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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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藴儀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來:“啓文,你説,你隨時可以帶我和藴傑離開這裏,你這話,可還作數?”漫天漫地的喜悦便在潘啓文間盪漾開來,原本的不安瞬間煙消雲散。他猛地支起上身,探究地看向她,眼中是滿滿的驚喜和不敢置信,説話也不利索起來:“藴儀,你、你真的還肯跟我一起離開?”懶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令葉藴儀心中莫名一痛!她竟不敢看他,垂下眼簾,淡淡地道:“只怕你爹不放你走!”潘啓文躺了下來,從後面一把摟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笑道:“從他將我誆回來開始,我就防着這一天,黑衣衞隊已被我的親兵連制住,這一次,任誰也阻止不了我們啦!”葉藴儀背脊一僵,他竟是真的一心一意要跟她走?那他為何要娶黛兒?黛兒肚子裏的孩子又算什麼?難道真如黛兒所説,只是為了解決叛軍需要?
潘啓文地急急去扳她的肩,焦灼地道:“藴儀,你怎麼了?”葉藴儀嘴角一扯,半開玩笑地道:“我只是在想,你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潘啓文眼神一黯,半晌才輕聲道:“藴儀,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咱們明天就走!”行轅,黎昕**的書房內,黎昕坐在書桌後,眼睛緊緊盯着立於書桌前的軍官:“你確認那個方宗堯已做完手術,被他們送去了上海?”蟲那個軍官點點頭:“我們後來找到他們在省城的落腳點,悄悄確認過了,那方宗堯的手術很成功,應該已沒有危險。”黎昕輕輕吐出一口氣來:“那就好!只要姓方的不死,總不至於與南邊搞得太僵。”
“不過…”那軍官遲疑着説道:“奇怪的是,他們一行,除了方宗堯與他那個小跟班外,應該是還有13個人,這13個人身手非同小可。”黎昕皺了皺眉:“這不需要你説,從那天喜宴上他們的手法來看,定是經過特別訓練的!説重點!”那軍官忙道:“重點就是,他們只有4個人跟着方宗堯離開了,其餘9個人卻留了下來,後來可能是我們的人被他們發現了,他們這9個人竟不知所蹤。”黎昕一凜,他們這一行人定是為保護方宗堯而來,如今方宗堯身受重傷,他們卻只派了4人護送,這9個人是要做什麼?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人一把推開,潘啓文跨了進來,黎昕忙揮退了那名軍官,站起身來,笑道:“我這裏就只你直來直去的,連門也不敲。”他見潘啓文一臉凝重地轉身關門,不由調侃地道:“瞧你今天離開行轅時那德,我還以為你這餐午飯吃得今天回不來了,怎麼這麼快就返了轉來?”潘啓文卻一轉身,撲通一聲跪在了黎昕面前。
黎昕大驚,忙升手去扶他,急道:“天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跪我作什麼?”潘啓文卻直直地看向他,鄭重地道:“大哥!以後爹、娘和咱們潘家軍,就託付給你了!”黎昕先是一怔,隨即一把甩開他,恨聲叫道:“不要叫我大哥!”潘啓文垂了頭,低聲道:“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黎昕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壓低了嗓音,陰沉沉地道:“你把司令得退了位,現在軍中全是你的人,所有方略都按你所規劃的在執行,潘天一,你現在卻説你沒有辦法?”他狠狠地將他往地上一推:“你自己跟你爹、娘,還有這二十萬大軍説去!”潘啓文跌坐在地上,腆着臉道:“軍中的人説是我的人,但全是經你手提拔的,這些方略你現在也都清清楚楚,你掌握潘家軍,比爹強,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黎昕冷哼一聲:“潘天一,這不是你推卸責任的理由!這些人雖説是經我手提拔的,但誰不知那是你的意思?你的威望誰能比?現在形式瞬息萬變,你留下的死方略有個用!單隻這南北之事,現在我們就是進退兩難!”潘啓文乾脆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皺眉道:“方宗堯不是沒死嘛?只要他沒死,這事回去一説,南邊只能怪他因私廢公,絕不會怪責到我們頭上來,所以,他們定會再派代表前來,我們原先的方略就不會變!”黎昕苦笑道:“僅這一點,我就想不到!更別説以後其他的!”