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原諒我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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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錚氣結,悶悶不樂地轉身走“這可是你説的。”拖泥帶水地走了幾步,還沒聽見她留他,火冒三丈地回頭,只見她站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不動。
“你留我一下會死嗎?”
“你本來就不該來的。”
“好呀,你真是沒怎麼變,半點人情味都沒有,虧我那麼擔心你,總是想着你…”程錚説着,自己覺得有些彆扭,咳了幾聲才調整過來“我從你家回去之後是生氣的,好像以前為你做的事都很愚蠢,本來打算再也不理你了,你清淨,我也解。不過,你居然也那麼狠心,一次都沒有聯繫過我。”蘇韻錦説:“你都打算再不理我了,幹嗎還想着要我聯繫你?”
“你…算我白跑一趟。”他甩臉走人。
“你去哪兒。”蘇韻錦叫住了他“現在機場、火車站都是人羣密集的地方,所以我才説你不該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出遠門。既然都來了,何必又去蹚那裏的混水。如果不急着趕回學校,待幾天等風頭過去再説吧。”
“那你得陪我。”程錚臉上的不快一掃而空,出一口白牙。
蘇韻錦晃了晃手裏的通行證“這東西來得可不容易。不過説好了,門之前我必須趕回來。”
“這個沒問題。”看着程錚開心的笑容,蘇韻錦心中湧起一股熱,她輕輕地説道:“謝謝你,程錚。”
“什麼?”程錚有些莫名。
“謝謝你能來看我…其實,我很開心。”再次走進程錚先前住餅的小鮑寓,蘇韻錦難免想起前一次兩人在同一地點發生的事,有種説不出的怪異。程錚見她刻意避開了上次那張沙發坐到另一個角落,也心中有數。那天兩人身體緊密相貼的情景好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裏閃現,雖然這電影在過去一年裏已重播了無數回,他體內還是一陣發熱,但哪裏還敢輕舉妄動,隨手按開了電視,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
這回程錚終於承認這不是他什麼親戚閒置的房子,而是媽媽和舅舅在自家公司開發的樓盤裏預留下來的單元,上次他問人拿了鑰匙,就一直沒有還回去,物業也有人來定期做清潔,所以房子裏還算乾淨。
嘈雜的電視聲將小小空間裏的尷尬化解了不少,蘇韻錦連換了幾個台,每個頻道的新聞幾乎都在聚焦“非典”的情況,無非是各個省市的發病率以及板藍、白醋被搶購一空的報道,屏幕下方也不斷打出相關的滾動消息。蘇韻錦看着看着,忽然直起背,緊盯着屏幕,只見屏幕下方反覆出現了一則消息,大致的內容是:大前天從雲南昆明市開往北京的k××次列車16號車廂內有一名高燒昏的男農民工給送往醫院救治,經專家診斷後確定為已處於發病期的非典患者,由於該男子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並在封閉的車廂內待了二十多個小時,極有可能將病毒傳播給同車廂的乘客及與他接觸過的人,因此有關部門通過電視台等媒介呼籲該車廂其餘旅客到醫院進行檢查。
“程錚!”蘇韻錦叫了他一聲,沒有人應答,扭頭才發現他靠在沙發上睡着了,想是昨晚匆匆趕路,一夜沒有好好闔眼。她本不願意叫醒他,但想到事關重大,不問清楚自己實在坐不住,便搖了搖他的肩膀。
她的手一動,程錚的身體便順勢歪倒,正好把頭枕在她的大腿上。
蘇韻錦這時也顧不上理會他無時無刻不忘佔便宜的小心思,繼續把他拍醒“別裝了,我問你,你先前説昨天剛從雲南回到北京,是飛回來的?”程錚糊糊的,見她沒有強勢命令自己起來,就繼續賴在她的腿上“哪兒呀,我們倒是怕死得很,怎麼會坐飛機,而且學校本不會批這麼多的經費。我們坐火車回來的,差不多四十個小時,差點沒悶死我。”
“是不是大前天在昆明上的車?k××次?”
