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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百子千孫圖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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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走後,如斯、如慕幾人也沒來這邊賠不是。

石清妍沒再提這事,沉水、醉月幾個只顧着得意,便也將這事拋在了腦後。

沉水歡喜地説道:“王妃,果然王爺是向着王妃的。”石清妍瞧見沉水那洋洋得意模樣,笑了笑,卻沒言語,瞧見祈年不時偷看她,似是有話要説,便待沐浴之時,只留了祈年在屋子裏伺候。

祈年瞧見石清妍浸泡在浴桶中,便拿了新鮮的竹節做的小勺舀了水慢慢澆在她的肩頭,低聲道:“王妃對着夫人的時候應當恭敬一些。”石清妍閉着眼嗯了一聲,等着祈年將下頭的話説完。

“奴婢今聽祿年説,夫人跟王爺獨自會面的時候説了些話,聽夫人的語氣,似乎夫人跟王爺的關係比外頭人瞧着更加親近一些。”石清妍微微瞥了眼祈年,並不去分辨祈年話中的真假,只笑道:“聽沉水説了今的事,彷彿你在王爺面前了臉了,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再接再厲,藉此成了王爺的心腹,如此一來,哪一王爺要殺了我,也只需支會你一聲就夠了。”祈年心裏一跳,忙道:“奴婢今斗膽出頭,也是為了王妃。”石清妍轉過身來,打量着祈年,然後笑道:“祈年,若是王爺哪一揹着本王妃收買你,你就順水推舟接受了吧。實不相瞞,總有一本王妃會成為王爺的後患,王爺定會叫人除了我,以此免去他的後顧之憂。若到了那一,本王妃希望,對本王妃動手的人是你。”説着話,將手從水中拿出,濕漉漉的手指拂過祈年的臉,在祈年臉上留下幾行水跡,一雙眼睛泛着微波望着祈年。

祈年眼睛微微睜大,臉上微微有些燙,口道:“為何是奴婢?”

“因為你是聰明人,倘若當真到了那一,就説明本王妃再無翻身的時機了。倘若王爺尋了個蠢人做內應,那蠢人看不清時機便殺了本王妃,本王妃豈不是死得太過冤枉了?”石清妍緩緩地説道,又轉過身去,將白如雪的手又沒入水中。

祈年怔了怔,便又拿了竹節舀水澆在石清妍肩頭,明白石清妍這是要她暗中成為錦王的內應,然後唱一出反間計,便柔聲説道:“奴婢謹遵王妃之命。”説着,不由地一笑,暗道肖氏叫她盯着石清妍,石清妍又要她主動成了錦王的內應“祿年是奴婢的表姐,原是祿年將奴婢薦到夫人身邊的。王妃看在祿年姐姐對王妃一片忠心的份上…”

“待她侍寢之後,便給了她八品的位份,將三姑娘還給她吧,總歸府裏養娘嬤嬤無數,也不怕她教壞三姑娘。”祈年忙道:“多謝王妃。”石清妍勾着嘴角笑了笑,因水有些涼了,便從浴桶中站起。

祈年忙拿了帕子給她擦身。

石清妍只穿着一件貼身米白小衣,衣裳裏出一截油綠抹,下面穿着一條米白單褲,頭胡亂挽了挽,便到了裏間榻上坐着,由着沉水給她裹上披風擦頭。

沉水因這次石清妍叫祈年伺候着沐浴,心裏便有兩分不自在,瞧見祈年給石清妍端了温水過來,便臉淡淡地看了祈年一眼。

祈年見石清妍卧在榻上看着一本有些奇怪的書,未免叫沉水越不舒坦,便識趣地向外頭去。

到了外頭,福年笑道:“祈年,你過來幫我瞧一瞧我脖子上的癬。”説着,便拉了祈年向房裏去。

待到了丫頭們歇息的屋子,福年便低聲道:“夫人問你王妃有沒有叫人往京裏去?夫人查了查,王妃這邊少了幾個小子。”祈年聽福年問,想了想,説道:“是叫人去了,王妃想念上京的好些東西,叫人往上京買去了。這事你不也知道嗎?”福年悻悻地説道:“我知道能當個什麼用?夫人就要問你呢。除此之外,夫人還問王爺回來之後跟王妃説什麼了?”祈年笑道:“我哪裏知道説什麼,總歸王爺是從外頭回來就趕緊來跟王妃説話的。”福年原因肖氏看重祈年心裏忿忿,此時聽祈年也説不出什麼要緊的事來,便低聲道:“待我回了那老虔婆去。”説着,便向外頭去。

