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石破天驚逗秋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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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奇聲不明白石清妍什麼意思,聶老頭也糊塗了。
“開打!”沉水收到石清妍的眼神,便忽地一聲令下。
院猛士們聽到吩咐叫道:“為了失去的陽剛、霸氣,給我上!”就領着他們召喚來的子弟們向耿奇聲領來的人衝去。
“王妃,不可如此,不可如此!”聶老頭顧不得其它,看見下頭後生們打成一團,心慌得了不得,被兩個少年按住,也不肯老實地坐着。
“儒以文亂法,俠易武犯。正所謂不破不立,有何不可?”石清妍笑道,就不客氣地坐到聶老頭的椅子扶手上,順手拿了枚點心吃。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聶老頭呼喊道,一時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又咳嗽個沒完。
“老頭,你説這事要如何收場?”
“老夫怎知道如何收場?”聶老頭看去,只見耿奇聲被人踹了兩腳,踢到了旁邊,其他的那些慣會逞勇鬥狠的少年,一個個不管不顧地揮舞着拳頭。
“老頭,你説皇家那羣爺們們爭的是什麼?為了個上京,為了個亙州府鬥個你死我活。”聶老頭見石清妍雲淡風輕,唯恐自己亂動碰到她,就沉聲道:“陛下是為了朝廷的威嚴…”
“朝廷威嚴是什麼?他幹嘛非要那一塊地?”石清妍蹙眉看向下頭哇哇亂叫的少年們。
“為了那地上的女人跟銀子唄。”祈年見聶老頭還有服侍聶老頭的少年們看她,就坦然道:“王妃不是説了嘛,所謂皇圖霸業就是為了女人跟銀子。”
“可是皇家的人都為女人跟銀子掙破頭,為什麼皇家還四處教化人一些莫名其妙的禮法、道德,忽悠得萬民都忘了皇家的人也是想要銀子、女人的俗人,愚得百姓還當皇家人的權勢真是個什麼天神授予,糊得將士們都以為自己拋頭顱灑熱血護衞的是什麼天理、天道,搞得大傢伙都鄙視追逐富貴的人。”
“怕的是別人知道他的心思,跟他一起搶女人、銀子吧。”一個伺候聶老頭的少年嘴“這就跟備考一樣,我晚上懸樑刺股地温書,白裏嘴上説不屑科舉拉了夥伴們一同玩,叫他們温習不了,如此,試考的時候…”見身邊朋友看他,忙道:“我給王妃舉例子呢,假的,假的,不能當真。”
“若是天下人都追逐名利,養出滿天下專會蠅營狗苟之人,這天下豈不是亂套了?豈不是要道德淪喪,人人皆是不知廉恥之人…”
“老頭,還是説點實在的吧。我以為…”石清妍轉過身來,拿了手臂支着下巴,將聶老頭到椅子角落裏縮着“‘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話對也不對。對的一面你我皆知,不對的,則是太看得起土地了。天下土地有限,人卻子子孫孫無窮盡,只看着土地,豈不是活的太累?當鼓勵萬民另謀他路謀得財富。行商,便是最靈活的一樣謀生之路,大漠瀚海,只要他敢,他願意去,他就能賺來銀子。有了銀子,他自然知道榮辱廉恥,便是他不知,肯去賺銀子也不光是他一人,大家都賺了銀子,誰也不怕誰,自然就有了新的規矩。”
“這、這是什麼意思?”聶老頭不去看石清妍,卻去看祈年。
祈年想了想,就説道:“王妃的意思是,皇家的人想要銀子、女人,那也得一視同仁地讓天下人追求銀子、女人,不能攔着他們。既然天下人包括皇家人都追求銀子、女人了,自然就會有新的,更和時宜的禮法、規矩。”
“這怎麼能行?奢寵甜!”聶老頭叫道,士農工商,這等下的事,豈能慫恿百姓去做?!