潘啓文卻話鋒一轉,偏了頭,輕聲説道:“黎昕,我只知道,藴儀若繼續在這裏呆下去,她不會快活。而我,卻絕不可能捨得下她,讓她獨自離去!黎昕,即便不為我考慮,你其實心底裏也會怕她過得不好吧?”黎昕臉一沉:“潘天一,你又在胡扯什麼?”潘啓文輕嗤一聲:“以為我便看不出來麼?你既怕她過得不好,又嫉妒我跟她在一起,恐怕你更怕我們離去,你便再也見不到她了吧?所以,你到底是在留我還是在留她?”黎昕面上一紅,厲內茬地叫道:“你這個混帳,我們在説你的責任,你卻在這裏亂吃些莫名其妙的飛醋!”潘啓文自嘲地一笑:“黎昕,我要是亂吃飛醋,我早在廣州就不用活了!她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周圍的人不自覺地就對她頂禮膜拜,卻不敢有絲毫褻瀆,你那麼急急地派人去看方宗堯有沒有事,你敢説沒有與方宗堯惺惺相惜的成分?其實你比方宗堯更慘,你甚至都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她一眼!”黎昕渾身一震,他咬牙道:“潘天一,你醒醒吧!你做了那麼多事,以她的子,她怎麼會再肯跟你走?”潘啓文眼中閃過一絲猶疑,卻迅即説道:“以前的都是我的無心之過,她愛我,當然能想通,今天黛兒去找了她,跟她説清楚了成親這事,她自然就原諒我了!”他語氣堅定而決然,似説服黎昕,更似要説服自己。
黎昕眼神複雜地看向他,正要説話,卻聽潘啓文嘆口氣,輕輕地説道:“黎昕,以前藴儀説過,她當初離開上海,一方面是尋我,另一方面,也是想放了方宗堯。現在,我要對你説同樣的話,放我們走,也放了你自己!”黎昕雙手緊握成拳,閉了眼,等背上那陣控制不住的顫慄消失,再睜來眼來,卻見潘啓文已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邊,又停下回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嘴上卻淡淡地説道:“爹、娘和黛兒那裏我就不去辭行了!我留封信給他們,等我們安定下來,再給你們來信。我相信很快南邊就能統一,爹不再管軍隊,對他來説是好事,至少沒有命之憂!到那時,我就可接爹孃和黛兒去我們那裏。”説完,潘啓文徑直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潘家大宅,黛兒院中,飯廳內,黎昕看着眼前的碗,微微有些發怔,突然聽到黛兒一聲嬌嗔:“大哥!”黎昕猛然回過神來,向黛兒勉強笑了笑:“黛兒,你剛才説什麼?”黛兒皺了皺眉道:“大哥,是不是軍中事特別忙?你要是忙的話,不用每天都回來陪我吃飯的!”她隨即展眉一笑,輕聲道:“大哥,其實,肚子裏那塊掉了,我是真的輕鬆了很多,你沒看我都胖了嗎?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了!我呀,我現在是心寬體胖,能吃能睡,説起來都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我跟嫂子去茶樓,居然睡着了。”黎昕心頭有什麼滑過,他眼神一緊,一把抓住了黛兒的手:“你早上去找葉藴儀説什麼了?”黛兒看了看四周,黎昕一揮手,讓隨伺在側的下人們都退了下去,卻見黛兒眼神一黯:“我是找嫂子説成親的事來龍去脈的,我看着二哥這幾天越發的陰沉得令人害怕,我就想幫幫他!”黎昕的手緊了緊:“那她怎麼説?”黛兒嘆口氣,搖搖頭:“她本就不相信我!”黎昕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是説,你今天本就沒有説動她?”黛兒眼中閃過一絲惑:“也不完全是啦,開始她本不相信我,後來,我就睡着了,再醒來,她的臉緩和了好多,説是會考慮原諒二哥的。”黎昕若有所思地坐了下來,端起碗,急急地扒起來。
德園,葉藴儀緩緩地來到前廳,她看了看正襟危坐的黎昕,心中滿是疑惑,眼神中充滿了警惕:這黎昕從未單獨見過她,這時候來,卻指名要見她,是何用意?
葉藴儀接過丫頭的茶盤,親自將茶碗放到黎昕面前的桌上,斟酌着應該怎麼稱呼他,終是決定什麼也不稱呼,只輕聲道:“啓文説是跟文四有事要忙,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黎昕象徵地接了接茶碗,客氣地笑了笑:“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我這做大哥的,連個象樣的見面禮都沒給過你,這個,是我這個大伯,送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的。”説着,他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翠玉扣來,放到桌上,笑道:“這平安扣,便送孩子一世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