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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言緩緩煞車,疑惑地看着她。”學校還沒到啊?””我習慣從樹後面那條小徑走到學校側門。”她按開門鎖,默思一會道:”不必擔心,也別想太多,請給我一段時間和空間,不用太久,你愛的如蘭會回來的,和以前一模一樣,請多點耐心,畢竟那不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小車禍。等待,對於其實不吝惜説愛的你而言,不該是難事,對嗎?沈維良。”她知道那棵樹名叫山芙蓉?程如蘭不應該清楚?她對於花花草草一向缺乏熱情,剛才她卻輕而易舉地道出樹名。此刻她下了車,繞過那棵開滿白碩大花朵的野生植株,隱沒於不起眼的山野步道中,走路的姿態輕鬆自如,毫不勉強;過去,她鮮少選擇踏青,健走這一類的休閒活動。因為擾人的飛蟲,亂擦細皮膚的長草,不知名的生物,她一概敬謝不,現在為何都不介意了?

還有她語重心長的語氣,那異樣的勸口吻,對他使用全名稱謂,刻意保持相處的距離,情人間的親暱幾乎消失,”你愛的如蘭”?這是什麼意思?

她已經不能確定,他的如蘭是否和她美好的外觀一樣,從那聲車禍裏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一置身於林蔭拱護的小路上,一切因照引起的昏沉立即消散,肌膚彷彿納了四面八方的涼氣,讓她在彈指間恢復成神奕奕的良好狀態。

越來越熱愛這片林子了,她凝神傾聽各種蟲鳴鳥唱,專注帶來平靜,忘了尚未密合的傷口疼痛;掠擦過小腿的草葉輕輕在撫她,使她緊抿的嘴角微綻笑意,並且輕盈地哼起了曲子,一首不曾免費過的冷門曲子;十隻手指甚至在隱形的琴鍵上跳躍起來,一邊走路,一邊仍能準確無誤地彈出每個音符。

彈出每個音符是她醉心的小遊戲,讓她不再是嬌貴的程如蘭,而是漸漸被遺忘的另一個人,另一個姓名難以啓齒的人。

彈奏到最高,她仰頭對着好似在俯看她的樹冠吶喊:”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嗎?我的名字?”一陣風驟然拂過,力道足以晃動枝級,一列樹冠似在頭接耳,忙不迭響應她,她笑得更歡快了,接着喊:”對,我不叫程如蘭,我叫”答案在齒戛然而止,前主盡頭處,有人在等候她,那人踢着小石子,用枯枝揮打着坡旁野草,百無聊賴的樣子,應該等候有一陣子了。

兩人都發現了彼此,彼此都在怔怔相望,相望間對方扔掉了手上枯枝,走近她,咧開嘴友善地笑了,”老師,你今天忘了戴帽子。””安曦?”她困窘得耳漫紅一片,斂起仿彈的十指,背在身後。”是啊,我忘了戴帽子,出門太急了。”因為另一個男人的堅持護送讓她亂了方寸。”今天陽光很強,一點都不像秋天。”她眯着眼仰望碧空如洗,不像聽見了她方才忘我的獨白。”對啊,一點都不像秋天。”

“前面沒有樹蔭了。”他指示圍牆後通往教室的天路段。

“唔,沒有樹蔭了。”

“老師不是怕曬嗎?”視線回到她臉上。

“對,我怕曬,我元氣不足。”她手足無措地漫應着,忽然發現師生兩的對談有如初次約見一時找不到話題的小情侶,立刻噗哧地迸笑出來。

他不是很明白笑點何在,可見她愉快,也跟着眉開眼笑,一隻手伸進書包,掏出一把摺疊黑傘,往天空撐開,移往她的頭頂上方,她錯愕的抬起頭,傘身十分陳舊,傘尖的圓心四周有兩、三個破,但不妨礙阻隔大部分的光照,也不妨礙她接受到一份純真的體貼。

“真是謝謝你啊!可愛的安曦。”她的眼睛又濕熱了,趕緊別開臉邁步前進。

被讚美為可愛不會令十八歲的大男生到飄飄然,但從她嘴裏説出是如此不同,他接受到了一分動。只是一個心血來的小動作!而讓她動的這把傘,還是他不厭其煩的進他書包以便他有備無患的結果。

跨過塌口,他回身牽繫了她的手一下,柔軟的觸讓他心跳快速跳了一下,她沒有察覺,傍着他的傘往前走,繞過那顆鳳凰樹,他突然握住了她手腕,意外的喚她:“老師。”她不明所以的止步,他已將傘柄撒進她手心,“老師,傘給你,前面人多,我先走了。”來不及問明,他大踏步疾走,瘦苗的身影錯在一羣打掃校園的學生之中,轉眼不見了。

幾個學生看見了她,敷衍地行個舉手禮,彼此換一樣的眼神。

她大約明白了什麼,不以為意的笑了。安曦不想兩個人並行成為校園焦點,她的話題方歇,不宜再掀漣漪。

“看你平時滿不在乎的酷樣,沒想到也有細心的時候。”她自言自語着,口忽然輕鬆了起來,兩個月來這所學校給予的無形壓力驟然減輕了不少,她不再孤獨地抵抗所有的質疑目光,有人誠心地接納了她,即使就那麼一個人。

她泰然自若的撐着那把醒目的黑傘,在秋高氣的天候裏,踢行在此起彼落的注目中。

她不叫程如蘭,那麼她叫什麼?

足足有兩天,他無法將盤恆在腦袋裏的吶喊驅離。如果那天沒這麼巧讓她發現他在等她,他該已聽到了答案,而答案會是什麼?

苦惱地抓爬着一頭刺青短髮,筷子上的宮保雞丁引力驟降,他一貫的直腸肚得不到結論,少有的打結了。

桌面多了一個餐盤,對座有人一**坐下,向前貼着他耳朵説:“喂,大頭説李明惠看見他沒在瞪他了,只是還是不回信,可不可以請你在傳一下信,最好把她約出來,他説禮拜天再請你…”他狠狠白了黑麪一眼,擺起陰鬱的臉悶聲不吭。

“還在生氣呦?別那麼火嗎!人家表妹什麼時候被男生那樣瞧扁了?你光吃不説話,她坐冷板凳這麼久當然不,她老頭是那一帶的狠角,不給你一點顏看怎麼行!”

“…”他摸摸好不容易消腫的鼻樑,翻白眼瞪着黑麪。

“兩鍋薑母雞,怎麼樣?大頭説叫他表妹向你道歉,誤會嗎!”

“免了,我對那個蛇蠍美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媽的,差點打歪我的鼻子,你以為我有個有錢的老子讓我去整容啊?我連那枚魔女的眼睛鼻子都沒看清楚就被兄弟海扁,靠!一肚子薑母鴨都快吐出來了!叫大頭自己想辦法,我不想鳥這件事。”一想到那狂的鼻血把程如蘭的裙襬染成滿江紅就反胃,程如蘭的度量不是普通的好,報銷了一件裙子一句微詞都沒有,相信換作是心狠手辣的魔女,他恐怕已身首異處。

“考慮看看嘛!兩鍋分兩次吃也行啊!”

“耶?你這麼熱心幹嘛?不是看上魔女了吧?勸你把命留着好好等畢業,你要是死在她手裏我絕不會去靈堂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