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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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蕭瑟,古道荒涼。
顏夕騎在馬上,極不情願地向北而行。
昨她剛進入隴雍省,在一個鎮上投了店,便有北王家在此地的密探送來消息——第十軍下落不明。
第十軍,那是她用了五年時間一手建立起來的部隊,如今卻説沒就沒了,叫她如何甘心?
雖然她一直在皇都,而第十軍在西二省,但她卻能遙控這支部隊。她建立了一套最快捷的情報聯絡體系,但此時,前任西王古西西一死,這套體系便算是徹底失效了。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和第十軍取得聯繫了。
本來她以為自己一到此地,便能找到第十軍,但此時,一支萬人軍隊竟如同蒸發了一般,沒有半點線索。密探給她的消息是,第十軍最後出現的地方不是隴雍省,而是東北方向赤土省的瑞合郡。當第十軍是和古西西一同回皇都的,返程之時,古西西半路遇刺,第十軍沒有回隴雍省,而是就地駐紮,之後便失去蹤跡。
不知為何,顏夕趕往瑞合郡的時候,總覺得心裏陣陣不安,完全是直覺上的不安。彷彿預自己再沿着古道向北,一定會發生什麼倒黴的事情。果然,當她來到隴雍、赤土兩省界的一個鎮上時,遇到了她最鄙視的夏維。
“呀,你怎麼來了?”夏維叼着一個包子,嘴裏嘟嘟囔囔地説“快坐,這家店的包子真好吃,坐下嚐嚐。”他又回過頭招呼:“小兒,再上二斤包子,要豬餡兒的!”
“飯桶!”顏夕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坐到夏維對面。她也餓了,不然也不會走進這間鎮上唯一看起來還能吃飯的飯莊。她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立刻就吐了出來“這也叫包子?簡直就是饅頭!小二…”她剛想發作,卻被夏維攔住。
“將就一下吧,這裏不是皇都,能有這樣的包子吃就不錯了。”夏維大口大口咬着包子“快吃,吃飽了好上路。”顏夕見夏維吃得很香,自己肚子又咕咕直叫,便又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但實在難以下嚥,把包子扔到桌上,冷冷地看着夏維,説:“你的胃口是什麼做的,這種東西都能吃?”
“我啊,我有個外號叫‘地溝維’,只要能嚼得動的,就能吃進肚子。”在顏夕目瞪口呆地注視下,夏維將三斤包子吃了下去,還喝了五碗涼水——看顏大概是刷鍋水。
“飽啦!”夏維心滿意足地拍拍撐圓的肚子“夕,付錢吧。”
“什麼?”
“什麼什麼?掏錢啊!”
“你的錢呢?”夏維抖抖衣袖:“丟了,現在我是兩袖清風。”顏夕愣了一下,而後嘿嘿笑着説:“我就不給你,我又沒吃,憑什麼替你付帳?”
“別這麼絕好不好?作人留一線,後好相見!”
“我就是這麼絕,今天我就看你拿什麼付錢!你不是很有本事麼?你不是連太后都敢勾引麼?”夏維怒了:“你不知道就別亂説!你一個姑娘,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麼?”
“你敢做不敢當!”
“我做什麼了?”夏維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幹了你説的那些事了?”
“還用看見嗎?”顏夕也拍桌而起“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出來!”夏維冷笑:“原來你都是用腳趾頭想問題啊。”顏夕也冷笑:“回嘴回的真沒新意,有狗那年就有這詞兒了。”夏維繼續冷笑:“看來你是在有狗之前就用腳趾頭想問題咯。”顏夕也繼續冷笑:“總比某人用下半身想問題要高尚!”兩人從中午開始吵…“你檸檬頭!”
“你老鼠眼!”
“你兔子牙!”
“你大翻嘴!”
“你長短手!”
“你水桶!”
“你爛大腿!”
…
一直吵到了黃昏。
“二位客官行行好,別再吵了,小店的生意都被二位吵沒了!”掌櫃的終於過來求饒了,本來他看夏維和顏夕的打扮,肯定是出自大户人家,而且顏夕還帶着兵器,他這種在小地方開館子的人可惹不起,因此一直沒管二人。但此時眼見又是吃飯的鐘點了,二人再吵下去,他的損失可就太大,便鼓起勇氣過來勸解。
“二位客官,你們的飯錢就不用結了,二位趕緊走就行。”夏維瞄了掌櫃的一眼:“怎麼?你瞧我像是吃白食的?告訴你,你瞧對了!老子就是吃白食的。老子在皇都吃館子都不給錢,何況吃你幾個爛包子!”
