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玉碎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見葉藴儀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懷疑,潘啓文不由微冷了聲:“他那班手下再厲害,我若不放他,只需將一路上所有醫院、醫館控制起來,以他的傷勢,他便絕沒有活路!”葉藴儀端碗的手一顫,宗堯那一槍正中左,活下來的幾率能有多大?若是再要顛簸逃亡,只怕凶多吉少!

恍然想起,她似乎是在那園中看到過古天舒的身影的,若説宗堯被救走,她倒是相信,可是,明明那一槍便是潘天一開的,他怎麼可能會放宗堯走?

可是,即便不信,又能怎麼樣?

她心中再擔心,也是無用。

這次是她連累了宗堯,以致他身負重傷、生死不明,事已至此,即便再有滿腔悲憤,她也不能再因自己而怒潘天一,要緊的是宗堯能平安逃出這潘家地盤。

過後,她冷冷地道:"潘天一,若是宗堯能夠平安無事,以方伯伯的大度,看在國事為重的份上,當不會與你計較這一槍之仇。可是,"説到這裏,她不由厲了聲:"可是,宗堯若有任何不測,以方家的勢力,遲早定會報此大仇!"潘啓文心中鈍痛,即便是為了潘家軍,他也不可能讓方宗堯死,那一槍,是他身後的羅副官所開,目的就是要方宗堯出事,那麼,他潘家軍就再不能投南方。

她便連這個帳也要算在他的頭上麼?

他垂下眼簾,輕聲道:"你這一番連消帶打的話,所費的心思,不過是怕我不放他!你終究還是不信我!"他心中更痛的是,她為了別的男人的算計!

葉藴儀沒想到如此輕易便被他看穿,不由微微一怔,心裏一橫,既然如此,便再無所謂!

她臉上是清清冷冷的笑:"潘天一,我爸以前總説,人若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便是愚蠢!我葉藴儀即便蠢到極致了,也不至於還會在已經看到自己一次次信你的下場之後,還去傻傻地自己騙自己吧?"潘啓文張了張嘴,那一句到口邊的"我不會再騙你",終是嚥了回去,他知道,即便他説出來,在她眼裏,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只聽葉藴儀靜靜地説道:"那現在可以告訴我,我父母的死和藴傑被綁架,跟你有什麼關係了嗎?"潘啓文閉了閉眼,該來的,終是逃不掉。

睜開眼來,他滿臉的愧疚與沉痛:"本人原本計劃是要刺殺你,然後將與你長得十分相似的林嬋鳳安到我身邊,結果卻陰差陽錯,導致爸、媽的慘死!"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只見她面無表情,儘管一雙手死死地扒住桌沿,卻仍是止不住渾身的顫慄。

潘啓文咬咬牙,一口氣又接下去説道:"方家查到了這一消息,我為了隱瞞身份,更怕你知道以後會離開我,所以,為了阻止你與方宗堯見面,我設計綁架了藴傑,又讓我的人救了他,這樣,藴傑便可以不通過方宗堯就來到你身邊。"

"可是,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藴傑竟還需要再加服五天的藥,我一得到消息,便命他們將藴傑立即送回方家治病,卻終是晚了!"葉藴儀撐住胃,彎下,全身已抖得如篩糠,眼角的晶瑩一滴滴地滲出來,她喉嚨中發出淒厲的笑聲:“呵呵,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潘啓文心中駭怕,終是忍不住,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中,死死地箍住了,在她頭頂哽聲叫道:"藴儀,我已經殺了林嬋鳳和指使的山本,還有那幾個下手的人!我、我已將他們的人頭放在爸、媽的靈前祭奠!"

"不!"卻聽葉藴儀一聲尖叫,她死命掙了開來,潘啓文見她如此,也不敢用強,只好鬆開她,卻見她站都站不穩的模樣,又急急伸手去扶,卻被她一把揮開,她死死地撐住了自己,一隻手指向潘啓文,恨聲喊道:"不,你有什麼資格叫他們做爸、媽?"牀上的藴傑被驚醒,他怔忡地坐起,突然急急地下了牀,衝到葉藴儀身邊,摟住了她的,驚慌地叫道:"姐、姐、你怎麼了?"葉藴儀再也支撐不住,跌跪到地上,一把將藴傑扯進懷中,似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浮木般,緊緊地摟住了他,將自己縮成一團,頭搭在藴傑幼小的肩上,終是痛哭出聲。