“咦,你怎麼知道?”程錚將身體反過來看着她。
一股涼意沿着蘇韻錦的脊背往上爬,連聲音都開始虛浮“你們在多少號車廂?”程錚享受着從這個角度看她的新奇,一邊漫不經心地回憶“嗯…好像是14號車廂。你問這個幹什麼?”他剛説完,發現蘇韻錦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這是她特有的愛撫方式?程錚受寵若驚地想要閉上眼睛,卻聽到她驚慌失措的聲音“你的頭為什麼那麼燙?”程錚總不能説,因為自己剛才在想入非非,腦海裏全是少兒不宜的念頭,不燙才怪。
“不是吧,你的錯覺罷了。”蘇韻錦不理會他的話,反手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温度,再一次把手貼在他身上,還是一樣燙。程錚把她冰涼的手抓了下來,疑惑地問:“你幹嗎呀?”蘇韻錦用力甩開他不規矩的手,急得聲音都變了調“你知不知道就在和你同一趟車的16號車廂發現了一個發病期的非典病人。不行,趕快起開!”
“非典病人?”程錚愕然,然後面一沉“你怕我傳染給你?”蘇韻錦雙手去推他,無奈他就像被膠水粘在自己腿上一般,情急之下捶着他的肩膀“你…我就説了你是個瘋子!這裏有沒有體温計?你這幾天有沒有咳嗽、頭痛或是別的不舒服?”見他光知道搖頭,她吃力地挪腿想要迫使他起來“我們馬上去醫院。”
“我和那個人又不在同一節車廂,哪有那麼容易傳染,我身體好得很。不去,你陪我看電視!”
“你這個人簡直沒有分寸,如果真的出了事,有可能會死的你知道嗎?”蘇韻錦急得眼裏水光轉。
程錚躺着仰視她,忽然翻轉環抱着她的“你在擔心我。”
“你愛怎麼樣我不管,但別在我眼皮底下出事。”蘇韻錦扭頭用手背在眼角擦了擦。
“你就是在擔心我。”程錚自信滿滿地説,繼而把頭貼在她小骯“蘇韻錦,我不像沈居安一樣會説那些麻的話。這次和我的導師去採風,跑了好幾個地方,江浙、湘西、雲貴,有幾處風景真的很美,建築與自然融為一體就變得有靈一樣。我那時就在想,這麼好的東西,如果你和我一起看,該有多好。我不要你踮起腳尖看我,而是要你在我身邊一起分享…你愛自己多一些也沒關係,你繼續愛自己,我愛你…這樣不是更划算嗎?”他説完,又去偷偷看她的反應,蘇韻錦面沉如水,過了一會兒,繼續道:“説完了,就起來去醫院。”程錚呻一聲,以後誰要再説他不漫,他倒是要看看誰能在一個榆木疙瘩面前漫得起來。
實在拗不過蘇韻錦,程錚被她連拉帶拽地領出門直奔醫院。入院後,他乖乖做了檢查,醫生認為他確實存在低燒的症狀,又和患者同乘過一趟列車,當即要求他留院觀察。
程錚一聽至少要隔離七天,立刻就急了。
“不用那麼誇張吧?三十七度七都要住院觀察…不行,我還有事。蘇韻錦!”
“閉嘴,聽醫生的。”蘇韻錦説。
“等我出來你不會又翻臉無情了吧。”她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只專注於詢問醫生需要辦理什麼手續。醫生同時也給她量了體温,雖然一切正常,但由於她和程錚有過近距離接觸,所以要求她回去之後密切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有不適,立刻向醫院反饋。
蘇韻錦離開之前,聽到程錚追問道:“你會不會接我出院?”旁邊的護士小姐都笑了,他那樣子,實在很像第一天被送往幼兒園的孩子。蘇韻錦搖頭,走了幾步,卻也情不自地嘴角輕揚。