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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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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朗聞言嘆了口氣,他垂眸看着這柄黑金古劍上的山河地理紋,浮雲地紀是天子之劍,寓天子權威,劍之所至,説是陛下親臨也不為過,他讓蘇彰拿着這把劍去寧州調軍,寧州總督十有八九會出兵。

楚珩將這把劍到他手上時,説的是懷澤城的事,如今他拿着浮雲地紀與姜鏑率領的東海水軍對峙,其實已經是逾矩了,事急從權,陛下顧念舊情多半也不會追究此事。但這不代表他可以憑此在兩州之間調動駐軍——他這是在矯詔,在欺君,在觸犯帝王絕不容許臣子觸碰的底線,甚至是在拿穎海蘇氏的未來賭皇帝的信任。

“公子,屬下説句不好聽的,眼下瘟疫鬧得昌州人心惶惶、言四起,東海水軍圍困穎海甚至是順應了部分民意,我們都不能確定陛下會怎麼抉擇。如今您擅自調軍,往小了説是越過帝都直接替陛下做決定,往大了説就是穎海城藐視君威不臣犯上。後陛下若是真的追究起來,就算您和陛下曾有師出同門的情分,恐怕也承擔不起這罪責……”蘇朗斂下眼簾,視線落在輿圖上,穎海既是瀾江入海口,也是昌州腹地門户,是寧昌兩州的紐帶。以穎海城為據點,懷澤城作補給,寧州駐軍隨時都能渡過瀾江鋒指昌州,屆時敬王在昌州的部署無疑會大打折扣。不管是作為蘇氏的世家地望,還是這場皇權爭鬥的開端,這座城,都不能放。

他必須得賭。

桌角上那把瀾江洪波的扇子時時刻刻在提醒他,穎海如今幾乎已是敬王砧板上魚。蘇朗目光冰冷,攥緊了拳,無論陛下如何取捨,這場疫症浩劫過後,穎海蘇氏恐怕都得受到重創。退一萬步講,就算穎海城註定逃不過此劫,也得由他自己動手,決不能折在敬王、折在周才的手裏。

蘇朗抄起浮雲地紀,揮手令蘇彰跟上。

老國公的書房內傳來幾聲壓抑的悶咳,蘇朗走到門前,微微皺了皺眉,剛吩咐了門下小廝去請大夫,就見老國公已經聞聲走了出來,不在意地擺擺手叫住人,只道小風寒,已經喝了藥不礙事。

蘇朗隨老國公進了書門,開門見山,直接説了來意。

老國公聽完,不置可否,只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才點了點頭道:“你比你大哥有魄力。”那一,一對祖孫在夕陽下僅僅半柱香的談,便對穎海未來的命運做出了孤注一擲的抉擇。那時他們並不知道,帝都早在他們之前,就已經付了山鳴谷應的信任。

“蘇朗”,老國公沉聲叫住他:“無論這件事結果如何,就算寧州駐軍調不來,後你都得親自去向陛下請罪。”蘇朗點點頭,一步踏出門外:“我明白。”有蘇朗這名歸一境親自開道,東海水軍那並不算十分嚴密的封鎖圈當然困不住他們,蘇朗持着雲起生,帶着蘇彰從北門一路殺出,趁着夜將蘇彰送上了踏往寧州的路。

這一舉動顯然也打破了穎海蘇氏與東海水軍僵持,隔,姜鏑怒令東海水軍再向穎海城迫近二十里,儼然是與穎國公府徹底撕破了臉。

然而命運的天平已經開始悄然傾斜。又三,蘇朗終於在晚霞暉光裏等來了星琿。他們數未見,星琿在穎海城門前看見蘇朗,卻並未多言語,目光裏染了些許憂

令蘇朗意外的是,除了謝嶙率領的連松成嫡系駐軍,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新任懷澤總兵帶來的一支懷澤水軍。

蘇朗當然沒有忘記,現在的懷澤總兵,是由暗轉明的天子影衞出身,對陛下有絕對的忠誠,不會聽命於陛下以外的任何人。楚珩將浮雲地紀到他手上時,指明瞭是讓他處理懷澤城的事宜,當陛下還借了他一支天子影衞從旁協助。因此蘇朗手裏的浮雲地紀唬得住別人,卻未必調得動影衞出身的新任懷澤總兵。這些人的到來,只能説明,陛下對穎海城的事已經有了計較。

果不其然,一封聖旨和懷澤水軍一起到達了穎海,聖諭説,昌州及東海一應駐軍悉聽穎國公府調遣。

蘇朗聽完聖旨,卻並未放下心,反而輕輕皺了皺。

懷澤總兵許是察覺了他神情有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蘇朗心中微凜,不動聲接過聖旨,又和諸位將領安排了駐軍就地紮營,一應事務明再議。

等到了僻靜處,蘇朗終於尋了時機開口:“這聖旨不是……”懷澤總兵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直言接道:“確實不是從帝都來的,是我接任懷澤總兵的時候,陛下提早就寫好以備不測的。”蘇朗聞言略怔了一怔,眉頭輕鎖。東海水軍左師提督姜鏑反心已起,就像蘇朗手裏的那把浮雲地紀一樣,一封聖旨其實並不能真正讓姜鏑退卻,恐怕也未必調得動水軍左師。陛下若是對昌州局勢已經有了計較,多半會直接從寧州等地調軍,斷不會只傳來這樣一道輕飄飄的旨意。

懷澤總兵又道:“您也知道,兵跟將走,東海水軍亂的不是兵,是將。經此一役,也大致能看得清昌州到底哪些人在跟着敬王攪風雲了,東海水軍左師已是反心昭昭,右師提督秦友方將軍倒還可用。謝嶙將軍他們此次來的這般遲,就是被東海水軍右師攔截的,倒不是秦將軍的命令,他們奉的是‘代總提督’姜鏑的軍令。謝將軍不好直接跟他們硬打,也不好不打,進退兩難倒被困在路上。直到我帶着聖旨趕到,水軍右師才退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