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迭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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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奔終南,方向是正北微西,並須穿越武當山,路途頗不在近。
夏天翔因時間頗為充裕,在行經武當之前,遙望天柱峯巍峨的青影,不免心頭暗想,是否順便上峯一訪武當派中人物?
武當派是當世八大門派中的大宗派,劍法、內功均有獨到之處,但近年似乎比較消沉,不大與其他門派爭名鬥勝。
夏天翔心念既動,轉身斜撲天柱峯,但剛剛轉過一角山坳,便聽得一聲頗為清宏的無量佛號,響自路邊小林之中,並自林內走出兩位青袍道士。
夏天翔明知人家這聲佛號可能是為自己而發,但依然摺扇輕搖,緩步登峯,嚴如未覺。
右面一位比較年輕的青袍道士身形微閃,擋住去路,沉聲説道:“小施主請留貴步!”夏天翔見對方阻止自己登峯,不由劍眉微剔,手中湘妃竹摺扇“刷”的一收,冷然問道:“道人何故阻路?”青袍道人應聲答道“武當生變,奉本派掌教之渝,三元觀百以內,謝絕外客!”夏天翔聞言心內暗驚,近來真是多事之秋,看情形武當派變故亦不在小,否則何至由掌教傳諭,將三元觀封觀百?
心頭雖是驚奇,口頭卻冷冷説道:“你們武當生變,至多不讓人進入三元觀隨喜,難道連天柱峯也人登臨眺覽不成?”那名攔路的青袍道人見夏天翔神情語氣過於冷做,也不眉梢微軒,臉上有點然變。
但另一位年齡較大的道人,此時也已走到近前,目光在夏天翔手中湘妃竹摺扇之上一注,不由微驚,向同伴略施眼,並對夏天翔微笑説道:“明人之前不説暗話,本派掌教因‘武當七子’連喪其三,遂傳諭召集本派所有高手,齊聚三元觀共商對策,並封觀百,鍛鍊神功,準備蒐集證據,向下手挑釁之人興師問罪。故而小施主手持‘風塵狂客’厲清狂的湘妃竹摺扇,必系大有來頭的武林一脈,平確為我三元觀內的上客佳賓,如今事出非常,卻望見諒止步才好!”夏天翔見對方這等掬誠相告,自然改了笑顏説道:“既然貴派發生如此劇變,夏天翔自不會強人之難,且待他有緣,再復登峯瞻仰三元寶殿。但‘武當七子’均系當世一高手,怎會突然連喪其三?並從道長言中聽出,似連下手之人都尚未發覺…”説到此處,突然想起巫山所聞之事,但因對那“巫山仙子”花如雪印象不惡,故未明言,只是裝作隨口問道:“這三位遇難的‘武當六子’之中,有無離塵子在內?”青袍道人恭身答道:“我離塵師叔是去年五月在巫峽自行投江,武當派不便對‘巫山仙子’花如雪報復,只留他向花如雪之師‘夭外情魔’仲孫聖要一代便是。至於我滌塵、悟塵、浮塵三位師叔,卻均是在毫無防範之下,中了他人暗地施為的一種紫黑三稜毒刺,全身麻痹癱瘓,慢慢不治而死!”夏天翔暗想可惜“天涯酒俠”慕無憂未與自己同行,否則以他那等淵博已極的江湖見識,或許知道這種能令受傷人麻痹癱瘓、漸漸不治而死的紫黑三稜毒刺,是哪一派武林人物的獨門暗器。
方想到此處,天柱峯頭突然傳下幾聲玉磐。
那名年齡較長的青袍道人,聞聲以後向夏天翔稽首笑道:“貧道一凡奉三元觀玉磐相召,不能久陪,願夏小施主江湖行俠,無厄無災,多福多壽!”夏天翔深喜這一凡道人謙和有禮,遂也長揖笑道:“關於適才道長所説的‘武當七子’中,滌塵、悟塵、浮塵三子遇害一事,夏天翔江湖如有見聞,當飛赴天柱峯三元觀,報知貴派掌教。”話完,彼此含笑為別,夏天翔自然不便再復登峯,遂依舊直奔陝西終南,但心頭兀自暗地猜疑,武當派修真養,與世無爭,何人對他們派中主要人物暗下毒手?豈非存心要把武林中攪得地覆天翻,要成一片腥風血雨?
