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挾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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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滴一滴從手上留下,留過書案,淌在地面,匯聚成一條紅小溪。
嚴真平滿面痛苦地盯着詭八尺,詭八尺則狠狠地望着嚴真平,緊抿的嘴扭曲成一條同樣痛苦的曲線。
虎牙軍刀從詭八尺的左手刺入,穿過嚴真平的右手,最後將兩個人的手掌釘在了書案上,這一刻,兩個人的血,融匯在一起,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
當追抱着夜鶯跌進書房的那一刻,詭八尺的右拳已經握起,瞄準的方向正是嚴真平前着的那把飛獵刀。
這一拳要是砸下去,嚴真平死定!
“誰也不要動!”嚴真平大叫道,所有人的身軀在這一刻定了格,就連夜鶯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詭八尺。
很顯然,過兩個人手掌的那一刀是詭八尺自己捅的,這刻詭八尺回過臉來,吃力地望着夜鶯笑道:“夜鶯姐,對不起,原來孩子的力氣真得是不能和大人比的,我沒法殺死他,只能採用這種方法。”
“夜鶯?”嚴真平口而出這個名字:“你是淺水清的女人?”下一刻,追的重拳捏向夜鶯的咽喉,夜鶯的長劍劍尖則抵上了追的小骯。
“誰都不要動!”嚴真平再次大喊,右手被虎牙穿透,痛得他幾乎要昏死過去,詭八尺的身軀也已經搖搖晃,那威脅住所有人的一拳到底能不能打下去,卻還是個未知之數。
鱉八尺笑笑:“雖然沒成功,卻也不能算失敗,對嗎?嚴大人?重新介紹一下,在下詭八尺,目前任職鐵血鎮鐵風旗小鷹營營主,家師淺水清,託我代他向嚴大人您問好。”嚴真平心裏的涼氣直望外冒,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傢伙竟然是個營主,且正是淺水清的徒弟,更沒想到他能兇狠到如斯地步。
鱉八尺再次舉刀的那一刻,他本以為詭八尺的目標還是自己的前,因此儘量讓自己的膛側移避免中招,沒想到詭八尺兇狠如斯,一聽到嚴真平喊出了聲,就知道壞了,沒能做到無聲無息殺死嚴真平,再想逃跑其實就已千難萬難,因此在那一瞬間竟然選擇了放棄殺死嚴真平,而是對着自己抓住嚴真平右手的左掌狠狠地刺了下去。
這一刀,其目的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防止嚴真平逃跑,以圖控制局勢。這小東西雖然年紀小,力氣小,但是心思捷,反應快速,更難得是心狠手辣,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也同樣狠得下心。
這一刀下去由於嚴真平沒有防備,直接刺穿了兩個人的手掌,牢牢地將二人釘在一起,然後他右掌握拳,威脅嚴真平,使其再不敢輕動,將局面控制在了僵持之中,惟有兩人手上的鮮血始終個不停。
“大人,你沒事吧?”追大叫。
嚴真平看看自己前的飛獵刀苦笑道:“沒**心臟,死不了,不過再這樣下去,早晚血盡而亡。”他雙手同受重創,論慘相比詭八尺更為可怕。
夜鶯和追同時站起來,彼此指着對方要害,眼神中充滿警惕,追叫道:“先救人!”夜鶯看看詭八尺,詭八尺輕輕把頭一搖,這個倔強的少年,在這刻竟然死咬住嚴真平,堅決不放手。
“八尺,你還能撐住嗎?”夜鶯關切道。
鱉八尺嘿嘿一笑,出森森白牙,滿頭的汗水滴落:“還行,夜鶯姐,讓他們都退出去,然後你來拔刀,包紮傷口。”追大叫:“不行!”鱉八尺冷哼:“我沒給你選擇的權力。這裏是總督府,他嚴真平就是小爺的救命稻草。放了他,我們也是死,與其如此,到不如同歸於盡,你要試試嗎?”追一滯,再看嚴真平,嚴真平幾乎連站的力氣都沒了:“你們。。你們都下去,讓他們來治傷,放心吧,他們不敢殺我…至少現在不敢。”追無奈帶着幾名侍衞退出房門,大吼道:“馬上派人包圍這裏,搜索鐵血鎮餘黨,一個都不許放過!”嚴府大批趕來的侍衞呼啦一下被撒了出去,夜鶯微微轉頭,看向自己進來的院後,一點鋒芒寒光閃過,卻終於還是消失無形。看起來,離楚也發現了局勢有變,沒有輕易下手,而是選擇了悄然退開,再圖機會,他若要走,到也沒人能攔得住他。
總督府外,大批大批的總督衞隊迅速趕到,將整個總督府圍成了一片鐵桶山河。
傷口的血被止住了,包上了厚厚的布條,小八尺的臉上現出一絲無血的蒼白,望着夜鶯他卻依然還能笑得出來:“可惜啊,夜鶯姐,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原來計劃和行動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空有計劃,還需要有足夠的執行能力以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不然計劃得再好也沒用。不過説起來,我的計劃好象也不是太好,不然嚴真平的護衞不會這麼快趕回來。”夜鶯苦笑着看詭八尺:“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反思自己的行動錯漏,你師傅沒有看錯你,若你不死,將來必與他一樣,成為威震天下的人物。”
