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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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無端顯出幾分倔強。
“敢問陛下傳召啓星來有何事?”更深重,讓人遍體生寒,皇帝以拳抵,壓抑着低咳,“不論地位,朕也是你的叔叔,何必如此生疏。”
“啓星生於民間,長於山野,高攀不起。”皇帝被他頂撞也不惱,“你就如此厭棄你的身份?縱然不為你過世的父親着想,也得替你過世的母親想想。”
“想?想什麼?”啓星嗤笑出聲,“她等了一個負心漢五年,又整整唸了他五年,臨死的時候還等着那人來接她去享榮華富貴,何其愚蠢!”啓星是被外婆養大的,他生於河阜小鎮,讀了幾年書,中了秀才,如果不是皇帝執意尋他,也許他這一生就會在那個小地方平凡的度過。
啓星覺得自己被打擾了,他無心富貴,也無心皇位,偏生皇帝不覺得自己有錯,“你是趙家為數不多的血脈了,後江山予你手,又何苦生這許多的怨懟。”
“給我?不是要給九皇叔麼?”啓星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你不過是見他投靠了那個宦官,所以才改變主意罷了。”皇上是個很矛盾的人,大晉江山分明敗於他手,他卻死不承認,固執的想找一名後嗣接下這個千瘡百孔的帝位,説白了,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倘若破罐子破摔的當個昏君,啓星還能高看他一眼。
皇帝窩囊的很,少年時的壯志豪情被這些年的酒盡數磨滅,被他如此譏諷也並未出聲,只是疲憊的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也該明白朕的難處,老九投靠了謝初雲,這皇位是萬不能到他手中的,朕今找你來,不過是想先個底。”皇帝手邊擺着一副傳位詔書,剛剛寫完不久,墨跡還是濕的,上面正正寫着趙啓星的名字。
“我不想當皇帝。”啓星沒什麼抱負,他在河阜鎮已有了心愛的女子,只想在那個小地方當教書先生餬口,然後把她娶回家,平平淡淡過完後半輩子也就罷了。
“你身上有着趙氏的血脈,容不得你説不,朕知道你心裏想什麼,後登基為帝,把她帶回來給個位分便是了。”啓星再沒説話,不是默認了,而是皇帝的思維與他完全不同,便也懶得白費口舌,他飛速行了個禮,“皇上若無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説完後退一步,轉身決然的離去,吳庸從殿外探進了半個腦袋,“陛下?”
“你陪朕出去走走吧。”皇帝將聖旨小心翼翼的捲起來,進了一個玉筒中,然後藏進袖子裏,裹上披風走出了殿外。
長夜寂寂,星河皎皎,樹梢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發出沙沙的聲響,吳庸在皇帝身側打着燈籠,一步步的陪着他走。
“朕有許多年……許多年未這樣看過星星了……”皇帝睜大了那雙渾濁的眼睛,瞳孔深處多了幾絲亮意,他知道自己時無多了,此刻看着周圍的景緻,忽然覺得怎麼也看不夠,“這碧曇花,是朕當年同舒妃一起栽種的,如今已長得如此茂盛了……”皇帝糙的手撫摸着那碧綠的葉片,指節都在顫抖,他似乎已經神智不清,問吳庸,“舒妃呢?”吳庸垂眸,“舒妃娘娘十年前便仙去了……”
“啊,是了,朕想起來了,那年她小產,一直鬱鬱寡歡,沒多久便去了。”皇帝忽然用袖子抹了把臉,踉踉蹌蹌的往前走,然後一路到了上朝的大殿裏,值夜宮人許是偷懶睡覺了,裏頭空無一人,寂靜空蕩,走路稍微響些都有回聲。
這個陌生而又悉的地方,皇帝三年都沒來過了,他一步步的走上那九十九道玉石階,倉皇而又失措。
“陛下小心些。”吳庸攙扶着他走上去,臂彎裏的燈籠一晃一晃。
皇上愣愣的在龍椅上坐下,愣了會兒,忽然在上面站了起來,然後踩到了批閲奏摺用的桌案上,他費勁抬頭,堪堪能瞧見正大光明牌匾下的暗格。
“吳庸,”他忽然出聲,“朕百年後,你要昭告天下,讓英王繼位。”吳庸低低的應了,“是。”皇上緩緩從袖子裏摸出玉筒,對準暗格輕輕一擲,叮鈴一聲輕響,竟被他扔了進去。
“唉……”皇帝忽然長嘆了口氣,似解,似愧疚,似後悔,似乎還有其他的説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扶着桌沿顫顫巍巍的下來,吳庸連忙去扶,臂彎裏的宮燈閃了閃,刷的一下熄滅了。
所幸夜不算黑,依稀能瞧見些輪廓,皇帝步下台階,只覺遍體生寒,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啞聲道,“回吧。”吳庸找門口的宮人要了盞新燈,攙着皇上回了寢殿,等他入睡之後,又悄悄原路返回大殿,不多時便出來了,直奔長信宮而去。
彼時謝初雲已經和陳宇直睡下,聽聞吳庸有要事求見,不得不從牀上起身。
陳宇直原是抱着他的,忽覺懷裏一空,糊糊的哼唧了一聲,“幹嘛去……”謝初雲下意識屏住呼,又返回去拍了拍他的背,“我喝口水,馬上回來。”於是陳宇直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吳庸正焦急的在書房等着,不多時謝初雲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