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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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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而他與楊剪之間的事明明不是一句猶豫怯懦就能概括的。不過祝炎棠似乎也並不關心,剛做完手術還沒多久,他打着封閉針堅持工作,在戲上還好,下了戲之後始終悶悶不樂。那段時間正好拍到主角屢遭挫敗,理想破滅,最終跳崖,李白時常擔心這人入戲太深把自己小命沒了,要是祝炎棠真有這個想法,他也很樂於進行必要的,畢竟在這方面他有經驗。

不過,祝炎棠比每個人想的都要堅強得多,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神上。六月中旬他順利殺青,只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個月,整部戲也要收工了,每個人終於拿上血汗錢,離開這片待了整整一年的雪山高地,開始新一輪的各奔東西。

比如此時此刻,祝炎棠應該正在準備第二次手術,像他説的那樣,明夷哥帶他回香港。

而李白又一次出現在青崗中學門前。

臨行前化妝組的幾個新人跟他依依惜別,因為他人脈廣,消息靈通,他們都想讓他帶着自己去不同的劇組混。身份就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轉移。李白想,自己在其他方面應該也是有些進步的,比如這片場上的宮……他走過去了,現在他甚至頂着太陽,站在那扇半掩的門前,連躲都沒有躲。

我看兩眼就走。他想。

他往右邊挪了挪,看到講台上的透明水槽,以及浮在水面上的紅球。那面平靜的水只能接受它進入這麼大的體積,因此其餘的就暴在空氣中。

至少要比上次看得清楚。李白又這麼琢磨。那副嗓子……這幾年和自己一樣,得有點兇啊,但楊剪講課很從容,很温柔。

風扇在呼啦啦地轉,有些吵鬧,空氣是很包容的,甚至勻了一點給門外的他。

居然戴眼鏡了,細框,細腿,不像好人。李白小小地提了口氣,是運動時就摘下來嗎?那隻受傷的左眼,它到底怎麼了,自己還沒見過它拆下紗布後的樣子。

體育課的學生們解散開來,有的跳繩,有的拍籃球,就是李白在成都買的那兩個,但更多的在他身邊三三兩兩地站着,看着他,有大聲有小聲地説話。

應該是彝語,李白半句都聽不懂。

我該走了?他默默想。

我可以繼續寄東西,短時間內我不會再去那種郵件都不方便寄的地方打工了。每一件都寫上,給楊老師和他的學生。雖然小孩全都很討厭但楊剪好像把他們看得很重要……更討厭了,不能討厭。他下決心。

我好像已經影響了兩個班上課……我真的該走了。他想了好幾遍。

然而楊剪卻在此時折斷一粉筆,捏着那半截回身板書,目光一掠,擦過李白的臉。

“以水為例。”他的話和他的雙眼一樣,有短暫的停頓。

而在窄窄門縫裏,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李白忽然意識到,原先自己以為的已經沉到最底,都是假的,土地化成水,空氣也化成水,它們變得不包容也不排斥,獨獨他還站在這裏,一身的傷和狼狽,一副脆弱的肺,隨他待在和方才一樣的位置,可此時楊剪只需動一動眼睫,如亞馬遜河域的蝴蝶扇動翅膀,就足以讓他向地心沉淪。

第49章異地戀這條路上的隧道怎麼會這麼多啊?李白坐在西昌與北京之間的硬座上,抱緊他癟癟的雙肩旅行包,這樣想着。

還沒見到幾秒陽光,火車就又鑽進一段嶄新的黑暗之中,那種黑是絕對的,純粹的,在他東去的路上排布得如此密集。事實上他已經在這方向上往返過許多次,但每次都會盯着那濃郁得令人茫然的黑,琢磨一樣的問題。

哦,是因為山多,人要鑽山。李白想明白了。

可是人為什麼要鑽山呢?很難想象這條鐵路修通過程中的艱辛。非要與天鬥,與地鬥,把這漫無邊際的山山水水用頭髮絲兒似的小破軌道穿起來,人類到底有多狂妄自大啊?

也不是這樣吧,他又想,看着玻璃中自己模糊的臉。也不是為了征服。只是因為人不得不在各地間往返,他們尋找想要的東西,見想見的人。

那他找到了,為什麼又走了。

這個問題李白不再能夠自問自答。那時他看着楊剪,楊剪也看着他,沒過幾秒就雙雙挪開視線,誰也不比誰晚,簡直巧極了。這個對視也沒造成任何變化,他還是站着,靜靜的,楊剪的側臉換成另一面,也依然是側臉。

那麼,沉淪,是沉到哪裏去了。地心和暴曬相比,要熱很多吧。

李白現在閉上眼也能完整地回憶起當時。楊剪的語速比平常講話要慢很多,偶爾笑笑的,説到某些詞,還要板書出來,再用指節敲一敲黑板。他和學生們講單位代換,講水面和水下的壓強差,講把空心球按進水裏時那股頂它的力氣是從哪兒來的……他用右手比着半徑,用左手畫圓,總會有轉身總會有短暫的一掠,他卻沒有再往門口看上一眼他好像……覺得夠了。李白是這樣想的。

那你呢?李白問自己。

之後李白就走了,他相信,自己應該沒在門口路障一樣呆傻地杵幾分鐘。時間過去了,沉而緩,太陽還是很曬,學校西邊生產隊門口那羣瘦骨嶙峋的狗也還是在他路過時一躍而起,神抖擻地把他往江邊攆。這回李白倒是保持了淡定,沒再一跟頭摔上路邊那個小崖坡,他俯衝到江灘,還沒來得及停步站穩就彎抓起一把碎石,朝那些狂吠着衝來的傢伙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