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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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清楚那些畫面,思緒卻像關了閘的洪,兀自昏茫茫一片。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神靈,不希望那些畫面出現在人世間。
“王上這樣看着臣,是臣臉上長了花嗎?”酈觴走到他身邊,當即席地而坐,將食盒中還温熱的飯菜並着先前買的東西,一起在地上擺了開來,過程中,看到古越王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在他眼前擺了擺手,挑眉笑道:“還是説,是王上終於覺到,其實臣的模樣,生得也沒那麼招人討厭。”有曖昧不明的味道在空氣裏瀰漫開來,古越王終於把注意力轉回到眼前人身上,他瞥了酈觴一眼,冷淡道:“孤會如何看待一個人,與他的模樣如何,並無干係。”酈觴毫不在意他這種態度,自顧自着手頭的活計,自嘲般道:“可笑臣竟一直希望,臣在王上的心裏,到底能與旁人不同些。”不同麼?
“自然是不同的,”古越王略顯刻薄道,“上將軍豐功偉績無人能及,怎會與旁人一樣。”他平裏做事總留三分餘地,今不知怎麼了,只要一看見酈觴便覺得心頭恍惚,只能用這樣毫不留情的方式來掩飾不寧的心緒。
處在他們這樣的身份,除了兩廂厭棄之外,還能有什麼其他可能麼?
聽了他這樣傷人的話,酈觴沒作聲,只拾起先前他囑咐那老闆娘燙的兩壺酒,遞了一壺給古越王道:“新出的桂花釀,配着秋蟹吃該是最好,可惜你身子弱,不宜食蟹,且來嚐嚐這酒吧。”古越王蹙了蹙眉,偏過頭去不看那酒,一狠心道:“上將軍不必如此……”
“如晦。”酈觴突然道,“你在逃避什麼呢?”古越王猛地望向他,本就鮮少舒展的眉頭越蹙越緊,好像遇到了什麼棘手的難題。
除了已逝的先王、王后,以及王姐恨姝之外,幾乎沒有人直呼過他的名字。特別是在他繼位之後,連恨姝都不怎麼叫了。
這名字寓意其實不大好,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不論前景如何,總會有那麼一段風雨加的暗無天。
已經把以下犯上當成一種習慣的酈觴毫不介意自己犯了忌諱,他強行按下想上前去把那人眉心撫平的念頭,索端起自己那壺酒灌了一大口酒,望着滿天星光,開始閒扯道:“其實我常常想,若我沒有生在武將世家,父帥也沒有去得那麼早,那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子。”許是這纏綿夜太過温柔,古越王望着酈觴被月鍍上一層銀邊的側臉,忽然放鬆下來,鬼使神差地接了句:“會是什麼樣?”
“或許仗劍江湖,當個四海為家的遊俠;或許遊手好閒,當個小富即安的良民,”酈觴愜意地眯起眼睛,躺倒在濕漉漉的野草地上,“每天只要喝喝小酒,打打孩子,旁的什麼都不用心,離權力傾軋遠遠的,不用惹人討厭,還能省了一身污名,多好。”説完,他還衝古越王招招手,笑眯眯地邀請道:“走了一天也該累了,不如一起躺下歇歇?我試過了,這草不扎人的。”古越王有點無奈地看了這沒正形的人一眼,思索片刻,淡淡道:“其實若能那樣,也真的很好。
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只要你想,現在依然能做到。居廟堂之高必有重負,若上將軍嚮往江湖鄉野之趣,不如儘早身的好。”酈觴又自顧自灌了一口酒,沒接他這話茬,卻是話題一轉,轉到了對方身上:“我説了這麼多掏心掏肺的話,是否也能從王上那換幾句真心話?若王上不是生在王室,會想過怎樣的子呢?”
“説這些都沒有意義,”古越王淡淡道,“孤與旁人不同,自從生下來,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這條荊棘叢生的王者之路,他從不想走,卻從沒有別的選擇。
“那換個問題吧,”酈觴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王上心裏,可曾住過什麼人麼?不管是宮裏那些選出來的妃子,亦或什麼灞柳邊驚鴻一瞥的麗女,可有過想攜手共度一生的人麼?”見古越王不回答,酈觴又指了指天邊亮眼的星子,興致道:“牛郎織女每年才能在鵲橋相會一次,這算得上艱難吧?可是不僅做到了,還成了人們爭相傳頌的傳奇,可見這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便沒有做不成的事。”
“傳説都是騙人的,”古越王沉默半晌,終是開口道:“即便是真的,又有多少人能撐得過那片刻相聚後,經年累月的寂寞與苦楚呢?”不待酈觴有所回應,他又淡淡道:“其實跟着孤這樣的主君,着實是委屈你了。”説到這,古越王眸中瞬間劃過一道讓人心驚的凌厲:“但若上天肯再予孤十年,必然不會是如今這個光景。”那道凌厲仿若叩擊悲愴命運之門的一道雪亮閃電,它驟然劃破長天,卻又轉瞬歸於靜寂,無聲訴説着那人中不得不屈從在無常天道之中的萬千溝壑。
“哪裏用得着求上天恩賞?”酈觴扔掉手中的酒壺,拍拍手站起身來,“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晦,你相信嗎?只要是你想要的,就都可以得到。”這話狂妄至極又放肆至極,分明是一點都不把天道放在眼中,古越王本想斥他一句大不敬,卻突又覺得意味深長。
“轟隆隆——”天邊傳來震耳聾的雷鳴聲,像極了上蒼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發出的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