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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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往山野荒地跑,經驗十分豐富,也不代表時髦不起來吧?
李白笑出聲了。
這種乍笑在旁人看來或許詭異,然而楊剪對此習以為常,看他不用扶着了,就轉身往停車場去。這座昔的都城似乎對楊剪
引力不大,就像當時在大皇宮也是同樣的走馬觀花過,倒也沒什麼不耐煩的,比起遊覽,他更像是旁觀,順便履行某種職責。早上吃得晚,午飯是下午兩點多在途加油站的快餐店解決的,李白對此很有一套自己的堅持,他説保險起見,劇組從開機起就帶了幾個阿姨自己買菜來燒,他要楊剪也儘量別碰當地的食物。
——除非是經過自己鑑定的,比如早上在酒店樓下買的酸酪配黃油烤餅。
“會生病?”楊剪問。
“主要是太難吃了,”李白把小勺到聖代裏,“我吃過幾頓,油炸大蝦泡糖水裏,用手給你拎出來在淋點神秘調味汁,簡直什麼味道都有,中國人一般接受不了,再往南邊走點,靠海邊有個類似中國城的地方,全是飯館,快餐吃膩了晚飯咱們就在那邊
一頓。”楊剪卻道:“你不是一般中國人。”李白張張嘴巴,一臉羞澀的表情,又抿起勺子,轉臉去看玻璃上貼的卡通炸雞腿,“還有他們這邊有種花兒,”他接着説道,“擠出來的水把它放在菜裏,據説能讓人產生幻覺。這我也嘗過。”楊剪靜靜聽着,把牛
漢堡吃完了。擦掉嘴角的辣醬,他靠上椅背,隔一桌空盒紙團看着李白有一搭沒有搭地挖那一小杯冰
凌。店裏的空調大概沒在工作,它正以快於李白
嚥的速度熔化,楊剪就若有所思地看着這一切,直到李白終於抬起頭,又望向他的眼睛。
臉上汗涔涔的,也跟要化了似的。
楊剪站起來,拉上他走。
當李白再次説起那隻老虎的故事,他們正站在海邊一座水泥大橋上,背後的窪地是一片大型垃圾場,放眼前望則是恆河的入海口。經過了一整個下午的擁堵和見縫針,接下來一路往西就是那片國家公園了,李白説夜裏兩點大概能到,楊剪説我們可以再快一點兒——總之他們現在都得鑽出車殼透會兒氣。
這一路不能説是走得平穩,李白的尾巴骨都坐得有點麻,楊剪在這異國他鄉也敢抄近道,總能遇到修到一半就停工的土路,有了人少這一個好處,顛簸就無所謂了,他不會猶豫,也總讓李白對半路熄火風餐宿等等產生不該有的
漫幻想。但不得不承認這給他們節省了不少時間,與來時公
車的晃晃悠悠窩窩囊囊完全不同,到現在太陽還沒落呢,他們已經沿着恆河來到它的終點。
“第二次遇見它是在七月初,一個暴雨天,”李白坐上發燙的車前蓋,卻不看河,側目看楊剪,“那天也停工了,他們一羣人去鎮上買東西,祝炎棠帶回來一盆花兒。”
“是曇花,他説自己回來的路上已經看煩了就丟給我養,”他看着楊剪反手一撐,坐在自己旁邊,“後來劇組都聚在廚房涮火鍋喝酒,我蹲在我屋裏看曇花,雨停了,雲也都散了,我就抱着花盆爬到房頂上,我以為它那個晚上就會開,但沒有。”
“長花苞了?”
“我以為它的花期快到一晚上就能長出花苞……你別笑我!”李白自己反倒先笑了,“劇組租的房子都在半山上,房頂視野還不錯,但那隻老虎,我不是看到它……我是聽到的,就在下面的林子裏,窸窸窣窣,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楊剪好像在笑,眨了下眼睛。
“你信嗎?”李白定定看着他,認真地説,“曇花又不是那種擠水致幻的品種,應該不是我憑空想象的吧,但我知道老虎來了,我就是知道。過了幾天祝炎棠又把曇花拿走了,他説我那種澆水方法會把它養死。”有羣小孩兒吵鬧着靠近了,手裏拿着撿來的塑料管當玩具,李白話音剛落,就見其中一位揮舞“寶劍”竄上橋欄,縱身一躍,跳到河裏。
撲通!
李白循聲去看,橋下渾黃的水花裏冒出一顆腦袋。
孩子們舉起各自的寶劍,全都歡呼起來。
楊剪從車後座取來兩瓶蘇打水,兩瓶都給李白——他們在加油站買了一箱,李白最喜歡用牙齒開蓋,也喜歡幫楊剪咬,每次跟他喝酒就別想用起子,“乾杯乾杯!”他咔咔兩口完成了工作,把瓶蓋
給攤手找他索要的小女孩,又把玻璃瓶遞迴楊剪手中。喝到一半,楊剪的手繞過肩膀,輕輕托起他的下巴,要他看遠。
域廣袤平坦,三角洲的邊緣已經被沖刷得模糊不清,延伸得越遠便越碎在渾濁河
中,與海
融。那些細碎沙洲上站滿了人,沙洲旁圍滿了舢板,一種類似獨木舟的小船。他們被水的浩大襯得如此小。太多人要渡到對岸了。而恆河兩岸淺灘上成排擺放的、正在反光的,是用作晾曬的魚架子。海魚鱗片閃閃,被從頭到腳圍着鮮豔紗巾的女人們掛上架杆……它們也像那粼粼波濤。
人聲遙遠,空氣沉靜,一切都被夕陽漂洗成淡紅。
李白走到那些“波濤”之中,他看到木架之間捆綁的廢舊膠片,它們風乾,捲翹,替代麻繩起了固定的作用。大概是從背後垃圾場裏回收出來的,有的上面還能看見少許模糊輪廓,記錄着某些已被丟棄的瞬間,早已被魚腥氣壓褪了顏。李白湊得很近想要看出一二,楊剪舉起相機,給他和它們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