疑念盤旋之下,夏天翔特意一路登臨,冀有所遇,但事不湊巧,無非徒費心力,山川歲月,兩兩如飛,不知不黨中,時已八月初三,也到了終南山內。
夏天翔暗付既稱“死谷”必在深山,遂窮幽極險而探,但連尋兩有餘,到八月初五的中午時分,猶自毫無所獲。不由急得他連連頓足掌,生恐誤了參謁一缽神僧,及瞻仰點蒼掌門人鐵冠道長與羅浮掌門人冰心神尼相互較功的這場絕頂彩好戲,而暗悔一時心,未曾向“天涯酒俠”慕無憂問明路徑。
目前形勢,東南北三面均系排雲峭壁,西面則是匹練垂天的三折飛瀑,夏天翔奔馳竟,尋得心煩,遂到那瀑底潭邊,小休片刻,使頭腦略微清醒,再作計較!
哪知到了潭邊,忽然發現怪事,瀑後居然有一方圓數尺、黑黝黝的深,而口左右兩側的山壁之上又復各自鐫有圖畫。
左壁畫的是一枝垂柳,但柳梢斜揚,似乎微風吹拂?右壁敗畫的是兩隻合捧的人掌。
垂柳,人掌,均非刀斧鑿出,分明是內家高手用神奇指力所鐫,夏天翔矚目之下、不心頭暗忖,這是否鐵冠道長及冰心神尼所為?難道終南死谷竟在那黝黑的深之內?
不管是與不是,自己入一探,又有何妨?夏天翔念頭打定,因恐這等深山古藏有惡毒蛇魯,遂先行把真氣調勻,貫聚雙掌,左前右後護住當,便自緩步往口走會。
但才一邁步,耳中聽得低低一聲“阿彌陀佛”夏天翔不大愕回身,因為這潭水四周,適才明明無人,加上自己耳力之靈,能辨十丈以內的金針落地,怎的會突然有佛號傳出?
身後丈許以外的潭邊巨石之上,盤膝坐着一位灰袍憎人,但看去年齡最多僅有二十五六,眉清目秀,齒白紅,右手中卻託着一隻方圓六七寸的紫玉缽。
既有這隻玉缽作為表記,自然不問可知,石上憎人便是住在東海釣鱉礁的一缽神僧。夏天翔看清這位方外奇人的年齡面貌以後,恍然頓悟,怪不得“巫山仙子”花如雪會為這一缽神憎那等相思死。
好容易在此相逢,似應取出“薔薇令”向一缽神憎求取千年芝,並替“巫山仙子”花如雪傳言,請他到朝雲峯下赴約。但夏天翔目光微轉,竟自略變初衷,裝出一副不認識這位佛門高手的佯兒,向一缽神憎長揖施禮問道:“在下夏天翔,這位大師法號怎樣稱呼?你方才那聲佛號,似乎阻我入,難道這中藏有什麼奇異蛇獸?”一缽神僧略舉手中玉缽,含笑説道:“貧憎向居東海,即以此缽為號。”夏天翔聞言改容,又復施一禮道:“原來大師竟是名震武林的佛門高手一缽神僧,晚輩夏天翔多有失敬…”一缽神僧擺手笑道:“我與武林各派均無淵源,故往之間,向來一視同仁,不分尊卑長幼。你難道不認得那外左右山壁上所鐫的表記?”夏天翔又復看了那山壁上所鐫風揚垂柳及合捧人掌一眼,茫然搖頭,一缽神僧笑道:“垂柳代表‘迴風舞柳劍法’,是點蒼派掌門人鐵冠道長的表記;合捧人手,則代表‘般禪掌力’,是羅浮派掌門人冰心神尼的表記。他們…”夏天翔一聽瞿然接口説道:“點蒼、羅浮兩派掌門人的表記既在外,則這黑之中,難道就是終南死谷?”