“腦子裏多想些東西,手上就不那麼痛了。”夜鶯一陣心悸。
那一刀,委實是超出了一個少年所能做的極限。
此時的嚴真平,兩把刀也都已被拔出,口上的一刀由於並不太深,看上去兇險其實並不要緊,到是手上的一刀和詭八尺一樣,傷得厲害,整條手臂幾乎都要廢掉了,這刻依然疼得瑟瑟發抖。
鱉八尺無力地躺在夜鶯的懷裏,低聲説:“夜鶯姐,怕是要辛苦你一下了。”
“你説吧,什麼事夜鶯姐都會為你做好。”
“讓外面的人送些上好的傷葯進來,但是不要大夫,所有事情可以由大夫代了由你來做。然後再讓人把書房的門給裝上,用木條把窗户和房梁也釘上,別給任何人溜進來的機會。”夜鶯有些詫異:“八尺你想幹什麼?”鱉八尺糊着雙眼,大量的失血令他的意志有些昏:“傷沒好之前都不用急着走,有他在這裏,短時間內我們是安全的。告訴嚴真平,只要他老實地呆在這裏,到時候我自然會放他走。從現在起,咱們將在這裏陪着這位嚴大總督,直到直到師傅那邊捷報傳來。”説到後面,他的聲音已經漸漸低微下去,夜鶯心中焦急:“八尺,八尺!”鱉八尺微微一笑:“放心吧,夜鶯姐,我死不了的。只是就算殺不了他,至少咱們也能拖住這老小子,讓他無法指揮外面的士兵。由今天起,咱們就靠這位總督大人吃飯,吃喝拉灑,一應盡在此地,就是要委屈夜鶯姐你了,一個月內不能洗澡,還得陪着一老一小兩個人在這房間度過。”夜鶯發出顫抖的哭音:“沒關係的,八尺,夜鶯姐已經習慣了。你忘了那些子夜鶯姐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那就好。”詭八尺的聲音越發微弱下去:“記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書房,就算是送飯送葯送馬桶,統統都必須用叉竿完成。他們若是敢有異動,你就砍下嚴真平的一隻手。記住,關於我軍動向,無論嚴老頭説什麼,你都不要回答,否則難保他有辦法送出消息”説到這,詭八尺徹底暈了過去。
從刺殺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堅持,即使面臨最險惡的環境也絕不放棄,他跟隨淺水清的時間並不長,卻已經學會了淺水清身上最重要的品質--永不言敗!這刻眼看着昏的詭八尺,夜鶯怒氣重重地怒視嚴真平,嚴真平長嘆一聲,悠悠説道:“這小子是個人物,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安排一切,且心思細密,算無遺漏,嚴某佩服。看來鐵血鎮果然已入我中部四省,並將有大行動,而嚴某就是最有可能阻撓鐵血鎮的人,所以才會有刺殺之事發生。只是淺水清竟會將他的徒弟和女人派來主持此事,有些不同尋常。我觀此子行事狠辣而作風謹慎,狡猾多智比其乃師不逞多讓,卻也是個頗有主見的小子,莫非…他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儘管夜鶯什麼也沒有跟他説,嚴真平還是憑藉自己的才智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中部地區到底有什麼值得淺水清如此大動干戈,卻是他想不通的。這刻他看着夜鶯,夜鶯卻什麼也沒有説,只是淡淡道:“嚴大人,只要你肯合作,要不了多久,你自然就會知道我們的行動目的。在此期間,還請大人把心思放在養傷上吧。”天風108年6月9,火雲城嚴真平被刺一事引發譁然。行刺者詭八尺赫然成為當今大陸年齡最小的刺客,並因此青史留名。刺殺行動雖然失手,但臨時改刺殺行動為挾持行動卻成了一着妙棋,督府侍衞投鼠忌器,終究不得不暫時退卻,行刺者和被刺目標因此共居一堂,相安無事,到也成為天下一景,火雲城於當起全城戒嚴,再不許任何人輕易出入,總督府內外更是調集了千名甲士團團圍困,不允任何人靠近。
天風108年6月12,淺水清率兵趕至牢山,在這裏,他發動了舉世震驚的牢山鎮之戰,成功救出大批鷹揚戰俘,是役,淺水清領兩旗戰士七千之眾,與戰俘營中的戰俘裏應外合,大破牢山守軍,殺敵數千,餘者盡皆奔逃。告急示警的信鴿雖被放飛,但是早就被詭八尺調換過的鴿子再不是飛往預先的指定地點,另兩處戰俘的囚押地石崗與金沙灣此刻依然沉浸在夢裏,對已經發生的大事渾然不覺。
6月13,僅僅過了一天,來自牢山一線的烽火敲響了火雲城內的警鐘,聽着書房外追的緊急報告,終於明白了一切的嚴真平再看看呆在自己身邊呼呼大睡的詭八尺,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發出一聲頹然長嘆,然後無奈説道:“此事由別人處置吧。”閉上眼睛,再不理會身邊的一切。
來自嚴真平的威脅,就這樣被詭八尺用一種另類的方式,消失於無形之中。
那個時候,沒有人想到這次的挾持到底會是怎樣的結局,而事實卻是此次挾持,最終演變成了觀瀾大陸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結局也最為離奇的一次挾持行動。其後的歲月裏,詭八尺和夜鶯,竟一直就待在了這小小的書房中,與嚴真平一起過上了彷彿囚徒一般的鐵窗生涯,直到最後一刻的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