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從此後參商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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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她一直緘默地坐在沙發上,張永新給她倒了茶,他在她對面坐下,看她坐在那裏,固執的樣子,卻帶着一點點的茫然,象一個孩子。
“孜然,他也知道這件事。”最後,張永新終於説。
撥通電話的時候,以深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聽着話筒那邊傳來悠長的迴音,這聲音在夜晚的寂靜中有一種執拗的沉默。窗玻璃上有一層輕薄的霧氣,許是天就要來了,不知道哪裏有一股子幽雅的香氣,沁人心脾。
“喂!”他的聲音終於在那端響了起來。
她開口打破了沉寂,她説:“我是趙以深。”他並沒有覺到意外,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似乎要説許多話,又似乎什麼都不想再説,她只是握着話筒,嗓子眼開始脹痛,發澀,有一針在那裏扎着,疼痛而酸楚,她覺得冷。可眼眶裏的淚卻是熱的。
他説:“以深,你怎麼了?”他的聲音如往常一樣輕柔,她心裏的受卻再不相同。
只是冷的,只是冷的。她覺得冷,這樣的冷。
“張孜然,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麼?”她忽然問。這樣一個原本與她要説的話全無關聯的問題,此刻卻是她心中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他會告訴她?不會告訴她?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
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只是覺得好笑,為自己執拗的堅持。
他在電話那頭亦是沉默了下來。恍然間想起那一夜。他對她説過地話:“以深,相信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原來是真的,她信了他那一次,他沒有讓她失望。而那一次,就用光了此生她能夠給他的全部信任。原來他和她之間,就只有那一次的機會。原來她。真的就只能夠相信他那一次。
她要問他什麼,她想要他説什麼,他是知道的吧。
終究還是知道的。
這件事在心裏藏了那麼久,明明知道她受傷,明明知道她心痛,明明知道她在意,可還是選擇不説。選擇被她表面上地開朗所欺騙。選擇被自己對啓徵的承諾所束縛,選擇忘記——這些,分明就是自欺欺人。
假若她一直不明瞭真相,假若她一直不知道狀況,假若自己一直堅守在她身旁,會不會有一天,她就能夠將目光凝視自己地時間延長一點點?會不會到了最後,陪伴在她身旁的那個人。可以是自己而不是啓徵?
想過嗎?説沒有想過是騙人的。可是每次一想起這些問題和可能,他都會鄙夷自己,鄙夷自己的妄想乘虛而入,鄙夷自己的不夠坦白,鄙夷自己無形之中對她的傷害。
所以他選擇逃避,當逃避不了的時候。他選擇離開。
可是今天,當她終於問他,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張孜然,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他悚然心驚。
其實她一直那麼聰明,能夠瞞得了她多久?
啓徵是那麼愛她,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一切。假若他自私一點,假若他…把所有地一切都早一些告訴她。
可是,再也沒有了假如。
人生的悲哀,只是因為假如永遠都只能是假如。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寶寶不是啓徵的兒子。他的父母是致遠和必青。啓徵和必青之間的關係從來都不是旁人所想象的那樣,他們之間坦坦蕩蕩。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他説。
他記得有一個成語,叫做“萬劫不復”什麼是萬劫不復?現今他才是真正明白了。從此以後,他和她之間,永遠都是萬劫不復。他和她還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從今而後,卻只能是參商永隔。
可是,他不後悔。
説出了這些話,他心裏方才覺得輕鬆。彷彿是壓了許久地一塊大石終於消弭於無形,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深懷愧疚與無奈,再也不用逃避到天之涯,海之角。從此以後,這顆心,就安心地讓它這樣漸漸灰敗了。
“當年,啓徵在美國捲入一場黑幫糾紛之中,致遠和必青婚後原本也定居在美國。具體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致遠聽説了這件事情後去找啓徵,卻剛好遇見了前來尋釁的匪徒,到後來,雙方發生了爭執,不知道什麼緣故,總之致遠死了,死於槍傷,是頭部中彈,x光照片顯示顱腦內有三顆子彈。
啓徵亦在那次受了重傷,傷好後江伯父就遣人將他接回國內。然而致遠那件案子,當地警方卻一直都沒有能夠偵破,我們也知道這件事情背後原由重重,恐怕只能是無頭血案了,可是啓徵一直都沒有放棄為致遠報仇。”張孜然的聲音緩緩地在夜空中迴盪,他説的很慢,她亦聽得很認真,終於發現,原來心已經漸漸安定下來,不再惶惑、不在惘,它已經安定了,安安定定地在那裏,依然覺得空蕩,然而卻開始覺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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