“終南死谷”四字人耳,一體神僧盾頭略蹙,目中突炯炯光,籠注夏天翔,冷然問道:“你是哪一派弟子?怎會知道點蒼、羅浮兩派掌門約聚終南死谷?”夏天翔知道自己業已把話説漏,若再虛言,定然便會引起這位一缽神僧的懷疑,遂朗笑答道:“家師‘北溟神婆’,但有關這鐵冠道長與冰心神尼約聚終南死谷一事,卻是聽得‘天涯酒俠’慕無憂老前輩所説,才想趕來一開眼界。”一缽神憎搖頭嘆道:“慕無憂沉溺杜康,慣喜多言,總有一天要在‘言多必失’四字之下,吃場大苦。”夏天翔聞言。心中不暗暗失笑,一缽神僧此語真靈,慕無憂業已為了多言賈禍,幾乎在荊門絕頂難逃“峨嵋四秀”的“四象追魂劍陣”一缽神僧又道:“你師傅‘北溟神姿’皇甫翠雖然名滿天下,威震武林,但終南死谷之中的冰心神尼及鐵寇道長均為一派掌門。尤其是雙方秘密決鬥,最忌人窺,故而這種足以惹火傷身的熱鬧,你不看也罷!”夏天翔緩緩走到一缽神僧身前,方看出那隻方圓六七寸的紫玉缽之中,居然還盛有紫泥土,土裏並長着一株紫的九葉異草。
一面心中暗暗稱奇,一面含笑道:“大師叫我最好不看熱鬧,你自己卻由東海釣鰲礁趕來作甚?”一缽神僧被夏天翔問得微愕,但旋即含笑答道:“我是想盡我所能,為冰心神尼及鐵冠道長挽回這場極可能兩敗俱傷的悲慘劫數。”夏天翔雙眉微剔,接口問道:“大師抱着慈悲情懷,為雙方挽回浩劫,難道就不許夏天翔本着俠義肝膽,略盡綿力,分你幾分功德善果麼?”一缽神僧又被對方問住,不點頭笑道:“夏小施主俠肝義膽,慧心靈舌,倒是武林中極難見的少年英傑。好好好,貧僧願意與你協力完成這場功德!”夏天翔笑道:“大師大概來得極早,冰心神尼與鐵冠道長兩位掌門人何時人谷?”一缽神僧答道:“今凌晨,這兩位掌門人便各在山壁上鐫完表記,同時進入終南死谷。”夏天翔聞言,不由深吃一驚問道:“清晨入谷,迄今已有不少時光,大師既為冰心神尼及鐵冠道長排難解紛,消災餌劫,怎的還不進入終南死谷?”神僧搖頭笑道:“你怎的把這兩位掌門人看得如此一錢不值?他們進入終南死谷以後,由掌法到兵刃,由兵刃到內功,至少也要耗上兩天到三天之久,才會筋疲力竭,互相作最後的拼命搏鬥!”夏天翔恍然頓悟,哦了一聲這“大師要等羅浮掌門人冰心神尼及點蒼掌門人鐵冠道長一樁樁地比完各種功力,到了最後搏鬥之時,才進終南死谷。”一缽神僧看他一眼,含笑説道:“像冰心神尼及鐵冠道長這等一派掌門身份的武林人物,無不孤介自高,惜名如命,若不等他們筋疲力竭之際,誰能進得了這終南死谷?即或勉強偷偷進谷,只要一被發現,定將被他們聯合譏嘲得灰頭土臉,甚至會被趕出谷外,”夏天翔聽完,知道一缽神僧所説,確是實情,不由滿面惋惜之。
一缽神僧見狀,詫然問道:“夏小施主,你滿面惋借神情,是為了何故?”夏天翔劍眉微蹙,嘆息一聲説道:“鐵冠道長號稱點蒼第一劍,七十二手‘迴風舞柳劍法’,名震江湖。冰心神尼則系羅浮掌門,她那‘般禪掌力’及一柄金絲雲拂,更是我崇拜已久的武林絕學。這等罕見難逢的名家較技,卻無緣得睹,請教大師,是否令人惋惜之至?”一缽神憎目光對夏天翔上下微一打量,忽然問道:“你師傅有沒有教過你‘縮骨神功’?”夏天翔雖覺一缽神僧問得有些突然,但知必有深意,故而臉上微紅地應聲答道:“我師傅教是教過,但我因悄悄偷下北溟神山,功行未竟,大概只練到八成左右。”一缽神憎微笑説道:“‘北溟神婆’皇甫翠的嫡傳心法,必然異於常,你能把‘縮骨神功’練到八成,或許已夠應用。”