祈年心知這“老虔婆”不是肖氏,乃是王府裏守夜的一個婆子,暗道肖氏如今怎還怕石清妍叫人進京了?想着,又覺今的肖氏未免太和氣了一些,不知她心裏在盤算着什麼。

祈年心裏這般想,那邊廂,肖氏聽了福年傳來的話許久不言語。

鄒嬤嬤與秦柔兩個陪着肖氏,一個垂手站着,一個小心地給肖氏着肩膀。

肖氏忽地問秦柔:“你説祈年那丫頭若是知道王妃叫人進京了,怎會不及早來回我?”秦柔笑道:“祈年當是不知道輕重,因此便沒將這事當一回事。”肖氏點了點頭,又看向鄒嬤嬤。

鄒嬤嬤笑道:“夫人對祈年恩重如山,祈年若知道這事要緊的很,怎會不趕緊來跟夫人説?定是她還年輕,只當王妃叫人進京買些京裏的土物回來呢,畢竟誰沒有個想吃家鄉菜的時候。”説着,心裏就猜着肖氏為何怕石清妍叫人進京。

肖氏輕輕地哼了一聲,手指摸索在玉杖上,隨後對秦柔問道:“大悲咒拿給吳庶妃了嗎?”秦柔回道:“還沒,母親可要我拿去給吳庶妃?”佩依雖是庶妃,卻是婢子出身,秦柔又得肖氏教誨,心裏隱約知道自己後是要依着肖氏的話嫁給錦王的,因此心氣就有些高,聽石清妍吩咐將經書拿給吳佩依,在她心裏就覺得有些屈辱,因此一直拖着並未送去,就等着吳佩依叫人來催再給。

肖氏好笑道:“吳庶妃怎怕了你了?竟然不來要。”鄒嬤嬤忙道:“只怕庶妃還不知道這事呢,畢竟,王妃也沒叫人專門跟她説。”肖氏點了點頭,對鄒嬤嬤説道:“既然沒人跟吳庶妃説,便有勞你叫人跟吳庶妃説一説,叫她初一那來要。告訴吳庶妃,這可是王妃送到她手上的正大光明見王爺的機會,明兒個三十王爺有要事要忙,到了初一,可就閒下來了。”鄒嬤嬤訕笑道:“夫人為何幫着吳庶妃?”肖氏説道:“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後頭的事我有分寸。如今便去吧。”鄒嬤嬤聽肖氏催促,不敢再拖延,便趕緊向外去找丫頭幫忙傳話。

待鄒嬤嬤走了,肖氏拉過一直給她着肩膀的秦柔,嘲諷道:“這初一十五在錦王府裏頭自來都是王妃才能有的子,石王妃竟然將這初一排給了竇孺人那東西。”

“母親?”秦柔乖巧地喚道,早先被沉水打了一巴掌,她便一直留在肖氏的屋子裏不出去,雖有肖氏寬,但心裏如何能不恨?如今瞧着肖氏並非跟石清妍好,心裏便又安了心。

“這初一,只能你佔了。得叫府里人知道你在王爺心中的分量。”肖氏冷笑道,又握着秦柔的手,説道:“為娘過幾要回京一趟,”雖説不喜被石清妍算計,但眼下她不回京如何能將這常機化解“你便自己留在府中吧。”秦柔心裏一慌,忙道:“女兒是隨着母親來的,若母親走了,女兒拿什麼身份留下?”肖氏笑道:“你放心,我會叫王爺給你一個準話的。待初一吳庶妃來要大悲咒,你引着吳庶妃説出一些輕蔑你的話來,到時候你便半真半假地尋死,若能撞破頭最好,如此,一來待我離開益陽府後,藉着養傷,你也有個正經的理由留下;二來,你傷了臉面,委實可憐,為娘也好藉此叫王爺看在為娘膝下只有你一個的份上説出關照你一輩子的話。畢竟你是貴客,一則王妃不能叫你抄經書,二則吳佩依也不配來問你要經書。這都是她們理虧的地方。”尋死覓活就罷了,聽説要撞破臉面,秦柔便有些不樂意,忙道:“母親,若毀了臉…”肖氏拍了拍秦柔的手,説道:“娶當娶賢,這臉面只要乾淨就好,有了一道疤也不礙什麼。”秦柔聽肖氏這般説,便明白自己不能説服肖氏改了主意,於是點了點頭,説道:“女兒都聽母親的,只是要如何佔了初一?”肖氏笑了笑,説道:“明兒個,我便叫王爺收了你。”彷彿一盆冷水潑下,秦柔驚愕道:“母親?!”待要質問肖氏如何改了早先的許諾,又沒那膽子,囁嚅了半,説道:“母親原本説過,王爺定會明媒正娶,還有娶娶賢…”説着話,臉上便漲紅起來。