藴傑不知所措地向潘啓文望去,卻見姐夫竟是閉着眼,眉頭緊蹙,撐在桌上的左手不住地輕顫,垂立身側的右手握得指節發白,下已被咬得滲出血絲。

藴傑更慌地撫上了葉藴儀的背,叫道:"姐、姐!你怎麼了?"葉藴儀一把抓起藴傑的手,"啪"的一聲拍上了自己的臉,哭道:"藴傑,是我!是我害了爸媽,又害了你!"這聲脆響,似一把又細又尖的錐子,直戳在潘啓文心上,戳得他一哆嗦,他額上青筋突地一跳,睜開眼來,一步上前,抓住了葉藴儀就要再打下去的手,臉上痛苦地扭曲着,他紅了眼,啞着嗓子低聲吼道:"藴儀,你要打就打我!是我,是我害了他們!"葉藴儀掙不開,另一隻手憤然揮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潘啓文臉上,狂亂地叫道:"你滾!我不要再見到你,你滾啊!"害怕已極的藴傑,終是不住大哭起來。

門外已候了多時的文四和小清,終於忍不住衝了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在葉藴儀一醒來,就被小清叫來,一直在門外沒敢進去的華大夫。

小清抱過藴傑,輕聲低哄着,終於將藴傑帶了出去。

葉藴儀滿臉淚痕,怔怔地看着藴傑離去的背影。

華大夫嘆口氣,拍拍潘啓文仍是呆呆地抓住葉藴儀的那隻手,皺眉道:"少爺,少有着身子,經不得,你先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説完,他拉了文四,又退了出去。

潘啓文如夢初醒般,一臉惶恐地收回手,急慌慌地説道:"藴儀,我走!我走!"他看了看呆呆跪坐在地上的她,蹲下身來,伸手到她腋下,想要去扶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他不敢再伸手,只得站了起來,低聲懇求:“地上涼,你先起來好不好?藴儀,就當我求你,即便你不顧你自己,也要顧着肚子裏的孩子!”他的聲音裏低聲下氣外,竟是帶上了一絲似比地上那身影還要無力的脆弱。

聽到“孩子”二字,葉藴儀渾身一震,她的手情不自地輕撫上了小腹,向下看去的目光也柔軟下來。

突然,她原本有些許温柔的目光竟變得呆滯,喉嚨中發出“呵呵”的滲人的笑聲:“呵呵,孩子?孩子?”她猛地瞳孔一縮,抬頭向上看向潘啓文,那目光中,有譏誚,還有一種深深的痛恨和厭惡。

潘啓文一凜,渾身的汗都直豎了起來,他緊張而戒備地看向她,只見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抓起身旁的凳子,用盡全力向微微隆起的肚子擊去。

潘啓文大駭,飛身上前,因為用力過猛,他一下子跌趴在地上,卻仍是伸出胳膊去,死死地抓住了她向下猛擊的那張凳子。

他堪堪抓住凳子的手向下重重地一沉,這讓他意識到,她那一下,真真是用了全力!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冰涼!

他將凳子扔向一邊,顫慄着爬起身來,渾身發軟地跌坐在地上,背上冷汗瞬間已濕透衣衫。

他側過身來,雙手猛地抓上了她的肩,大吼起來:“那也是你的孩子!”葉藴儀剛才那一下,也不過是一時氣極,現在也自後怕,她渾身癱軟地仍由他抓住,她閉上眼,淚水卻大滴大滴地往下直掉。

潘啓文一把將她箍進懷中,痛苦地搖着頭,口中叫道:“藴儀,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要我怎麼辦?你究竟要怎麼懲罰我?”他猛地拉開她,直直地看向她,抖着聲音低喊道:“藴儀,就當是我求你,我只求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哪怕,”他咬咬牙:“哪怕是為了藴傑!”這句話出了口,他心底裏是一片寒涼,他沒有辦法,她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顧了,他便只有藴傑這一個可以令她冷靜下來的武器可用了。

果然,葉藴儀一下子睜開了眼:“你威脅我?”潘啓文只聽得她這一句,便知她又恢復了理智,但同時伴隨這理智的卻是她那如刀鋒般的冷硬。

他滿心苦澀地放開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向她,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藴儀,你若説是威脅,那便是威脅吧,現在,我什麼都不敢想,我只求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葉藴儀垂下眼簾,冷聲道:“我知道了,你走吧!”潘啓文突然動地揮舞着手,吼叫起來:“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了?我是有錯!可你知道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怕失去你嗎?你知道我心中對你父母和藴傑的內疚已經快要壓得我不過氣來了嗎?你知道我欺騙你的同時,自己心裏有多痛嗎?你知道我那種時時擔心被戳穿,每時每刻都害怕你會離開我的如履薄冰的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