉成了肺炎——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