肖氏心裏嘆息一聲,若能夠,她也想叫秦柔做了正經的王妃,可惜秦柔一介孤女,哪有那個福分,便是她的義女,也沒那資格做了錦王妃,不然這天下的尊卑豈不是全亂套了?於是便一邊憐憫地看着秦柔,一邊摸着她的頭,説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裏的委屈。可是王爺娶續絃都有陛下賜婚,可見你是沒那時運了。為娘也是經了深思慮的,眼下王爺對王妃那般縱容,只怕短內王爺少不得她。萬幸錦王府裏沒有個男孩,你跟了王爺,生下個男孩來,豈不是比石王妃還要尊貴?王爺早年胡鬧,如今歲數大了些,當是知道子嗣的可貴之處了;靜喬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人了,王妃又生不了孩子,此時正是你進入王府的好時機,若生了男兒,便是也比不上你。且據我看,過些時王爺只怕遇到一些坎坷,你這會子跟王爺榮辱與共,總比過幾年,待王爺前途大好的時候再貼過去強,且再過幾年,你年紀也大了。你雖樣樣都好,但再怎樣好的老姑娘,也比不上人家小姑娘水靈。”秦柔心裏還回想着肖氏早先那一句“娶當娶賢”暗道自己沒了美貌,又做不了,便只能依靠着肖氏跟錦王的關係在錦王府裏生存,那時候就當真跟肖氏榮辱與共,再離不得肖氏了。

肖氏見秦柔怔怔的,心知她一個女兒家提起此事難免有些羞臊,便由着她去,當着秦柔的面又吩咐人趕緊回京去探聽京中消息,隨後便又語重心長地對秦柔説道:“待我走後,你且忍着王妃一些,尋常不要跟她起衝突。若有什麼不得以的,便擺出大方的樣子來。我瞧着,這石王妃無子又這般行事,只怕沒幾年好子過了。”秦柔醒過神來,忙道:“今兒個王爺不是十分維護王妃的嗎?”肖氏冷笑道:“甭管怎麼着,都是一時的。你當王爺會維護她一輩子不成?先王妃早先若沒有王爺的維護,如何能叫後院裏一個男孩也沒有?如今王爺不也將她拋在腦後了嗎?”秦柔忙道:“那女兒都聽母親的,王爺説明兒個三十過來,只怕初一…”肖氏説道:“這個你且放心,我叫人跟王爺説了,不急着見面。”説着話,就瞧見鄒嬤嬤回來了,因知道吳佩依目光短淺的子,便不細問鄒嬤嬤如何叫人説服吳佩依的。

一夜無話,第二,陽光初初撒在錦王府中,肖氏起身後,吃了飯過了許久,見錦王依着她的話並未過來,心裏稍稍有些失落,隨後又打起神來叫鄒嬤嬤打聽楚靜喬的情形,聽説楚靜喬不吃不喝地將自己個關在屋子裏,便對鄒嬤嬤説道:“想來王妃定然沒管郡主的事,由着她去了吧?”鄒嬤嬤笑道:“是呢,吳庶妃大着膽子想將這事跟王爺説,結果碰了一鼻子灰,連王爺面都沒見着。王妃也是裝作不知道,由着郡主使子去。”肖氏見鄒嬤嬤有些幸災樂禍,便説道:“好歹我是她姨祖母,你替我去勸勸,送些湯水給她。”鄒嬤嬤笑道:“是。”説着,便又去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回來,臉上帶着笑意地跟肖氏説道:“夫人,奴婢過去的時候郡主正罵着趙銘家的,奴婢聽了一句,彷彿是昨兒個郡主送出去的信又被趙銘截住了。”肖氏嘴上説道:“家醜不可外揚,昨兒個事才生,怎地靜喬就要向外宣揚不成?給誰的信?”鄒嬤嬤笑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肖氏輕蔑地抿一笑,心想定是楚靜喬糊塗了,這會子竟想到叫外人勸着錦王,趙銘因怕錦王越惱了楚靜喬才截住信“可惜了趙銘這麼個忠僕。”鄒嬤嬤陪着説是,瞧着頭便伺候着肖氏吃飯。

畢竟眼下自己還有事,因此肖氏也沒那閒心替鬧脾氣的楚靜喬心,待到晚間,又叮囑了秦柔一回,説道:“我知道你年輕捨不得臉面,但你當知道,沒了那臉面,你一樣能得了王爺的敬重。”秦柔見肖氏不放心,便忙説道:“女兒的命都是母親給的,若母親當初不將女兒從秦家領出來,女兒早成了孤魂野鬼了。慢説是一張臉,就是一條命,女兒也能捨了。”肖氏笑道:“好孩子。若不是廣陵侯府被一羣黑心沒人倫的東西佔了,咱們母女兩個怎會放着京裏寬敞的侯府不住,來這錦王府寄人籬下?”秦柔嘴上答應着是,反倒寬肖氏兩句,便肖氏睡下,才回了自己房中,對着菱花鏡照了照自己的臉,伸手比了比明兒個要撞的地方,想到董淑君來這院子時額頭頂着一個包的滑稽模樣,暗道自己便是一頭撞死,也不能那樣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