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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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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臉上是不動聲的笑:“沒關係,我可以教你!”説完,他那伸出的手再往前一伸,拉住柳意的胳膊,暗下往自己面前一使勁,柳意腳下一個踉蹌,竟是半依進了黎昕的懷中,黎昕輕笑出聲,一邊緊緊將她箍住,令她動彈不得,一邊對柳夫人等人禮貌地點點頭,隨即便將柳意半強制地拖進了舞池之中。

音樂聲中,柳意掙了掙胳膊,沉了臉,冷聲道:“你到底在做什麼?”黎昕稍稍放開她一些,皺眉道:“這些天你去了哪裏?為何我派人去學校,也找不到你人?”柳意一挑眉,斜睨着他:“你找我?”她隨即冷冷一笑道:“你就這麼急着被我退婚?我説過,等我這邊的事忙完了,自會向爹孃提出來向你們家退婚,你就這麼幾天也等不急?”黎昕帶着她,一個轉身,面卻對上了葉藴儀和潘啓文,葉藴儀看向兩人的眼中是滿滿的欣喜,黎昕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那一對人的身影,直到腳背被對面的女人狠狠地踩了一腳,才反應過來,他收回目光,無所謂地看了看地下,輕笑一聲:“不,你錯了!柳意,我不打算跟你退婚!”柳意一怔,隨即瞪大了眼,驚疑不定地看向他:“你説什麼?媲”黎昕直直地看向她,眼中是堅定的神:“我不打算退婚!”柳意皺了眉:“為什麼?”黎昕眼神一閃,臉上卻是篤定的微笑:“因為,你想嫁給我!”一股惱怒之,頓時漫過柳意的臉上,她冷笑一聲道:“黎昕,這個笑話不好笑!以前,我那麼沒臉沒皮地纏着你,不顧廉恥地賴着住進了司令府,想方設法地討好你,費盡心思地想要得到你的注意和好,那時,你就清楚知道我想嫁給你!”柳意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可是,你卻那麼厭惡地對我説,你不過是看在我間接救了少夫人的份上,同時不想拂了少夫人想要撮合我們的一番心思,才應下與我往看看!那時,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應下被我柳家退婚,已是看在少夫人面子上,給了我柳家極大的恩惠,讓我不要再有其他妄想!”她抬起眼皮,眼神犀利:“你現在卻跟我説,因為我想嫁給你,所以你不打算退婚!黎昕,哄鬼也不是這麼個哄法!”黎昕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竟是讓他心裏一驚,這個女孩子,這一身的水綠,一副亭亭玉立,説話卻又幹脆利落的模樣,這,還是那個天天纏得他心煩的莫名其妙的女人麼?這,還是那個毫無見識,不識大體禮儀的鄉下女子麼?

他眼前不由閃現出第一次見到她時,在大雨中委頓不堪,卻狡黠的眼神來,那時的她,狼狽不已,卻與現在的她眼中的倔強如出一轍。

柳意直直地上他的眼神,在那鋭利的目光下,黎昕竟微微有一絲的瑟縮,他隨即一,輕咳一聲,正道:“好吧,這中間大體有些誤會。我以前,一直以為,這訂親之説,只不過是你柳家杜撰出來的事情,也還沒來得及去求證,夫人就去了世!可是,就在半個月前,逝去的夫人的貼身媽子才告訴我説,當初確有其事!”黎昕腳下的舞步竟有些生硬起來,他的目光看着她背後不知道什麼地方,眼中的那一股陰沉和悲傷,令柳意心中一顫,只聽黎昕輕輕嘆了口氣道:“那媽子告訴我,夫人臨終前,在吊着氣等我們過去的過程中,她對司令唸叨着許多話,其中説反反覆覆地説,她這一輩子,雖説做錯過許多事,卻從未失信於人,她當時既然選了柳家小姐做媳婦兒,想來那柳小姐也是極好的,要司令一定想法子讓我們成親!可誰知道,司令竟是隨她而去了!”一股悲哀之意湧上柳意心頭,她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説,你為了司令夫人的遺願,而要跟我成親?”黎昕點點頭,誠摯地看向她:“夫人待我兄妹宛若親生,可我卻一直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尊而忤逆着她,連那一聲她企盼多年的‘娘’也不肯喚一聲,她去世後,那種子養而親不待的無奈和內疚一直壓在我心頭,如今,若我能為她做上這一件事,我想,我也許能求個心安!”柳意卻直直地看向他:“可是,你的心裏,有別人,不是嗎?”黎昕渾身一震,他的眉緊緊擰了起來,他的手掐得她的生疼,他用無比陰鷙的眼神緊緊盯着她,惡狠狠説道:“你在説什麼?”柳意輕輕扭了扭,卻被他箍得緊緊的,她毫不畏懼地上他的目光,臉上展開一個燦爛的笑來:“黎昕,你不過是求而不得!反正你心裏想的得不到,你心裏大概是想着,娶誰不是娶?而正好,我又是個送上門來的,便不如順水推舟,成全了夫人的一番念想!是也不是?”黎昕臉上微微一熱,一種在她面前無所遁形的惱怒油然而生,她以為她是誰?