“為什麼不行?眼下的禮法、道理,是道貌岸然地讓皇帝一幫子人享受了榮華富貴,苦了下頭的人;將來的禮法、道德,是返璞歸真,一視同仁地,大傢伙一起享受榮華富貴。老頭,你一直以來的教化,一直以來的悲天憫人,當真虛偽的很。你就是想對一羣窮鬼顯擺你這富家老爺有多清高,你怕他們富了,就不服你了。”石清妍嘖嘖出聲道。
“你、你、你冤枉人!”聶老頭急紅了眼睛,四車典籍,也比不上那“返璞歸真”四個字,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上會子石清妍告訴他皇帝的妾室身份尊貴是為了讓皇帝多撈銀子,這會子石清妍告訴他皇帝壞心眼地自己佔了銀子、女人,還生怕別人搶了他的銀子、女人編排出許多話蠱惑人心…
“你也是皇家人,為什麼説這些話?”聶老頭顫聲問。
伺候聶老頭的兩個少年也紛紛看向石清妍,暗道沒見過這麼給自己家拆台的,但是彷彿,這位以善妒不守規矩聞名天下的錦王妃的話,有那麼點意思…
“心之所向,為國為民不為君。”石清妍冠冕堂皇地説道,心道她有三個兒子,決不能叫她的兒子跟先帝的兒子們一樣沒出息地為了那點地起內訌。
聶老頭一顆心顫了又顫,只覺得在石清妍面前自己的境界明顯太低,她可是皇家人,且據眼下的情形看,她夫君兒子的江山土地會越來越大,可是她卻説了這麼些話,這不是真的一心為民又是什麼?為君為民只能二者選一,自己要選哪一樣?助紂為、魚百姓、道貌岸然等字眼在腦海裏一一出現,再看見自己那四大箱子的經典,有些無助地落下眼淚,隨即狂一般推開坐在椅子扶手上的石清妍,站了起來仰頭大笑着伸手將箱子裏的藏書拿出來邊撕邊狂笑,將紙屑撒得各處都是。
石清妍被聶老頭推得一個趔趄,沉水、祈年等人又才被石清妍的話震撼住,於是,也沒個人攔住石清妍。
石清妍身子向台階下衝去,待以為自己要落入那羣亂斗的人中,就被一人扶住,看去,卻是水幾因。
水幾因因過來時要避過那羣亂斗的人,腿腳不靈便,臉越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待石清妍站穩了,就立時放手。
“水公子怎麼進來了?”石清妍心道好個聶老頭,若是她一頭栽下去,下頭的人沒看清楚將她揍了,她定然要報在這老頭頭上;只是看聶老頭這模樣,她也算是找到了個亂法的大儒了。
向還在瘋的聶老頭看了眼,水幾因説道:“此事驚動了陛下,陛下馬上就領着錦衣衞、京畿衞過來了。”水幾因的話才落,果然兩隊錦衣衞、京畿衞一同湧了進來。
瞧見動靜大了,西院猛士們趁亂喊“我們是奉太后的命來搶人的!”院猛士喊了一聲,被揍急紅了眼的耿家的人也開始喊“我們是太后派來的。”
“不怕太后收拾了你們”
…
楚徊慢了一步走進來,只聽到滿院子裏人都説是太后派來的,一時間有些掛不住姜氏口中那“願者上鈎”的死相了,眼睛向院子裏掃去,見滿滿一院子鼻青臉腫的世家子弟,此時,因他來了,眾人不敢動手,卻紛紛喊着他們是太后的人。
“都給朕住口!”楚徊便是割斷餘君言手筋,也不曾疾言厲過,此時一聲冷喝,見院子裏除了一人都安靜下來,眸子裏凝聚着狂風暴雨,向那廊下那膽敢不聽自己話的人看去。
“哈哈,哈哈!天理何在!”似哭似笑,聶老頭瘋癲一般撕碎原本篤信的典籍,將碎紙撒得到處都是。
“聶老?”楚徊此時不知該如何説了,石清妍一來,就連素來最自律的聶老頭都這樣了,果然,她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