“是,客官是大地方來的,肯賞光在小店吃東西,就是給小店天大的面子了,我們哪兒能收客官的錢啊?”掌櫃的急於將兩個瘟神送走,點頭哈低聲下氣地説。
眼看夏維和顏夕真的要走了,忽然卻走進了一大隊人,瞧服飾也是非富即貴之人。為首的年輕人夏維和顏夕都認識,就是東王家的東晨炫。
“嘿,你的炫哥哥來了。”夏維推了推顏夕“還不過去打招呼,沒準他還帶着棋呢,你們倆也好殺一盤。”
“閉嘴!”顏夕低喝一聲。
東晨炫一進門就看見他們了,但只是微笑點了點頭,便走到一角分別落座,本沒上來打招呼。夏維又壞笑着説:“奇怪了,你的炫哥哥怎麼不過來説話呢?”顏夕冷哼一聲,一甩手便走了出去。
“又發脾氣了,真是的。”夏維嘴裏小聲嘟囔着,走到東晨炫跟前,一拱手,嚴肅地説:“這位兄台好面善,肯定和小弟有緣。小弟今沒帶錢,兄台可否借幾個銀子使使,幫我付了飯前?”東晨炫仍不説話,微笑着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
“多謝。”夏維接過之後回頭給掌櫃的,便去追顏夕了。
一名隨從問東晨炫:“公子,要不要派人跟上去?”東晨炫搖頭説:“不必,已經有鬼參營的人在追蹤他們,不然我也不會一句話也不和他講。”隨從坐回位子,不再説話,但瞧神好像心懷疑惑。
東晨炫自然知道手下的心思,笑着解釋説:“這次出來,父親千叮萬囑,讓我遇到此人定要小心,最好裝作不認識。你們也都記好,若是單獨遇到他,最好撒腿就跑。跟他糾纏上,肯定會吃虧。還是讓鬼參營去對付他吧。”他轉頭望着門口,自言自語説:“真是厲害的人。”手裏則緊緊攥着一個小紙團。
兩匹馬並排向前,慢慢悠悠地走着,如同散步一般。
“你早知道東晨炫會去那家飯莊!”顏夕忽然説,她目視前方,沒去看夏維的反應,而且語氣是陳述而不是疑問“你也早知道我會去。我們都會經過那個鎮子,那樣一個小鎮,沒有太多能吃飯的地方,你挑了一個我們肯定會去的。你早就在等我們。剛才你跟我吵架,不過是想等東晨炫來。”夏維一臉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然後問:“你在和我説話?”
“廢話,不跟你説,難道是跟馬兒説?”
“那可沒準,你會説西洲摩京語,備不住就會説馬語。西洲有個叫泥骨拉屎的人,他寫了一本書就是講一個會説馬語的人的故事,我抄過那本書,我猜他自己就會説馬語,不過那書悶的,幸好我加了一些彩片斷…”
“別打岔!”顏夕低喝一聲“你…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嗎?”
“知道,我小名就叫討厭。我一生下來,我爹就看出我是個討人厭的孩子,所以才給我起這麼個小名。”顏夕又無語了,她發覺自己和夏維實在沒辦法好好溝通,夏維好像就沒打算和她説正經事,每一句話都是胡扯。
忽然,她發覺有異常情況,立刻翻身下馬,附耳貼地。
“喂,你幹嗎呢?”夏維問。
“閉嘴!”顏夕凝神傾聽“前方有情況!”
“你不要緊吧?我用眼都瞧見了,你還聽什麼聽?”顏夕疑惑地抬起頭,才發覺前方一里遠的地方有滾滾濃煙升騰而起。當然這是她趴在地上之後升起的。
“哎呀,看來前方出事了。”夏維調轉馬頭“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繞開吧。”顏夕橫了他一眼,躍上馬背,説:“你滾遠點,我去前方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説完馬鞭一揚,便向前飛奔而去。
“唉…”夏維望着顏夕遠去的身影,嘆息着説“有什麼好看的?不去看都知道,肯定不會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