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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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小宇的話音落下,空氣如凝固了一般,院內院外是一片可怕的寂靜。
葉藴儀拉着小宇的手不自覺地顫了顫,她看了陸念迅一眼,急急地道:“我們快走!”語氣裏,竟帶上了一絲驚慌。
這時的她已來不及思考小宇為什麼會説出這樣的話來,她只知道,這樣的時候,絕不能如此地刺潘啓文。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院門外潘啓文一聲狂怒的嘶吼:“葉藴儀,你他媽的混---蛋!”潘啓文五年以來的憤恨、怨怒,從知道化驗單真相這幾天以來的懊惱、悔恨和重重疑問,以及這一天半以來的隱忍、悲涼、煩躁、委屈,在聽到小宇這句“我們的爸爸已經死了”時,終於悉數爆發丫!
他跳起來就要往院內衝,卻生生被那一堵人牆攔住,他猛然拔出手槍,頂上了當先一人的頭,暴怒地叫:“滾開!”然而,那人牆不僅不為所動,還立即引來一片嘩啦啦手槍上膛的聲音,潘啓文身後的黑衣衞隊也立刻拔槍相向,兩方人馬便這樣對峙起來媲。
潘啓文猶如籠中的困獸般,那種進退不能,任憑他使盡渾身的力量,也衝不出牢籠的覺,幾要將他瘋!
他陡然退後一步,嘶啞着嗓子,獰笑着叫:“文四,去,給我調親衞連,不,給我調衞戍團來!我就不信,今天我還就進不了這道門!”文四不由驚呼一聲:“少爺!”潘啓文怒吼道:“你家少爺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還顧忌着什麼?還不去!”這時,只聽院內葉藴儀冷冷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人牆剎時分開一條通道來,潘啓文一頭便衝了進去,文四和刀疤緊隨其後,其他人,卻被重新合攏的人牆擋在了外面。
小風這時早已被潘啓文那一吼,嚇得停止了哭泣,在陸念迅懷中,骨碌碌地瞪着雙大眼看着這一切,眼角還掛着一滴晶瑩。而小宇則站在葉藴儀身側,冷冷地看着一陣風般捲進來的潘啓文。
潘啓文人未到,聲先至,他狂怒的聲音在小院中迴響:“葉藴儀,我忍夠你了,今天你若不跟我説清楚…”然而,他的話未説完便立刻被打斷,膝行而來的文管家抱住了他的腿,帶着哭腔叫道:“少爺!少爺!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少!當初,是我,是我走了少!”暴怒中的潘啓文,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文管家最後一句話上,他渾身散發出的怒氣猛然消失,只覺全身上下都開始發冷,他一雙眼死死地盯着文管家,咬緊牙關,從齒縫裏迸出一個字來:“説!”他沒有注意到身邊撲通一聲也跪下的文四,隨着文管家的敍述,他全身止不住地發抖,當他終於聽到文管家讓葉藴儀誤會他與梅果有一腿,而要殺掉她腹中的孩子時,他只覺喉中一陣腥甜,已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在文四的驚呼中,他的手下意識地往文四肩上一撐,拼了命地不讓自己倒下,手上的槍已直直地指上了文管家的頭。
剛剛因攙扶他而起的文四,再一次撲通一聲跪下,他一把抓住了槍頭,紅了眼,叫道:“少爺,您要殺就殺我吧!是我自以為是下藥在先,我爹走少,我知情不報在後,該死的是我!”這時,一直在旁邊一聲不吭的葉藴儀冷冷地説道:“你們要演哪齣戲儘管演,只是,不要動刀動槍的,嚇着我的孩子!”潘啓文持槍的手一顫,然後是無力地垂下,同時垂下的還有他那緊繃裂的頭顱。
明明不顧一切地衝進來,只為了她和兒子,現在,他卻看都不敢看他們一眼。
卻聽文管家老淚縱橫地仰天叫道:“老爺、夫人,少爺現在兒女雙全了,你們可以瞑目了!”潘啓文失神的眼中驀然發出駭人的光來,他一把揪住文管家的衣領,顫聲問道:“你説什麼?你説什麼兒女雙全?”文管家一指小宇和小風,又哭又笑地道:“少爺,那是您的兒子和女兒啊!他們是一母同胞的龍鳳胎兄妹啊!”潘啓文顫巍巍的眼神終是移向了陸念迅懷中的小風,看着那個粉團團的小小人兒,一陣狂喜,就那樣翻滾上了心頭。
然而,昨天從早上起就沒吃什麼東西的他,經過昨晚那一盆寒風中的冰水兜頭淋下,一夜未睡地刻着手槍,早上又經歷過與她的一番爭鬥,昨天一天便已嘗經人生百味的他,從先前的驚惶到狂怒到大悲,再到現在的狂喜,以及隨之而來的心頭一鬆,心力瘁之下,他已是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直直地向後倒去!
