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石破天驚逗秋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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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聽一聽聶老頭、賀蘭大人是如何説的?”石清妍含笑道,瞧見樓朝、石老將軍還為京城裏的亂象着急,心道快了,這些人急個什麼。
楚徊聞言果然立時看向聶老頭等人,捫心自問:先帝為何要將皇位給他?只是因為他是嫡子嗎?
聶老頭很是恨鐵不成鋼地咬牙切齒道:“先帝初初得病,便召見老臣,老臣曾在先帝面前力薦陛下穿越之農婦的天。陛下年少時便聰慧過人、行事温和,最是平衡熙王、頤王、錦王、瑞王的上好人選。”不料如今,這温和之人執意撤藩,得熙王、頤王作亂,京中動盪,他的孫子被去——他還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這老臣去大街上送死,相較之下,倒不如錦王妃能伸能屈、大義凜然。
“陛下也曾問過臣是否會因賀蘭辭的緣故偏向錦王,臣答曰,”賀蘭淳見楚徊專注地看着他,心知此時定要順着石清妍的意思鼓起楚徊“殺伐果決”的底氣,半真半假地繼續説下去“臣只會偏向對賀蘭家對江山社稷有利之人。先帝令臣在五個皇子中替他挑一個,臣挑的是陛下。先帝問臣為何會有此舉,臣答曰:五子之中,熙王、頤王佔着年長,卻自來不受先帝喜愛,心中存了怨懟之氣,這二人極易敵我不分、親疏不辨,果不其然,如今熙王、頤王勾結外族作亂;錦王寬容,身邊賢能輩出,但寬容之下太過孤絕,此等人眼下尚且寬容,待數十年後,必定多疑乖戾;瑞王最為被朝中百官看好,自幼便有賢名,才智心皆在上層,也是眾人猜測陛下選定之人…”楚徊心裏一揪,心道可不是麼,楚恆就藩了,還依舊被先帝長留京中。
“恰因如此,瑞王心中抱負太大,極易與錦王起衝突…”
“賀蘭大人是説,朕被選中,只因朕是守成之人?”楚徊一陣虛,心落到了谷底,千千萬萬次自問先帝為何選中他,原因卻只是“守成”二字,身為一個想要成就一番文治武功霸業的帝王,守成二字委實叫他受不住。
“是也不是。臣也以陛下能夠平衡四王答先帝,問起先帝為何將四王分封出去,只留下陛下一人。陛下説——”
“父皇説什麼?”楚徊急忙問,早先他也以為先帝留了他在京中,便是看重他,誰知先帝又將楚恆常留京城。
∝蘭淳不有些可憐楚徊,心道石清妍説的是,楚徊這皇帝明明是名正言順得來的,卻坐的心虛不踏實,不然他急着撤什麼藩“先帝不曾跡時,路遇甘康甘先生,甘先生曾教導先帝為官六字真言,那便是‘空、恭、繃、兇、聾、’。先帝自稱聽了這話後豁然開朗,才得以創下如今這番家業。這六字,看遍宮中五個皇子,獨有陛下最能做到。”楚徊尚且不明白這六字是什麼,但心中已然生出澎湃之意,暗道先帝的話,豈不是説自己最像先帝?
“敢問賀蘭大人,這六字何解?”