他偏了頭,避開她的目光,不耐地道:“那麼,你嫁是不嫁?”語氣中,仍是一番篤定,還有一絲----不屑。

柳意輕輕一笑:“黎昕,若是一個月前,你對我説出這番話來,即便你仍是這般輕視的眼神和語氣,我想,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説‘嫁!’。”黎昕心裏一沉,語氣中竟帶了一絲莫名的緊張:“那現在呢?”柳意搖搖頭,笑:“黎昕,你不是問我這些天去了哪裏嗎?我告訴你,我去了南京,我考上了那邊政府部門的譯電員,很快,我就要離開這裏了!”黎昕腳下一滯,冷不丁一腳踩上了柳意的腳,他下意識地説了聲:“對不起!”卻聽柳意笑道:“黎昕,可見這風水輪轉,先前是我踩了你好幾次,現在卻是你踩我,比的不過是,誰的心靜!”黎昕猛然抬頭,眼中竟有一絲慌亂一閃而逝,他眉頭緊蹙:“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的心已完全平靜了?”柳意眼神有些遊離地看向他背後不知名處,淡淡地道:“黎昕,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南京嗎?因為,我告訴自己,我喜歡上你,或許不過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救了我,或許不過是因為你這樣的身份和這一身的軍裝,小女孩都是茫目崇拜英雄的。而南京,師長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我只是想着,或許見得多了,也就不過如此了,也就不稀罕了!”黎昕俯下頭,壓下來,咬牙道:“不稀罕了?”他的手抓得她的胳膊生疼,她有些害怕他的擠壓,開始不顧一切地掙扎起來,眼中漫着水霧:“黎昕,難道你稀罕過我嗎?就這樣娶我,你覺得對我公平嗎?我憑什麼要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黎昕輕輕一震,他的手一鬆,就在這時,舞曲嘎然而止,柳意一扭身,擺了他的鉗制,隨着四散而去人們,向場外奔去。

然而,沒走幾步,卻被黎昕從後面一把揪住,眼見着人們怪異的目光聚攏過來,柳意也不敢太過掙扎,只得由着黎昕半摟半抱般地,將她向宴會廳外的走廊帶去。

葉藴儀在與潘啓文跳舞的過程中,總覺有一道目光,始終追隨着她,令她心中頓生不安。到最後一曲時,她不由自主地環顧着四周,想要找尋那一道目光,卻一無所獲,而潘啓文卻不滿地叫:“你踩到我的腳了!你到底在東張西望些什麼?”葉藴儀心神不寧地笑笑,對潘啓文道:“這一曲黎昕與柳意在跳,可我卻沒看到黛兒有沒有跟別的人跳舞,你有看到嗎?”潘啓文也不由有些奇怪地向四周看了看,他身形高大,一眼便掃過了全場,他擰眉道:“沒有!難道沒人邀請黛兒?”葉藴儀搖搖頭,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你沒看剛才那兩曲,明明那些場外的男士們的眼睛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一般,個個都躍躍試的模樣!”卻聽潘啓得意地輕笑一聲道:“那也是因為,我宣佈了你是我的夫人後,他們才將目光移到黛兒身上!”葉藴儀好笑地睨他一眼:“你還真是!”潘啓文痞痞地笑,理直氣壯地道:“真是什麼?我這還不是為黛兒着想,你盡搶了風頭,黛兒怎麼辦?”三曲終了,潘啓文和葉藴儀一下場,便被各人等圍住了,不停的寒喧中,突然一箇中國人模樣的人,對葉藴儀用英語説道:“葉董事長,您好!我是美利堅銀行的sam,我們在美國便與你們華夏銀行有業務往來,這一次,我們也希望能與你們合作!”潘啓文側身背對着葉藴儀,正與另一位中年男子應酬着,他禮貌地對那男子點點頭,一伸手,從waiter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香檳和一杯橙汁,將橙汁遞給葉藴儀,小聲嘟囔着這:“明明是中國人,講什麼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