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百子千孫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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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趕到怡然樓的時候,就瞧見楚靜喬陰沉着臉等着他。
不待趙銘説話,楚靜喬先催問道:“趙總管,本郡主的話跟父王説了沒有?父王可説了叫本郡主去書房?”趙銘瞧見楚靜喬臉上出一絲焦急,忙道:“郡主,此時王爺正為公事忙碌,雖有心卻…”
“父王不見本郡主?”楚靜喬略有些稚青澀的臉上出嫉恨,早上便得知楚律回來後就去了石清妍那邊,且石清妍依舊是上三竿才起,可見昨晚上楚律並未斥責石清妍。
趙銘先不言語,只在心裏躊躇着如何將出鑰匙的事説給楚靜喬聽,思量一番,想着長痛不如短痛,便對楚靜喬説道:“郡主,王爺叫郡主將鑰匙、賬冊拿去給王妃。”楚靜喬撐在的榻上的手一歪,身子椅了一下,在腦子裏想了千百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楚律一回來竟會説出這話“可是昨晚上那女人給父王吹了什麼枕邊風…”
“郡主慎言,郡主這話説不得。”趙銘忙道。
楚靜喬臉漸漸白,顫聲道:“我為王府辛勞了這樣久,難不成當真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王爺説若郡主答應招贅女婿上門,這王府便依舊由着郡主掌管。”楚靜喬失聲道:“這怎麼行!”説完,心想餘家是斷然不會叫餘思渡做上門女婿的,若再招,那肯做了人家上門女婿的定然不是什麼好人材,只是些妄想攀龍附鳳之。況且,若是後錦王府裏多了男孩,那她在錦王府便沒了立足之地“趙總管,你再替本郡主傳話…罷了,本郡主親自去見父王。”趙銘忙道:“郡主,王爺説了他的話説出來便再無更改,再者説,不過是鑰匙賬冊罷了。給了也無妨,小的保管下頭的人王妃一個也指使不了,如此王妃的一言一行,還是要看郡主的臉行事。”楚靜喬癱坐在榻上,喃喃地説道:“那女人説對了,果然母妃沒了,父王就開始偏向那女人了。”
“郡主當真不考慮招婿?若是郡主招婿,也要等兩年之後,如此也能暫時留住鑰匙…”楚靜喬惱怒道:“趙總管,餘哥哥幾後便要過來,倘若傳出本郡主招婿的話,餘哥哥立時沒了…”説着,臉上一燙,隨後想到自己早先給餘家人的信上寫的都是自己被王府大小事件纏住,倘若餘思渡來,瞧見自己清閒着,豈不是會叫他以為自己往信裏的話都是假的?
“那女人好生陰險,作踐了府裏的側妃們,竟又作踐起本郡主來了。”趙銘説道:“王爺説的對,王妃是當家主母,郡主便將鑰匙給她吧。給她些臉面,也顯得郡主大度,不然,豈不叫餘少爺以為郡主不容人,是個爭權奪利的子?”雖不喜楚靜喬跟餘家人親近,但此時楚靜喬説漏了嘴,他又要勸説住楚靜喬,便只能順着她的話説了“郡主莫怪小的失言,小的雖是人,卻也知道這男人都是不喜歡利慾薰心的女子的。”
“父王也不喜歡母妃嗎?”雖那利慾薰心是貶義,但細説起來,先王妃耿氏便就是那麼個子。是以楚靜喬聽趙銘説那話,便立時想起了耿氏。
趙銘心裏是不願意承認耿氏不得錦王寵愛的,因為這有些貶低了耿氏,但這會子為了説服楚靜喬,便咬牙點了點頭。
楚靜喬口憋得脹,半響咬牙切齒地説道:“給她可以,但,趙總管,下頭的丫頭一個她也別想指使得動。”趙銘忙道:“小的遵命。”説着,便等着楚靜喬出賬冊、鑰匙。
楚靜喬對如是點了點頭,如是會意,便去了裏間將賬冊、鑰匙捧出。
楚靜喬眼睜睜地看着趙銘將東西接去,不甘心地抓着身下褥墊,緊緊地咬着嘴,忽地對如是説道:“請了二姑娘、三姑娘過來,本郡主要當面問一問父王,看看他是否當真不在意我們姐妹在手上受了委屈。”趙銘聽到楚靜喬的話,微微看了她一眼,心裏也説不準錦王對楚靜喬是個什麼心思,便捧着鑰匙、賬冊向蒲榮院去。
趙銘到了蒲榮院的時候,在門內迴避了許久,待給石清妍請安的樓晚華等人一個個退去,才由着祈年領着向屋子裏去。
到了屋子裏,恰又看見肖氏正跟石清妍説話。
趙銘進去後低頭説道:“王妃,王爺叫小的將賬冊、鑰匙給您送來了。”説着,便將東西捧着遞給沉水。