“空,行事靈活機變;恭,為人謙遜有禮;繃,御下矜持自尊;兇,手段不拘一格;聾,處世不畏人言;,利益得取就取。四王與這四字上有些不合,獨有陛下,最合他心意,未免陛下被聶老先生等迂腐老人養成書呆子一般刻板的帝王,先帝便不肯早早表心意。先帝稱陛下的帝王之術自成一格,不需人矯枉過正。”賀蘭淳嘴裏説着好話,心裏嘆息連連,暗道先帝那薄情人,連自己打下來的江山也不肯愛惜,就這般隨手給了楚徊這麼個人。
“…甘先生大才。”楚徊心中是歡喜的,賀蘭淳雖眼下與他作對,但還是值得信服的。因不能將自己的欣喜表出來,又不好在此時謙遜,便只能稱讚甘康。
聶老頭開口道:“只是——”聶老頭這兩個字冒出來,令楚徊心裏一緊。
“只是朝臣無法領會先帝的深意,同樣不解先帝為何會將皇位傳給陛下,屢屢猜度陛下,害得陛下方寸大亂。此乃臣等大錯特錯。”石老將軍迅地接過聶老頭的話,隨機慚愧地衝楚徊跪下。
∝蘭淳也不再打坐,躬身向楚徊跪下,與聶老頭並一干過來的耿介官員起聲磕頭道:“臣等大錯特錯,臣等願領罰。”楚徊稍稍遲疑,見台階終於來了,忙起身親自將聶老頭、石老將軍兩位老臣攙扶起來“愛卿平身。是朕錯了,朕忘了朕那聾之一字,處處強求‘耳聰目明’。聶老,朕若早知你會當街痛罵三嫂子,定會攔住你;石老將軍,朕…”説着,紅了眼眶“朕太過求全責備了鬼醫煞(g1)全文閲讀。”石老將軍見楚徊順着石清妍給的台階下來了,便跪下不肯起身:“陛下,安定京城百姓人心才是當務之急,陛下莫為老臣這冥頑不靈該罰之人的耽誤了軍機要事。老臣雖腐朽,出面也做不得大事,但總會叫那些造謠石家叛敵的言不攻自破。”楚徊忙又慚愧地扶起石老將軍,心道莫不是自己當真錯算了人心,除了為家族牟利,這些老臣還是愛國愛民的?
石清妍、何必問、賀蘭淳等人齊齊看向楚徊,心道楚徊要的面子已經給他了,他若再不果斷一點,他們這羣人當真要對他灰心了。
楚徊待攙扶起石老將軍後,稍稍猶豫,又見眾人目光炯炯地看他,心道自己就再信石家人一次:“那就請石老將軍坐鎮,帶着王鏘、樓朝這兩個後起之秀平定竟成是非;”目光移向錦衣衞指揮使,心道既然這錦衣衞指揮使留不得,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將錦衣衞指揮使、同知拉出午門外斬,告訴宮外諸人,朕不曾聽人一一回報他們是誰,也沒從錦衣衞口中聽説過他們的事,叫他們滾回家去,若不走,與錦衣衞指揮使同罪…”
“陛下,下官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三思呀!下官不在,只怕沒人約束得住…”錦衣衞指揮使沒了早先的有成竹,心急起來,心道石清妍等人説不是他們興風作,那到底是哪個趁機火上澆油?若沒京裏鬧的事,楚徊怎會要砍了他?
“住口!”楚徊喝道。
“錦衣衞呢?指揮使都説沒他約束不住,且他們下落不明,誰知道錦衣衞有沒有個能夠在情急之時進宮護駕的對牌。”石清妍低聲道。
楚徊一口銀牙咬碎,心知若此時將錦衣衞團團圍住,便迂迴地就範,依着石清妍的意思廢除了錦衣衞。
“朕還沒糊塗,沒下那等對牌!”楚徊沉聲道,隨即心想今之事多半要怪罪在錦衣衞頭上,那些人狗急跳牆,不定會領着手下做出何事,痛心地説道:“石老將軍,你將錦衣衞洗漱抓捕了吧。”
“老臣遵命,先帝文治武功,怎會識人不清?可見是老臣眼拙,一直誤會陛下了。”石老將軍領命之時不忘再吹捧楚徊。
楚徊苦笑一聲,將“空、恭、繃、兇、聾、”六字真言在心裏唸了又念,暗道眼下自己就做個聾子吧,水至清則無魚。
石老將軍又磕了頭,叫人拖着錦衣衞指揮使與同知,便領着樓朝等人去了。
楚徊目送石老將軍等人出去,忽地瞧見城中某處火光沖天,心不一緊,此時再不懷疑有人趁機煽風點火了,畢竟石清妍等人還握在他手中,他們鬧,也有個分寸,不會跟他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看來石清妍等人説得對,有人渾水摸魚了。
“陛下,祖父去平亂了,你閒着,咱們再説一説…”看石清妍湊過來,楚徊冷笑道:“嫂嫂,你還想廢了朕的後宮?”