話音至此略頓,夏天翔正待請教要自己施展“縮骨神功”何故之際,一缽神僧又復手指那黝黑的笑道:“你方才説得對,好容易才遇上這一場冰心神尼及鐵冠道長這等絕世武學名家、一派宗主,互相毫不藏私地拼命惡鬥,若不一飽眼福,未免太虛此行…”夏天翔聽出一缽神僧語意,高興得接口問道:“大師許我進入終南死谷悄悄一開眼界?”一缽神僧點頭説道:“但我要你必須保持‘悄悄’二字,須知在這兩位掌門人的耳中,塵沙落地,宛若驚雷,故而千萬不可接近到十丈以內,否則不但誤人,並將誤已。”夏天翔點頭領命,方待縱身,一缽神僧又復叫道:“你入以後,必須通過四層石壁,才到達終南死谷。但第四層石壁,你既難以通過,更不可通過,只准隔着這層石壁,屏息靜氣地遙加觀看!”夏天翔的腦海中早已幻想冰心神尼與鐵冠道長,在終南死谷以內打得如火如荼的彩景象,聞言一面點頭,一面縱身,兩個起落,便自進入那黝黑的深之內。
四五轉折過後,中便達毫無光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程度,並有一層石壁堵住去路。
夏天翔伸手捫壁,果然發現離地四尺來高之處,有一尺許小,遂施展“縮骨神功”穿越而過。
第二層石壁上的更小,方圓盈尺,等到第三層時,壁上僅比一缽神僧手中那隻玉缽略大少許,夏天翔運足功力,方始勉強鑽過。
此處因第四層石壁之外便是終南死谷,故而稍有光亮。但所謂光亮,只是頂上五六寸方圓的一圇淡光,顯然這層石壁上的,只有五六寸大小,並系自上斜行向下,光影才會映照在頂之上,但由於光影太淡,中其他景,仍非目力所能見。
夏天翔雙手拊壁,施展“壁虎遊牆”功力,上升丈許,方始找到口,果然壁外那終南死谷地勢較低,這方向,確是斜行往下。
終南死谷,名不虛傳。夏天翔雖因大小及方向關係,不能多窺谷中景。但目光觸處,已見白骨成堆,而白骨堆中,卻相距六七尺遠,對坐着一位相貌極為英秀的中年白衣女尼,及一位看不清面貌,僅從那花白鬚發之上,估計出約莫六十來歲的黃袍道士。
這一尼一道,全是閉國靜坐,不發片言,但雙方的緞衣及道袍之上,均微起波紋,看出似乎是在全身抖顫。
夏天翔不由大失所望,暗想這兩位羅浮派及點蒼派的掌門人,哪裏像是比較武功?簡直好似互相在忍受一種莫大痛苦。
誰知夏天翔在黝黑的古之內,隔着第四層石壁,注視終南死谷之時,卻又有兩道極為兇毒、狠辣、詭譎的目光,就在他身旁數尺以外,向他暗中獰視。
可惜夏天翔絕想不到中另外有人,也未曾回頭與此人目光相對。否則他可能會發現這兩道目光好,進而密研判,看破徒們的陰辣心思,便足防止以後的多少不幸之事發生,及挽口幾乎血染整個武林的奇災浩劫。
暗影中潛伏之人幾度抬手,想對夏天翔有所不利,均不知由於何種顧慮,終告忍耐未發。而夏天翔也看出終南死谷中的羅浮掌門人冰心神尼及點蒼掌門人鐵冠道長,確似雙雙身受重傷,命危殆,而決定趕緊回報一缽神僧,請示究應如何處理。
一缽神憎也決未想到終南死谷之中會有這種突然劇變,見夏天翔入不久便即退出,並滿面驚惶的神,不由詫然叫道:“夏小施主,你怎的回來這快?是不是發出聲息驚動他們,吃了什麼苦頭?
…
”話猶未了,夏天翔已自苦笑答道:“大師快去看看,我倒未吃昔頭,只怕那兩位掌門人,苦頭吃得不小。”一缽神憎哪裏知道其中曲折?猶自含笑問道:“是鐵冠道長吃了冰心神尼‘般禪掌力’的苦頭?還是冰心神尼在人家七十二式‘迴風舞柳劍,下…”夏天翔覺事機緊迫,遂一把抓住一缽神憎,同往那黝黑的古中縱進,邊行邊自把適才所見詳加敍述。
一缽神僧聽得仍自將信將疑,但等他到達第四層石壁,由中窺察終南死谷以後,方知夏天翔所言,絲毫不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