沉水又拿去給石清妍看,石清妍看了,暗道果然錦王想叫她進京送死去,便笑道:“好個薄情人,這麼快就答應了。”因不知石清妍跟楚律的話,肖氏便接着笑道:“王妃這話反了吧,王爺這該是痴情才是。”石清妍笑道:“正好閒來無事,夫人陪着我去府庫轉轉?若是瞅見了鮮亮的布料,咱們拿來做了衣裳吧。”肖氏笑道:“老身好不容易等到姨娘們都走了,有心要跟王妃説兩句體己話,王妃怎又要出去?”石清妍笑道:“體己話?如此也好,趙總管先下去吧,等會子我自會叫人去府庫裏搬東西。”趙銘忙道:“小的還是留在門吧,王妃看了賬冊後若有話來問,小的也能對答出來。”石清妍笑道:“本王妃沒什麼話問,府庫裏還剩多少東西,本王妃就要多少。至於這賬冊,若是郡主媳,趙總管再給她送回去?”趙銘一愣,一時沒明白石清妍話裏的意思,又見肖氏盯着他看,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待趙銘退下後,肖氏笑道:“王妃可知這管家的含義?”石清妍笑道:“隨辭海里如何説,這管家到了本王妃手上,這含義便只能由着本王妃來定。”説着,瞧出肖氏來者不善,便令沉水、祈年等人退下。
“好大的口氣!”肖氏待人退下後,便立時冷笑道“王妃拿了那些話糊老身,又是撤藩又是王爺身世,老身叫人去京裏查探了幾,京中壓便沒有一絲消息。王妃信口開河,也開得太過了吧。”
“廣陵侯夫人,你既然早先能叫人去查,為何此時不再叫人去?”石清妍靜靜地看着肖氏“夫人莫忘了,託了夫人的福,本王妃的人如今能夠藉着買米糧等物出府了,本王妃一能叫人埋伏在府外監視王爺何時回府,二能叫人進京散佈謠言。”
“你!”肖氏氣噎,伸手指了指石清妍,悔恨地想早先不該隨着石清妍起鬨出什麼小廚房來,果然該叫趙銘將石清妍的人死死看守在錦王府內,怒道:“你是錦王妃,老身不信你會做出這害己害人的事!樹倒猢猻散,你陷害王爺對你有什麼好處?”石清妍笑道:“正是,沒人信本王妃會如此糊塗,因此本王妃特意囑咐人散佈的時候,只説這話是夫人在錦王府內耀武揚威的時候嚇唬人説的。”肖氏怒極反笑,繼而清醒過來,冷笑道:“看老身跟王爺説後,王爺會做何想法。”石清妍笑道:“賬冊鑰匙都送來了,夫人還跟靜喬一樣天真。夫人,若我是你,我便趁着謠言沒散開之前,趕緊叫人往京裏傳話,就説皇帝為了撤藩,無所不用其極,編出這謊話來污衊先帝,污衊淑妃還有夫人。夫人合該一路奔向京城,然後在廣陵侯排位前尋死。如此夫人的清譽得意保住,更叫皇帝對那謊話百口莫辯。”肖氏沉道:“你是想着老身離開益陽府?”石清妍笑道:“如今才過去幾,夫人再遲個一兩月進京也不遲。夫人,富貴險中求,如此夫人也算替王爺洗污名,王爺後再孝順夫人,也沒人敢再胡言亂語。”説着,瞧見肖氏手中拿着的玉杖,伸出手去摸,見肖氏避開她的手,便笑道:“這可是皇家陰私,多少人就等着聽呢,夫人的主意可要拿得快一些,遲則生變。若等着王爺被陛下拿了混淆皇家血統的事説話,夫人再想為王爺立功也不能了。”
“王爺身上的污水可是你這黑心婦人潑上去的。”石清妍笑道:“我不潑,總有人潑。我潑的時候可是跟夫人打過招呼了,旁人可就沒我這樣客套了。”肖氏雙手撐在玉杖上,心裏千頭萬緒地想着要不要跟錦王告石清妍的狀,倘若告了…侍寢表等等錦王都忍了,只怕這事也會忍下去…倘若不告,她的話虛虛實實,又不能不當真。
“王妃…”
“夫人在廣陵侯牌位前尋死一回,再回來,身份可就跟原先不一樣了,再沒人懷疑夫人跟先帝不清不楚的了。夫人可要好好想一想,這麼輕巧就能立功的好事,本王妃求還求不得呢。”肖氏別有深意地看了石清妍一眼,最後嘆道:“你千萬莫存了害王爺的心思…”
“不然夫人寧可舍了富貴也要要了我的小命?”石清妍笑嘻嘻地説道“夫人最好別説這話,越説越叫本王妃以為王爺的身世可疑。”説着,手指勾起沉水放在一旁的鑰匙串,在手上轉了幾圈,聽到叮噹之聲,便眯起眼睛。
肖氏笑道:“王妃別高興的太早,郡主出鑰匙,王妃照舊管不了家。”説着,心想該叫人再去京城探一探,瞧一瞧石清妍是否當真叫人進京胡説八道去了。
石清妍笑道:“本王妃早説了,本王妃管家跟旁人管家不同。”説着,當着肖氏的面喊道:“沉水、醉月你們都進來。”肖氏冷了臉坐着,瞧見沉水、醉月、暮煙、祈年、福年、祉年六個大丫頭進來,便又去看石清妍如何管家。
石清妍將鑰匙拋給沉水,説道:“開了各庫房,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就算是煎藥的銀吊子,也要拿到蒲榮院裏來。不必登記冊子那樣麻煩。”沉水答應了一聲是,便領着醉月等人出去。
肖氏説道:“不登記冊子,倘若別人要,又是一番好找。”
“別人要?拿了銀子來買。只要給了銀子,什麼東西都好找。”
“王妃此舉實在太沒規矩了。”
“規矩?夫一體,本王妃肯替王爺去送死,王爺肯將一點子家當給本王妃,有來有往,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夫人這外人什麼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