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敢叫房頂換新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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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姓水,水幾何。”石漠風訝異道:“你是水幾因的兄弟?水兄哪裏去了?”
“小大舅子,這個等會子再説吧。”楚律忙道。
石漠風瞧見水幾何聽到水幾因的名字,臉上便也浮現出一抹跟水幾因如出一轍的悽愴,料到水幾因不好了,於是忙轉開話頭,又見水幾何也有了自己的位置,便知這人很有幾下子,將自己經過的國家按方位説了一説,先説那地的民俗,再説那邊的君王貴族對益陽府是什麼態度,最後説他以為的那地的長處與短處。
一番話下來,辭藻雖不華麗,但勝在新奇,也叫下頭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耿業心道若是石漠風這些話給他來説,定然更出彩,當在經過一個地方,就上一段風韻事才更能引人入勝。
石漠風連喝了幾壺茶水,才將這一路的經過説完,中間嗓子有些啞了,他便叫必勝、必贏等人補充着説。
待停下後,石漠風才留心到天黑了,這屋子裏點上了許多蠟燭,賢淑三個早不見蹤影了,因聲音啞了,就只能聽着旁人爭先恐後地説道,瞧見賀蘭辭、何必問不言語,便問耿業“賀蘭先生、何公子怎地不説話?”耿業豔羨地看向賀蘭辭、何必問那兩個極其靠近楚律位置的人,低聲對石漠風道:“他們那個位置上的人,一般不説話,給下頭人説話,最後才補充一兩句。”
“那咱們這位置的呢?”石漠風此時不緊張了,嗓子歇息了一會子,也緩過來了。
“咱們這位子的就得跟下頭人爭,不能叫他們搶了咱們的風頭。”耿業睜大眼睛,腦子裏飛快地想着該如何,忽地想到一事,就站了起來,待要開口,就聽後頭水幾何説話了。
只聽水幾何説道:“王爺,下官方才寫了摺子,究竟該如何拓寬關外商路,全在這摺子上了。”説完,躬身從左右兩邊椅子間的甬道走上前,將摺子傳給楚律。
耿業暗暗咬牙,心想自己又慢了。
“…他在我説話的時候寫摺子…”石漠風目瞪口呆,拿了手去撫摸自己才暖熱的位置,心想至於嘛,不能等回頭再寫摺子。
“不是他,是他們,他們下頭人合起夥來想將咱們一文一武兩大才子取而代之。”耿業憤慨地説道。
石漠風猛地睜大眼睛,他才知道自己成了才子,還沒來得及享受才子這稱呼帶給他的榮耀,就要被人取而代之?
“絕對不行…”
“陛下,下官依據石少爺所説,大致描畫出關外西邊各國的大小、位置,究竟如何,下官請命隨着商隊出關,待下官回來時,定然能將諸國地圖給王爺和表姐同居的子全文閲讀。”驀地又聽到有人説話,石漠風頭皮一麻,自己將這事給忘了,竟然有人想到畫地圖了“您貴姓?”
“姓鳳,鳳泠月,你可以叫我西院猛士。”剔去鬍子的泠月猛士很是文質彬彬地説道。
石漠風真心地想問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畫的地圖,待瞧見那人展出一副兩尺見方的圖紙,上頭依着他所説清楚地標下從燕回關一直到他在盡頭看到大海的位置,不由地心服口服,只覺的自己這前還沒到岸,就先被拍死了。
“好,不愧是西院猛士!”石漠風終歸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因嫉妒跟耿業鬥過嘴,卻不得承認眼前這弱不風的西院猛士很有才幹“王爺,這圖紙畫的就跟他當真去過西邊一樣。再出,大可以拿了這圖紙引路。”楚律點了點頭,笑道:“西院猛士名不虛傳,水大夫的摺子也不錯,只是這其中的文理有些不通,寫的又實在倉促,水大夫回去後,再將這摺子修改一番,便能至臻完美。至於其他人,也上了摺子來。司徒藩候上書南疆民眾眾多,需在他之下再設下層層官員十幾人,若有想去南疆的,便上書遂自薦吧。”水幾何起身又躬身將自己的摺子拿回來,又隨着其他人説了一聲是,便慢慢地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幾個楚律身邊的老人。
石漠風拿了帕子去擦額頭的汗水,這不是分果子,是搶果子。
“小大舅子被西院猛士搶了風頭了。”楚律搖頭嘆息,雖説是石漠風的功勞最大,但是泠月猛士那地圖一拿出來,石漠風就成了泠月猛士的手下,彷彿是個替泠月猛士前去探路的小兵卒了。
石漠風了口氣,這朝堂當真是別開生面“…當朝寫摺子,沒必要吧…”原本想着屬於他的萬眾矚目呢?怎地叫他這麼個勞苦功高的人淹沒在一羣搶着出風頭的人堆裏頭?
楚律拍了拍石漠風的肩膀“再接再厲吧,這次還是你功勞最大。回頭本王封你一個大官來當。”石漠風又了一口氣,原本該是他應得的,可是怎地楚律這語氣就跟哄着孩子一樣?
