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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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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趣啊”。

他很想知道。

換句話説,他很想知道程烺的故事。

這已經不僅僅是好奇那麼簡單了,作為一個活在頹敗的冬天的人,蔣鶇想知道光芒是否一直刺眼。

他曾經懷疑過的——一直如此,便是正常的麼?

好在程烺看起來真的很隨意,收回目光就娓娓道來:“你現在翻翻百度就能找出來,山體滑坡,兩輛車遭難,一輛被壓在山道上,一輛順着山坡滾到了山下。一共六個人,除了當時最小那個孩子還完好無損地躺在兩排座位間的腳墊上,四個大人全死了,其中一個女人肚子里居然還有個三個月大的孩子。”蔣鶇聽着程烺將一把把刀子戳下來,眼睛逐漸瞪大,微微張着嘴,難以置信地看過來。

程烺沒看他,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天邊的餘暉上,放在大腿上的手無意識地抓了抓,又鬆開放平。

“我父母把前排的椅子放下來遮住我,把一個鐵桶扣在我腦袋上,他們自己...山壁上的護網用太久了,風吹雨打,暴曬嚴寒,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大塊大塊的落石砰砰砰砸下來。”程烺忽然抬手指了指遠處連綿的羣山,蔣鶇不知道為什麼總覺他指向了一個非常明確的方向,可在他的位置看來其實各處都一樣——又醜又禿,説不定夏天的時候有多麼蒼翠,“那裏之前是進山的唯一一條路,如果要到村子裏,那是必經之路,不過現在早就封了,原因是全球變暖升温、草木植被覆蓋率降低,山體鬆散,容易出事兒...嘖。我們開着車,特意從鑲樟市開到桉市,順着帶你來時的路上高速、下高速、七拐八拐開進山——那個夏天很美,山樹草木都很漂亮,適合寫生。”他們帶我來寫生。

蔣鶇不想再聽了,他已經猜到後來發生了什麼。

同時,內心深處升起一股濃烈的焦灼,這種詭異的焦灼像是濃硫酸遇見水,還未曾融合就被潑在身上,滾燙熱烈,把他的皮膚燙得裂開,翻卷着翹起來,出底下通紅的血,一股股發生化學反應時產生的白煙陣陣升空,是腐爛的味道。

如果他預料的沒錯,程烺他們一家在那輛被埋在山道上的車裏,而滾落山崖的那輛車...

“爺爺收養了你?”程烺的神早就恢復平靜,儼然如他所説的是在講故事,作為故事講述者,他的語氣平穩,表情淡漠,宛如一個旁觀者、觀影人。

他輕輕點點頭,肯定了蔣鶇的結論。

“他們老倆是巾廠的退休工人,供出一個考上大學的兒子,兒子在市區工作,也在那邊住,跟兒媳新婚不到半年,那天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那條山道上,是因為兒媳懷孕了,他們很高興,知道二老盼望孫輩已久,便挑着週末趕回來親口告知他們。”語調平平無奇,蔣鶇的心臟卻狠狠了一下。

他回想着程烺的每一個字,每一個都是獨立的個體,不痛不癢,可它們匯成一段話從程烺的口中吐出時卻變得撓心撓肺。光是一想那個慘烈的場景——兩個從未出過農村步履蹣跚的老人相攜來到大城市,他們頂着蒼蒼白髮,無措地向陌生人打聽醫院的地址,心急火燎地趕到那裏,看到的是四個了無生氣的成年人和一個還未來得及出世的孫兒。

如果最令蔣鶇痛苦的是自己不堪的家庭、醜惡的人心,那麼有關程烺的故事已經超出他心中所想,成為最難釋懷的遺憾。

他不知所措地側過身,目光恍惚,落在神平靜的程烺身上。

這人明明那麼完美。

——可誰能想到他其實最不完美。

鬼使神差地,蔣鶇張開雙臂,慢慢湊了上去。

手指碰到程烺的肩膀,滑向後背蝴蝶骨兩側,就將這個與他橫亙許多的“成年人”抱緊了。

他親緣冷淡,實在不知道怎麼才能安到他。

他不願意被人碰,不願意麻煩,討厭情——它太飄忽不定了,不可取。

但現在他抱着程烺,驀然發覺他其實比自己想的要瘦很多,整個人都好像只靠着骨架撐着這具身體。骨架之下是難忘的回憶和難以消解的痛苦。

想到僅有的幾次和程烺一同吃飯的經歷,蔣鶇每次都會為他吃貓食似的食量而到惋惜。

殊不知在沒有壓抑的前半段童年裏,這個人也曾是個活潑的零食滿懷的孩子。

他有幸福的家庭、數不清的玩具、完美的生活。

蔣鶇歪着頭儘量遠離程烺的側臉,琢磨許久措辭,嘴開闔四五回,像在掙扎,最終十分頹喪地垂下了眼。

“你別...別難過,”嘖,説了等於沒説,“就、別再想這個事兒,有那時間,吃點東西看看書比什麼不強...是吧?”緊張。

蔣鶇搭在他背後的手攥了攥,耳邊好像聽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要不我也告訴你我的事兒?我...家的,你想聽聽嗎?我也講故事。”説出“家”這個字的時候蔣鶇的聲音有點變調,像是在唸一個生僻字。

時間像靜止了,又好像沒有,因為風依舊垂着衣裳,淺紅的雲依舊愜意地移動。

不知過了多久,蔣鶇聽見一聲難以言喻的“嘖”聲。

“你壓着我頭髮了。”

“......”蔣鶇一愣。

不是,我真他媽尷尬啊。

程烺雙手輕輕使力把他推開,在蔣鶇怔愣的目光中偏着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