當潘啓文倒下那一刻,他衣兜裏那一把尚未完工的木頭手槍,也跌了出來,小宇的視線隨着那把木頭槍移動,終是停在離潘啓文腳邊不遠的地方。
陸念迅懷中的小風有些緊張而嫉妒地看了看那把木頭槍,怯怯地問道:“小宇,他是我們的爸爸嗎?”小宇卻收了回膠着在木頭槍上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小風,冷聲道:“不是!”明明只是一個不到五歲孩子稚的話語,卻讓大人們背上都莫名一寒。
小風大大鬆了口氣般,用不屑的眼神瞟了瞟那把木頭槍,小聲道:“我也覺得不是!我們的爸爸一定會知道我喜歡洋娃娃的!”而葉藴儀卻看都沒看地上的潘啓文一眼,牽起了小宇的手,重重地道:“我們走!”他們剛剛走出小院門,便聽見裏面“呯”地一聲槍響,葉藴儀的手顫了顫,卻仍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黑暗中,潘啓文腦中替出現小風那掛着淚珠的小臉、小宇那冷冷的聲音:“我們的爸爸已經死了!”以及葉藴儀冰涼的話語:“你們要演哪齣戲儘管演!不要嚇着我的孩子!”不!藴儀,那不只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潘啓文猛然坐起身來,一直守候在牀邊昏昏睡的的文四一驚,他睜大了眼,啞聲音叫道:“少爺,您醒了?”潘啓文四周一看,他這是在芳華苑的卧室中。五年前,與葉藴儀徹底決裂後,他便從芳華苑搬了出來,這一次芳華苑重新修整後,他又搬了回去。
渾身的冷汗令他非常的不舒服,他撐住了頭,啞聲問道:“他們呢?”文四低了頭,輕聲道:“少和小少爺、小小姐,回了東磨街的宅子。”潘啓文耳邊立即響起了小風那悽悽慘慘的哭叫聲:“我就要找爸爸!我就要找爸爸!”潘啓文的心剎那間似被撕裂開了一般,他的女兒,那樣柔柔的女兒,她在找爸爸!可是,他竟然連抱都沒抱過他!而他的兒子小宇,他用那樣冰冷的目光看着他,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當小宇説出那句“我們的爸爸已經死了”的話時,小宇他是知道他就是他的爸爸的!
而他,甚至沒敢上前説一句:“我就是你們的爸爸!”心裏的恨意,就那樣漫天漫地地湧了上來,他凌厲的眼神直直地向文四,恨聲問道:“你爹呢?”文四一下子紅了眼,直直地往牀前一跪,低了頭沒吭聲,潘啓文聲音拔高了些,卻更陰沉:“我再問你一遍,你爹呢?”這時黎昕走了進來,他沉聲道:“老文叔覺得愧對於你,就在你倒下後,他舉槍自戕,刀疤情急之下扔出了手上的槍,令老文叔的槍失了準頭,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是廢了!”潘啓文渾身一震,心裏那鋪天蓋地的恨意瞬間便失去了方向,半晌,他方幽幽地開了口:“文四,若不如此,只怕我會殺了他!”文四重重地磕下頭去,連連哭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一會兒,又聽潘啓文沉聲道:“至於你…”他閉了閉眼:“文四,你帶上你爹走吧!”文四大驚,連連磕頭道:“少爺,您要打要殺,文四都認了,我只求你不要趕我走!”説完,他又對黎昕磕下頭去:“大少爺,求求您,您幫我跟少爺説説,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啊!”黎昕走到牀邊,沉聲道:“天一,藴儀這次幫着參謀團對付我們,那些軍官們已頗有微詞,這個時候,文四不能走!”潘啓文一震,沉默過後,他冷冷地道:“文四,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若是、若是他們母子三人,在這西南之地,少了一頭髮,你就永遠不要再見我了!”説完,他不再理會涕零的文四,徑直對黎昕道:“武輝傑他們明天是不是要去西山?藴儀她,去不去?”----謝謝您的閲讀,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