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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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知道啊。”他們説。
“珀西先生,此事説來令人慨嘆,我們對埃德加戰爭前的生活一無所知,但總認為他參加戰爭的原因並非出於熱忱,他是一個適合死在那裏的人。我們都能覺到,可他來的太遲,戰爭行將結束,那是一個手握勝券的強大國家,他沒能幸運地痛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真可惜啊,”人們看着他,“我們都十分想念他。”第5章珀西聽着一羣本人的談,漸漸地又覺得什麼也沒有聽見。陌生的音節、詞彙、句序,隨意組合,傳達出的含義已不明確,或者更像一首歌,在退出了談話中心後,無意義地在空中漂浮。
他又在宴會上待了一會兒,在酒水處雷打不動地喝酒,每過幾輪就會有人上來搭訕,這回多是女,他開始慨局面終究變得不一樣了。他謝絕了幾番邀請,更多的人開始找到自己的舞伴,音樂響起,人們在房間的中間圍成一圈,互相敬禮,接着旋轉起來。
這不過是在異國他鄉,一羣素不相識之人對於戰前生活的某種模仿,他無法評斷什麼,更難以受。這不過是他參加的另一場舞會,卻更加孤獨,所有他認識的人此刻都不在身邊,有些已經長眠於地下多年。然而他還是寄希望於一扇門的打開,新的面孔出現,帶着遲來的歉意和好奇而明亮的眼睛。他不知道他是否能等到,他看着舞池中曾經的“他們”正在起舞——一二三四,緊握着雙手,彼此驕傲於自己找到了最好的舞伴。
“他們”轉了個身,跳舞的人成了別人,是新婚夫,是剛結識的年輕男女,是懷念舊的老人,卻不再是他們。人們換了幾輪舞,舞會遠沒有結束的意思。
於是他喝完最後一杯酒,留下幾枚無足輕重的硬幣——謝他一路聽來的諸多好故事,他準備離開,放棄無意義的等待。
他離開了宴會,幾乎不是被人注意地,從側門溜了出去。接他的是小山裏的松風和雲海,夏的風驟起,腳邊的白石子窸窣滾落。
他在四下無人的寂靜裏,順着記憶裏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路的兩邊是葱鬱的蘭花,盛開星點紫的花朵,偶爾有松鼠在尖長的葉間竄動。
無非是另一場舞會,他心想,即使世界毀滅了又重建,舞會依舊會在必要的時刻打開大門,接一個又一個沉溺其中可悲的人們,一切並不會因此而有什麼不同,對於年輕的修斯來説,每一個夏天都是他們的舞會,每一場狂歡裏,他們都或多或少為未來的悲劇埋下伏筆。
當他停下腳步,曾經的夏即刻捲土重來,茫茫陽光照耀下的塵世之幕裏,他看見舊時的篷布馬車拉載着兒時的他們絕塵而去,大個子理查德,歐文,他們坐在馬車頂上,揮動着手裏的帽子,向四十年後的珀西致意:一切都還來得及,加入我們吧,再和我們生活一遍!萬歲!
他看見穆格呼哧着氣從他的腳邊溜走,它脖子上的銘牌是自己在鐵匠鋪親自打的,埃德加在旁邊指揮着:再用力些!可別打偏了!準備澆水——他聽見了許多腳步聲,來自舊,來自穿梭不停的現實,他站在一個巨大的海關入口,聽見戴紅帽的少女坐在圍牆上唱着:“明天我要去哪裏呢,我也不知道。”於是天琴座恆星在此時回到軌道,25.3光年外引起的汐在此刻的凡人軀殼裏掀起海。
珀西·修斯在腳步將息時轉過身,夏陽光的眩暈裏,他再次看見了年輕時的愛人,他依然俊美,雖然他們都已不再年輕。
夢幻仙子從漫長的酒醉中醒來,解開了施加在愚人身上的詛咒。
四十年後,珀西面對着埃德加·修斯,説了一句。
“你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