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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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晴發現了這些跡象,多少恢復了一些理智,眯着紅腫的眼睛問道:「小凱哥,你又打架了?」石小凱在院子一角小心停好三輪車,沉着臉卻沒有回答方雪晴的問題,而是説起了不相干的事情來:「前年我們石家,我叫六叔的那個,你認識的。兩口子打工的時候在出租屋煤氣中毒,都死了。你也知道的。然後你猜怎麼着?」方雪晴搖搖頭,畢竟不是本姓親戚,她只知道死了一對夫,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
石小凱卻恨得咬牙切齒:「我們族裏那些不要臉的,把他家的東西全吃幹抹淨,連他家鋁合金窗户都拆跑了,留下我那個族弟沒人管。聽説叫什麼吃絕户來着。」他説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和自已有什麼關係?方雪晴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年輕人卻突然提高聲音:「我昨晚一夜沒睡,想着怕有人也會來欺負你。剛才你家車沒了,我想起來昨晚上我走的時候,你們方家那四杆子就來你家東張西望的,去他家一看,果然你家三輪車停在他院裏呢。就和那狗的拉扯了幾下,把車拿回來了。」方雪晴卻沒多想,而是皺眉道:「小凱哥,你也犯不着和他打架……我回頭告訴我叔去要就行。」石小凱卻不這麼認為,認真解釋道:「不是,小雪,這個頭要是開了,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你家扒拉點什麼走,你叔怕是顧不過來這麼多。就算知道,怕是也不能和那麼多人為點小東西翻臉。我就不怕。」他突然提高聲音,吼道:「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動這家一草一木試試!」不得不説,這種簡單暴的武力威脅在農村還是最有效的。
畢竟是個十八九歲的高大壯實的後生,又素來有愛打架不怕事的名聲。
院門外兩個探頭探腦的傢伙馬上縮了回去。
石小凱也不理他們,徑直走向方雪晴,上下端詳了她一眼,便心疼得齜牙咧嘴:「吃飯了沒有?你昨晚沒睡覺吧?要不要再去睡一會?我幫你看家……」方雪晴愣愣地看着他。
這一貫沒心沒肺的傢伙怎麼突然細心了起來,能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份情意讓方雪晴心裏温暖了少許,恢復了一些思考的能力,於是便發現了一個問題:「你怎麼沒在學校?」要是往常,方雪晴恐怕剛才第一眼看到石小凱的時候就會問了。
而石小凱這傢伙倒是一如既往,涎皮賴臉地嘿嘿訕笑着:「我也請了假。」方雪晴便板起臉,口是心非地佯怒起來:「你家又沒事,你為什麼請假。還不快回學校去。」她從來沒有如此希望石小凱不聽自已的話。
當然,石小凱也確實不會聽的。
那傢伙嘿嘿着,也不分辨,就是站在方雪晴身邊,擺出一副哪裏也不去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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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頁2u2u2uwww.91ks.online於是方雪晴嘆了口氣:「你總這樣,以後怎麼辦呢?」話音未落,便又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石小凱手忙腳亂,伸手想為她抹眼淚,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去。
當他第二次試圖伸手時,院門卻再次被推開,伴隨着一箇中年婦女怒氣衝衝的聲音:「凱子!」方雪晴趕緊擦了把眼淚,上前去,哽咽着打招呼道:「石伯母。」對方卻顧不得和方雪晴説話,而是黑着臉對她身後的石小凱道:「凱子,你剛才和陽老爹家的老四打架了?」石小凱脖子一梗,臉一揚,方雪晴趕緊搶在他前頭,強顏笑道:「伯母,小凱哥是看到我家三輪車被四叔騎走了,才去要回來的……」石伯母直到現在才看了方雪晴一眼。
無論怎麼掩飾,她的目光中都清晰地出一些方雪晴以前從未見過的情緒,比如埋怨和煩躁,甚至……厭惡。
這是方雪晴第一次被石小凱的父母……不,是第一次被別人用這樣的目光看着。
她像是被重重地扇了一耳光,被打得暈頭轉向,張着嘴再也説不出話來。
而石伯母重重地嘆了口氣,再次轉向石小凱,臉沉得可怕:「凱子,你今天還請假。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前兩天期中考試,你是越來越差了,這次都倒數第十了。我和你老子不指望你北大清華,不指望你985,211,你這樣下去,連個大專都考不上!你還天天在外面!」石小凱還想説什麼,卻被方雪晴用力拉了一把,於是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石伯母臉逐漸失望,語氣中的怒意也漸漸消失,變成了悲傷:「我還沒敢跟你老子説,怕他又捶你。兒啊,我們一輩子的指望就在你身上,你也給我們爭點氣啊。」説到這裏,眼圈已經是紅了。
就算石小凱再皮,現在也不由得垂下頭,一聲也不言語。
方雪晴趕緊推着他走向石伯母,強笑道:「小凱哥,我都説了叫你別管我家的事,好好上學。快回去吧,中午吃了飯,下午趕緊回學校去,快回去。不許來了。」石小凱只得跟着石伯母走出院門。
雖然還是頻頻回頭看着方雪晴,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説。
方雪晴也什麼都沒辦法説。
現在的她哪裏有心思去考慮石小凱父母對自己態度的變化,更沒有神心力去解釋什麼。
她只是在悲傷外又到了一份焦躁,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到了天擦黑,堂叔終於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還有另一隻新的骨灰盒。
方雪晴看着堂叔恭謹地把媽媽的骨灰盒和爸爸的擺在一起,又一次哭得人事不知。
等她醒轉之後,馬上問道:「叔,我媽媽到底怎麼回事?」堂叔只是沉默地遞給她幾張紙。
方雪晴強忍着看完每個字都像在她心上割一刀般的文件,嚎啕大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媽媽沒有神病。也不可能是洗臉的時候摔死的。」堂叔仍然沉默着。
直到方雪晴有些癲狂地拉着他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着要去查媽媽的死因的時候,他才嘆着氣道:「小雪,你冷靜點。這是法醫開的死亡證明,有法律效力的。再説……人也已經火化了,還怎麼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