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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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鶇身上骨骼的響動，卻未能聽見這人的一聲悶哼。

蔣鶇一臉茫然，眼珠直直盯着明晃晃的地板，好似對周圍並不可聞，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佈，不給程烺一絲回應。

可程烺就是知道，他聽得見，也看得見。

他看見我了，他也知道我來了，可他沒有反應。

最後這種挫敗的情緒逐漸上升為“我拉不住他”和“我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墜崖一般的落差幾乎將他整個人碾碎，他難受痛苦，卻只是作為程烺這個人而難受痛苦。

蔣鶇的痛苦是他自己的，程烺拼命地想同身受，卻被現實拉扯着，明明與蔣鶇之間沒有一絲縫隙，卻覺心越來越遠。

失重另程烺匆匆低下頭對着蔣鶇的額頭印了好幾個吻，卻還像是不夠一般，他想聽蔣鶇説點什麼。

只要別一直死寂般的沉默就好。

蔣鶇，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想跟你一起分擔啊。

他抱緊蔣鶇，就好像能保護他了。

“......你們、在幹什麼呢？”高跟鞋聲從身後響起，伴隨着突如其來的驕矜女聲，靠近時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快瀰漫在急診室門口的小空間裏，儘管味道並不難聞，卻讓程烺眉頭一皺，腦子裏“嗡”一聲就開始疼。

但緊接着，程烺渾身一僵，表情變得有些怔忪。

因為後搭上一隻手。

蔣鶇像是從夢裏醒來，給了他意想不到的回應。

“蔣鶇？！”程烺立即就將剛過來的女生拋在腦後，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他，由於太過驚喜，聲音都沒控制住有點抖。

“......”長久的沉默後，程烺忽然聽到那聲低啞得幾乎像是一聲悶哼的“嗯”時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手的主人接下來還在他上拍了拍，示意他起身，又垂着眼站起來要往外走。

全程都沒看在場的另外三人一眼。

“喂。”蔣奕菲艱難收回吃驚的神，緊皺着眉，臉上不尷不尬，更多的是不自在的躲避。她上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好像覺得這樣更能自在一些，便對着蔣鶇的後腦勺説:“你不用去了，我已經完錢了。”她話音剛落，抱着雙臂倚在牆邊的緻女人便不屑地哼了一聲，程烺原本緊緊追隨着蔣鶇的目光一頓，這才看過去，便心下了然。

陳琳琳。

這個年輕女孩...就是蔣奕菲？

正當這時，蔣鶇的身形動了動，程烺看他微微偏頭，沉鬱的目光看向蔣奕菲時臉上的陰鷙還未完全隱去，頭頂冷光一照，蔣鶇的臉白得嚇人。

“多少錢，我身上沒帶現金，微信轉你吧。”蔣奕菲一愣，面忽然變得很難看，她冷着聲音硬邦邦道:“不用。”

“......”蔣鶇沒堅持，轉回頭來，剛往前邁了兩步，像是忽然想起了程烺，停住沒走。

待程烺跟了上去，這才邁着輕飄飄的腳步離開，將那母女倆甩在了身後。

手術室外的走廊裏安置了休息椅，程烺提着兩罐熱咖啡走過去時就看到蔣鶇低着頭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腦袋頂上“手術中”亮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程烺來的時候姜媛剛推進去。

算算時間，再過一會兒就該被推出來了。

蔣鶇接過遞到眼前的咖啡，不過沒喝，就雙手捧着捂手。

醫院裏並不冷，他的手卻像是從雪地裏埋了很久剛拿出來似的，稍微動一動裏面的冰渣都扎的他很疼。

程烺在他邊上坐下了。

他伸出雙手，將咖啡和蔣鶇冰涼的手握在一起，關切地看着他故作輕鬆道:“別怕，就一小手術，闌尾炎嘛，老頭兒前年也得過，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蔣鶇掀起眼皮看他，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嘴動了動，像是想説些什麼，卻又不知怎麼説。

他擔心的當然不是這個。

老媽因為急闌尾炎被推進去，他並不害怕——説白了這都不叫病，出現在老媽身上或是出現在任何身上都不會令人驚訝。

可他到底怕什麼，他也説不清楚。

是怕老媽出不來，還是怕老媽一會兒出來了卻不是那個人了？

蔣鶇轉頭看向那扇緊閉着的門，總覺能看到黑的死亡氣息從裏面蔓延出來，它們向他飄過來，惡意地想要侵染他，拉着他一塊往下墜。

他身邊還有程烺。

蔣鶇忽然開始質疑自己——把程烺拉來幹什麼？

他不能換上白大褂進去做手術，也不能替他害怕。

他執意拽着程烺不讓他走，真的有必要嗎？

受到那雙手有往回的趨勢，程烺目光一凝，馬上就攥緊了，飛快地看向蔣鶇的眼睛，語氣都有些變調:“你要幹什麼？”蔣鶇斂着眉沒回答。

又是這樣。

程烺陰沉着臉看了他好半天。

又是這樣沉默，這樣無動於衷，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看不慣蔣鶇畏畏縮縮又窩囊的模樣，甚至是厭惡。

為什麼就不能睜眼看着我，為什麼非得把自己關回去？

“好不容易走出來，你還想變成以前那樣嗎？”

“......”

“不是不甘心嗎？不是忍不住嗎？？”程烺只覺得熱血往上腦袋裏湧，越説聲音越大，都忘了這是在醫院裏，他只想這人能讓他看到一點往的神采，於是便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