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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噎着答道:“我……我上面還有個姐姐,所以叫小二,爹孃不要我,姐姐也不要我,幸虧……幸虧婆婆您好心收留我,否則我真的沒地方可去了。”老婦人拔了撥火盆中的炭火,臉上的皺紋深深擠在一起,她嘆了口氣,摸摸女孩的頭道:“孩子,世道難,活着難啊,千萬別怨你爹孃。”女孩低下頭不説話,一時間,屋內只聞得外面呼嘯之聲漸大,像風聲,又像鬼泣。窗外影影綽綽,好像有無數潛藏的黑影晃來晃去,隨時準備破門而入。
在這近乎淒厲的鬼哭狼嚎中,屋頂的茅草瓦片鬆動起來,好像馬上就要塌掉一般。女孩身子瑟縮了一下,向老婦人身邊靠了靠,仰頭小聲道:“婆婆,我怕。”她的眸子清亮亮的,不知為何,給老婦人一種很悉的覺。
像是有那麼一瞬間,記憶裏那個小小的女孩子活了過來,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抱住她,清凌凌道:“滿,姐姐回來了,一起去玩啊。”老婦人年紀大了,很多事都記得模模糊糊,甚至連少年時服侍過的主子小姐長什麼模樣都記不清。只是有一點,她記得清清楚楚,就是慕家當年的那位二小姐,從來都不會害怕。
“不要怕,壞人進不來的,”老婦人將小姑娘攬進懷中,開始温柔地哼唱起來,“南風吹,到西洲,月悠悠,弦滿鈎。打絲欠,繡兜兜,小孩睡,蓋花被,小孩醒,吃油餅……”她的聲音滄桑啞,早就在歲月復一的磋磨中失去了曾經少女的清亮。女孩依偎着她,喃喃道:“婆婆,你唱得真好聽。我阿姐也唱過,可惜她不在了以後,就再也沒人給我唱過這首歌。”老人家眼睛眯成一條縫,沉默了一會,伸手摸了摸女孩亂蓬蓬的頭髮,問道:“乖小妹,你餓不餓?”
“餓,”女孩用力點點頭,“婆婆,我想吃荷花酥。”老婦人一怔,嘟噥道:“荷花酥?你也喜歡吃荷花酥?”
“婆婆也喜歡吃荷花酥嗎?”女孩一臉天真地問道。
“不,婆婆年紀大了,吃不了那麼甜的東西,倒是我家小姐,很喜歡吃荷花酥。”老婦人微笑起來,雖已然鶴髮雞皮,卻依稀可見年輕時甜美的模樣。
她似乎突然犯了很多老人常犯的病,開始沉浸在舊時的回憶中走不出來,錯覺自己還活在一生中最快樂的光陰裏,對女孩絮絮叨叨:“其實二小姐也不是生來便喜歡荷花酥,只是大小姐愛做,她便愛吃。人人都説,二小姐有大小姐這樣的姐姐,是天大的福氣,可大小姐能有二小姐這樣一心為她的妹妹,也未嘗不是她的福氣。”
“婆婆在説什麼?”女孩眯了眯眼,“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老婦人卻像沒聽見似的,只別過身去,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女孩這才發現,那人渾濁的老眼中,竟然滾出了幾滴熱淚,還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個沒完沒了。
到了最後,實在忍不住,竟捂着嘴嗚嗚地哭出了聲。
“為什麼老天不長眼,叫好人不長命,我這個污糟的老婆子倒是活到現在,可又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原來這些年過去,她都變得這麼老了,老到跟慕家那些豬狗不如的長輩一樣討厭。
像是緊繃的一弦終於斷了,剎羅的耐心突然告罄,她猛地站起身來,覺胡亂的羊角辮徹底散了,便將束髮的頭繩一把扯下,扔到地上。
“你哭什麼?”她冷冷道,“我還沒哭呢。”老婦人顫抖的身子一頓,放下手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嘴張了半晌,卻説不出一句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火盆還燒得很旺,她卻突然覺得身上很冷,好像整個屋子裏,突然漫上了一種陰妖異的味道。
藉着昏暗的燭光,老婦人看到面前那女孩的嘴右下方,長了一顆小小的美人痣。
她恍惚記起,因為這顆美人痣,當時在一起服侍的婢女們都説,碧螺小姐長大後,也一定是個如清屏小姐一般俗的美人。
出淤泥而不染,是那個在污穢中出生的孩子,最喜歡的一句話。
只可惜,她沒有機會繼續長大了。
老婦人還想仔細分辨,剎羅卻不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語帶譏諷道:“滿,你還認得出我嗎?”
“你是……二小姐?”老婦人顫巍巍道。
剎羅冷笑一聲:“算你還沒老糊塗。怎麼,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是人是鬼?”她説這話時,一張臉仍是稚氣未的孩童模樣,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卻分明是屬於成年女子的狡猾與狠毒。
隔着幾十年的光陰,再度面對那個人,老婦人只覺心中久築的堤壩幾乎要徹底崩潰了。
她又想起那年送親去瀟湘,返程時遭到鬼族伏擊,十里紅妝被血染遍。面對鬼族猙獰的嘴臉和同伴自相殘殺的場面,自己太害怕了,以至於完全將碧螺小姐拋在腦後,被同在送親隊伍裏的情郎拉着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等到了險,因為怕受到責罰,她也不敢回去報信,便在瀟湘一帶找個小地方成了婚,等風頭過了很久之後,才慢慢地將家遷回了西洲慕府附近。
誰知,卻得到清屏小姐和碧螺小姐在那場劫難中盡數喪生的消息。
老婦人站起身來,一點點向着剎羅靠近,淒涼道:“小姐現在回來,是……是為了報仇嗎?我每年……都有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