“想,但是不急於一時。畢竟怎麼瞧着陛下都像是被廢了後宮就丟了天下,誰敢着陛下讓出天下?”石清妍堆笑道,心説她要説的是錦衣衞的事,楚徊怎就只急着後宮的事。
“哼,嫂嫂太抬舉朕的後宮的了。嫂嫂莫不是想要用將法?”楚徊嘴上如此説,心中卻也不由地想後入宮的妃嬪,萬萬不可是重臣之女;也萬萬不可再重用妃嬪父兄,也免得再將自己陷入困境。
“不是,不是。咱們來説一説錦衣衞的事吧。”石清妍堆笑道。
楚徊總覺得自己被人哄着了,石清妍都知道廢除妃嬪一事事關重大,需要徐徐圖之,方才聶老頭、賀蘭淳等人卻那般步步相,莫非他們是想試探一下自己應對這種重大變化的態度?畢竟,錦衣衞一事才是他們今過來的目的,方才他們的所作所為,看似與錦衣衞一事毫不相關,實際上卻息息相關家教-風紀委員記事簿全文閲讀。自己方才畏畏尾,為了顏面,方寸大亂,風度全無,且明知京中有亂,卻還苦苦強撐不肯先低頭,只怕在賀蘭淳等人心中自己是個固步自封的無能之輩,也叫他們以為自己辯不過他們…且看賀蘭淳、聶老頭、石老將軍等人紛紛給他台階下,叫他先去處置京中之事,可見,他們也並非對錦王府那邊死心塌地了,自己萬萬不可將他們推到錦王府那邊;且雖是被人哄了,雖不願意承認,但到底他底氣也足了一些,暗道自己就聽一聽石清妍他們到底為何要剷除錦衣衞,然後再據理力爭…
思量再三,楚徊決心像個皇帝,將六字真言又想了一通,對好德吩咐道:“請了朝中德高望重之人進宮,一同與錦王妃、賀蘭大人商討如何處置錦衣衞——方才在門外跪着的,請了其中兩人來,其他的,不必去請。”商討二字,表明了楚徊的態度。
石清妍眉一挑,心想楚徊沒説叫人來罵倒他們幾個,當真是大肚能容人。
“嫂嫂。”楚徊喚道。
“在。”石清妍忙答應着。
“等文武百官來了,還請嫂嫂謹言慎行,給朕留些臉面。”楚徊説完,餘光掃向還在裝死的太監們。
太監們一凜,將頭越埋地,紛紛暗道方才的話,他們全都沒聽見。
“…是,臣妾遵旨。”石清妍見楚徊願意和和氣氣地商討錦衣衞一事了,便也不你呀我呀的説話,規規矩矩地給他行了個萬福。
“豈有此理!”楚徊在心中説道,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道自己若像個皇帝就該疾言厲將她拉出去砍了,又對聶老頭等人和顏悦道:“聶老,這外頭地上冷,快些隨着朕去御書房裏説話吧。”
“謝陛下隆恩。”聶老頭此時只覺得自己身擔要事,萬萬死不得,便也不推辭楚徊的好意。
楚徊自己也覺得飢寒迫,便對太監吩咐道:“叫御膳房些吃的過來,不拘什麼,要熱乎一些的。”
“是。”小太監見能離開這地,立時就小跑着去了。
楚徊親自領了賀蘭淳、聶老頭、老和尚幾個進了御書房,其他沒資格進去的,便被小太監領去偏殿歇息。
石清妍見楚徊有意撇下她,心道誰怕誰,她又不是隻會吵鬧的人,説正理,她也會…忽地衣袖被人拉住,扭頭去看,卻是耿業鬼鬼祟祟地拉着她的袖子。
“你怎麼了?”石清妍只當耿業怕楚徊秋後算賬“你是我的人,誰也動不得你。”
“不是,”耿業有些扭捏,吐吐道:“王妃,你來替我剖析一下心路歷程吧。”他總覺得楚徊被石清妍説開之後,雖説不是換了一個人,行事還猶猶豫豫,但不似早先那般優柔寡斷了。
“你這麼簡單,有什麼好剖析的?”石清妍訝異道,心説耿業就是個不知民間疾苦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嘛。
耿業忙道:“王妃,姑姑,我也很複雜的,我心裏也有不解…”
“耿篾片!”雖放下了壓在心頭的石頭,但被人剖開心裏的彎彎道道,將自己的軟弱示眾,總是難堪之事,楚徊暗道定要拔了耿業的舌頭不可。
耿業見自己聲音大了,叫楚徊聽到了,就忙又縮起頭來。
楚徊深深地看了石清妍一眼,又扭頭跟聶老頭説話。
石清妍見耿業害得自己又被楚徊記恨上,瞪了耿業一眼:“你真的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