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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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襯衣領口鬆了三顆扣,開得非常低,彎便能出一片飽滿的來。此刻那塗滿鮮紅指甲油的手指一顆一顆將剩餘紐扣解開,毫不忌諱周遭的目光,將左側衣襟向下一拉——秦川微微一愣。
她左內衣下,肋間橫着一條寬兩三寸的暗紅刀疤,已經形成了彎彎曲曲猙獰可怕的增生。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拿匕首斜向上捅的,避開了骨骼和軟組織,下的是死手,目標直指心臟。
“這是畫師……?”
“不,是另一個男人。”銀姐輕聲説,出一絲痙攣似的笑容:“不過他已經死了。”塵埃在陽光中靜止懸浮,反出微渺的七彩光。手機屏幕上那道身影對着空氣,彷彿慢慢變活了,摘下墨鏡側望向她,眼底深處閃爍着難以覺察的譏刺和嘲諷。
是的,銀姐想,他當年就是那個樣子——“阿歸!”年輕女孩子在罌粟園炙熱的陽光下一轉身,裙襬揚起飄飛弧度:“我已經跟父親打好了招呼,你保護我這麼多年,一直機警可靠,以後向南邊的運貨路線就獎賞給你來負責了,高興嗎?”陽光那麼烈,其實當時她也沒看清對面那年輕人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她甚至沒聽出那一貫沉着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保護大小姐是我的職責,並不需要獎賞……”
“噓,”她一手指按住他的嘴,笑道:“你可以叫我阿銀。”漫山遍野的罌粟花在風中潑潑灑灑,她帶着挑逗和勾引似地俯身向前,突然視線越過阿歸拔的肩頭,望見遠處山坡下一道側影正注視着她,眼底黑白分明,閃爍着難以言喻的光芒。
兩人視線觸瞬間,他收回了目光,隨即謙卑地一欠身,走向叢林深處。
“……大小姐?”阿銀眯起眼睛:“你同鄉的那個小兄弟,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現在想來那應該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阿歸臉有變化,雖然只是眨眼間的事,下一刻他已經變回了那張沉穩謹慎、毫無波瀾的臉:“大小姐請別介意,他打小在村裏就招人嫌,否則也不會在蹲號子的時候被人打得那麼慘了。如果您不喜歡,我過陣子就把他打發回鎮上……”其實她從一開始就該發現,平靜的水面下湧動着一絲絲暗,然而那道罌粟花叢中黑白分明的視線卻像一道惡咒,轉眼間就將始料未及的噩運帶給了他們所有人。
“耶東家!耶東家!”
“雲滇的兵打上來了!”
“安排霍奇森先生快走!快,快走!”
…
…
阿銀彷彿站在虛空中,眼睜睜看着那個焦急、愚蠢、憂心如焚的自己推開手下,從山體內部的密道中快步奔向刑房。
沒用的,她知道。
不論自己再如何竭力伸手,都拉不住那踉踉蹌蹌的背影,頭也不回奔向既定的血腥結局。
“阿爸!阿爸!那個條子的卧底呢?!”刑房裏吊着的人幾乎認不出模樣了,她看見周圍人羣紛紛讓開,最前面的阿歸扭頭望向自己,手裏拿着鞭子,不住着氣,臉在火把照耀中森白髮透,眼底密密麻麻全是血絲。
“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她聽見自己尖利的聲音瘋狂大喊:“別讓他這麼輕易死了!拿來!拿來給我——!”她從馬仔手裏奪過注器,下一刻只聽阿歸把手放在她肩上,嘶啞顫抖地叫了句:“大小姐。”她早應該想到的,那個早從十五歲起就被選來保護她的少年,那個悍利俊俏得像烈焰、冷靜忍耐得像堅冰一樣的少年,這麼多年來不論被她怎樣調戲勾引、信任重用,都沒有主動叫過她一聲阿銀,也沒有出過這樣破釜沉舟般的表情。
“大小姐,”阿歸又叫了一句,不知為何極度發抖的語調突然穩定下來了,像是所有恐懼都被某種更決絕、更可怖的力量在一瞬間硬生生壓平。
下一秒,他突然從後拔匕,雪光一閃“撲通!”將吊着那人的繩索砍斷,同時鉗住她脖頸一把擰到身前,刀鋒毫不留情抵在咽喉,血絲一湧而出!
刑房內像潑爆了的油鍋,驚呼和怒罵同時炸開!
她看見手下們推搡怒吼,她看見她父親耶被憤怒扭曲的臉。然而在喉嚨被壓迫導致的極度缺氧中,一切景象很快變成了被胡亂塗抹的塊,在視網膜裏躥成金星,歸於黑暗。
“放下武器靠牆!”朦朧中她聽見那悉的聲音嘶啞到極致:“所有人!靠牆!槍踢過來!”
“準備車、汽油、武器,讓我帶他走!”
“不然我宰了她!”不然我宰了她——那困獸般撕裂的怒吼至今迴盪在耳畔,整整十年過去,竟然都絲毫沒有褪。
銀姐耳膜裏嗡嗡作響,但不影響她向秦川勾起長長的、嫵媚的眼角。
“不重要了。”她微笑着拉起衣襟説,“我只是覺得那一個已經死了,這一個也不該獨活。”鯊魚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笑着問:“你是想殺了他嗎?”銀姐向他一扭頭,長髮瀑布似地甩出一道弧線,半是挑逗半是故意地:“不可以嗎?”
“可以啊。”銀姐似乎沒想到他這麼痛快,倒“喔?”了聲。
“馬裏亞納海溝的存在就是為了探索無政府主義之下的絕對自由,因此我一向尊重每個人的自由意志。”鯊魚頗紳士地一攤手,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