“水家的孩子果然不錯,有水相的風采,能叫其他人都幫着他出謀劃策就已經十分了不得,還能有自己的見解,可惜太急躁了一些。子還需磨礪。”賀蘭辭回憶着方才水幾何的作為,心知水幾何大抵是怕自己宏圖未展便先病,但這般急躁,上來的摺子雖遠比其他人好上百倍,但不夠完美,遠遠比不上他深思慮之後的摺子。
楚律也點了頭“水幾何跟水幾因最像,都是心無雜念,一心要在朝堂上有所作為的人。”
“他還沒婚配吧?”賀蘭辭惋惜地説道,多少人家想將女兒嫁過去——畢竟嫁女兒跟娶媳婦是兩回事,水家女兒不能娶,男兒卻能嫁,水幾何卻跟何必問一樣無心娶生子。
楚律點了點頭“本王書房裏的婢女也有見過他看上他的,奈何他無心。”石漠風心説楚律書房裏的婢女不就是暮煙嘛,暮煙可是王妃身邊的,又在楚律書房伺候,這樣的婢女比其他人家的姑娘身份還要尊貴,水幾何竟然看不上?
“天晚了,都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兒個再商議。”楚律開口道,便疲憊地眨着眼睛送了賀蘭辭幾人幾步,從這小朝堂後門進了錦王府,向蒲榮院走去。
“…説好的接風洗塵呢?”石漠風嘟嚷了一句,見眾人都疲憊地散開了,不由地有些失落,雖説石老太君出殯不好擺酒,但好歹多跟他説幾句話,多稱讚他兩句,叫他多謙虛兩句呀。
“石小弟,等你出了孝,哥哥請你吃酒和老師同居:風學生。”耿業湊了過來,又是歉疚,又是敬佩地説道:“原以為關外就跟從京城到益陽府一樣,不想石小弟吃了這麼多的苦,再跟哥哥説一説關外的見聞可好?”難得遇見一個孝子之外敬佩他的人,石漠風慨萬千,卻還是回道:“不好,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聽我説了,然後出去炫耀一番,到時候我的功勞又被你奪去了。”想起了古暮月,便對耿業擺了擺手“天晚了,都回家吧,你娘子還沒生吧?新近還有女人搶你沒有?”耿業雖被石漠風拆穿了心思,卻也不氣惱,跟着石漠風一路出去,將石漠風走後自己的桃花遠很是吹噓了一番。
石漠風回到石家已經很晚了,去石老太君靈前上了香,跟石老將軍、石將軍代了一番這一路的見聞,便隨着古暮月回房裏去,路上將自己的疑惑如何必説哪裏去了等等詢問了古暮月後,便開始抱怨辛苦一場,回來了之後楚律只用一句“封你做大官”打他,古暮月見石漠風灰心喪氣,也不知道如何安他。
石漠風只覺得自己被賀蘭、何必問等人壓着,又被西院猛士、水幾何追趕着,連個氣的功夫也沒有,才一打開房門,瞧見屋子裏堆着許多金貴的匣子,其中還有個文憑擺在桌子中間,拿了那文憑去看,待要問古暮月,不由地咬了自己舌頭。
“六品定遠將軍?”石漠風伸直了舌頭説道,心裏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王爺也能封這麼大的官?”王爺也才一品吧?
古暮月笑道:“王爺為什麼不能?反正陛下又不管咱們益陽府的事,朝廷的言官也不敢彈劾錦王爺,益陽府的百姓更是喜聞樂見,慢説是六品,一品的王爺都封了。”石漠風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如此,楚律這是徹底做了土皇帝了,原本他還替楚律煩惱着國書還有各國給的禮物如何處置,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直接將禮物扣下,將國書給楚徊送去就能兩全其美了。
“暮月,委屈你了。”石漠風嘆道,拿了手摸了摸古暮月的臉。
古暮月聞言低頭一笑,隨後説道:“我陪着祖母去老太君靈前守着去,祖母説,如今大嫂子她們都在府上,要小心一些。”石漠風懂得這話裏的意思,便説道:“去吧,來方長。”説完,便目送了古暮月走,拿着文憑反覆看了又看,洗漱之後,又將文憑拿在手上,大抵是益陽府的變化叫他應接不暇,許久才能入睡。
過了幾,石老太君的棺材便被送入南邊,隨着去的,還有一箱子各小國送上來的國書。
石老太君入土的時候,楚徊很是“寬宏大量”地題寫了一個褒揚石老太君的牌匾。
因楚徊不計前嫌了,送石老太君回老家的石將軍便也大度地出幾箱子“貢品”連同國書一起在楚賢良百宴的時候當着文武百官的面送到楚徊面前。
那一,楚徊正因太后在楚賢良的百宴上又滋事煩心,聽説關外諸國上來結盟國書,不由地心花怒放,當真信了賀蘭淳夜觀天象的話,親自將兒子抱在懷中,故作謙遜地聽着文武百官歌功頌德。
“不如瞧瞧這關外小國送上來都是什麼東西?”有個人想拍楚徊馬。
∶德因早先那六船泥土的前車之鑑,忙笑道:“不用了吧,多好的東西陛下沒有?媳他們這個?”楚徊也覺益陽府的人都是雁過拔的,送了禮物來,必定有詐,於是説道:“説的是,不必看了,叫人拿去給皇后收着。”説着,看見懷中兒子睜大眼睛看他,便對兒子笑了笑。
石將軍不是趙銘,那幾箱子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見楚徊這般不領情,不由地暗暗抿嘴,心道給皇后收着也好,免得進了楚徊的私庫,楚徊可是缺錢缺的賣胭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